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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涨分到8.2,《新闻女王》有这么爽吗?

2023年11月28日 文/ 斯嘉丽 编辑/ 丁宇

《新闻女王》里没有固化女性形象,而是将职场中种种不同类型的女性一一展现出来。没有绝对的好坏,而是有着人性的灰度,有利益有竞争,也有女性的野心和欲望。

作者|斯嘉丽、编辑|丁 宇

“没有感情戏的职场剧”“文慧心别骂了”……《新闻女王》播出刚刚过半,相关话题就住满了热搜。豆瓣评分更是一路涨至8.2,成为今年最高评分港剧。

该剧节奏极快,贡献了大量名场面和台词金句的截图,可以讨论的话题点也有很多,但核心还是两个方面——职场和女性。《新闻女王》里没有固化女性形象,而是将职场中种种不同类型的女性一一展现出来。没有绝对的好坏,而是有着人性的灰度,有利益有竞争,也有女性的野心和欲望。

当家主播Man姐文慧心由佘诗曼主演,一路披荆斩棘、霸气且专业,是真正的大女主气场。总监制钟澍佳在采访中说过“这个角色非她莫属”,但与其说这是一部大女主爽剧,不如说《新闻女王》是一部真正的职场群像剧。

就像钟澍佳提到的创作初衷:“《新闻女王》一开始是想做群像,讲述一帮女性怎么通过她们的努力,在那种很不容易生存的环境里求生,追逐她们的梦想,达到每个人不同的目的。”

显然,这样的剧情在一片傻白甜和传统好人感化一切的套路下,更加贴近真实世界的复杂多变、人性微妙,也更能够戳中观众的心。

职场官斗,还是职场打工人现状?

上世纪90年代,TVB在警察、消防、飞行员、法医、律师、医生等行业题材上发力,拍摄了一系列堪称经典的行业剧。到2000年后,TVB又在宫斗题材异军突起,成为继豪门商战、武侠玄幻等传统题材外最受欢迎的类型。

《新闻女王》的出现,像是将两种受到观众欢迎的类型结合到一起,在新闻行业电视台的背景之下,讲述职场中不同的人,尤其是职场女性们进取奋斗的故事。

女主角Man姐文慧心(佘诗曼饰),是SNK的黄金时段新闻主播,她能力突出,新闻敏感性高、随机应变能力强遇事沉着冷静、知识储备丰富,是SNK不可缺少的台柱子。

女主角Man姐文慧心

George梁景仁(马国明饰)是她的对手——SNK当家男主播,和文慧心一同主持最重要的晚间新闻。他本是Man姐带出来的新人,但擅长搞人际拉关系,后与文慧心开始内斗上位。他对外巴结赞助商老板,对上和上司套近乎,对下用不同的手段PUA。

二人水火不容,当他们坐在同一张桌子后播报新闻时,堪称史上最面和心不和的场景,表面都是礼貌点头微笑,桌子底下恨不得用高跟鞋戳烂对方的脚。

但是TVB的职场,情节永远不会如此“小学鸡”。在文慧心、梁景仁斗争的背后,公司内部复杂的人员和背景也一一呈现。

梁景仁

文慧心带领一队“文家军”,钦定的“接班人”徐晓薇(何依婷饰),号称斯坦福毕业,主打高知专业的女性形象,吃观众吃这一套。

梁景仁所带的“梁家军”最突出的是许诗晴(高海宁饰),身材玲珑,话题十足,主打网络热度讨论高,男人爱死女人恨死。

两派之外,中立又有能力的张家妍(李施嬅饰)就成为了二人各自拉拢的对象,但是张家妍有真正的新闻理想,她保持中立绝不站队,只为追求真相而工作。而他们的上司飞爷(邓智坚饰),则是在Man姐和George二人之间平衡,堪称“端水大师”,即使被叫“胜利队球迷”(意指只站在有利的一方)也不在乎。

徐晓薇、许诗晴、张家妍、飞爷、方太

但飞爷其实也是打工人,他的上面又有真正的大老板方太(龚慈恩饰),虽然很少出现,平日最多打打麻将、打打电话,却能将所有人都动态尽在掌握之中。

由此,一个职场上的金字塔架构清晰展示出来。中层斗,才能互相竞争,有效内卷,充分发挥出最大的自我驱动力,为了业绩卖命。高层为了平衡关系焦头烂额,既要展示自己的能力按下中层,又没有了多余的时间向上跟老板夺权。

结果就是两个主播斗,三个小的争,飞爷时刻处于焦灼之中,手里时刻拿着杯奶茶镇静,还要揣摩幕后老板方太的心情。

而只是想要被人瞧得起的普通职场打工人唐芷瑶,就会因为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和“能力”,过于冒进不顾后果,成为了中层内斗的第一个牺牲品。

此种职场环境,不知是令打工人心有戚戚焉,还是汗毛直颤,大呼自己在剧中活不过三小时。

毕竟这是只有竞争斗争的残酷世界,当文慧心争斗失败利用价值减退,她也从方太牌桌上的干妹妹,变成了没时间接她电话的员工。

在这里,人人都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因此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主创表达,每个人的终点与路径

总监制钟澍佳说,最初,主创团队是想把各种不同行业办公室里的生存方法或者经验遭遇拿出来探讨。

早在20年前,钟澍佳已经有了这个故事的轮廓,他开始有意识地搜集资料为剧本做准备。大约在10年前,钟澍佳搜集了新资料,找了许多人做访问,又找了编剧将故事写成了一个电影剧本。

但这个剧本一直没有拍,直到钟澍佳回到TVB成立了77工作室,而内地长视频平台优酷也与TVB达成了战略合作,才决定把这个故事拍成电视剧。于是,有新的主创团队加入,也有优酷多年来持续培养的港剧用户心智,还有最合适文慧心的演员余诗曼参演,《新闻女王》终于诞生了。

以新闻行业为拍摄题材在欧美、日韩都有过许多次,但在中国香港仍然是较少的涉及。上世纪90年代,TVB曾经拍摄过一些影射娱乐行业明星名人的片子,如《乐坛插班生》《娱乐插班生》以及《难兄难弟》等。《新闻女王》却与以往的这些作品都不同,虚构的SNK电视台,环境和人物都更像是欧美影视中的设置。

钟澍佳

在中国香港这个讲求速度至上的地方,港人走路速度之快在全球数一数二,港片是“尽皆过火,尽皆癫狂”,港剧则是“开局三条线,每人一番生死跌宕起伏”。当镜头对准新闻行业,剧集已经天然具有了快节奏、强事件的特点,既引人注目又与社会话题相关联。

《新闻女王》的主创也将题材中的这一特点放大,通过多个单元案例推进情节发展。比如,慈善财团主席竞选关注女性家暴问题,触及了高学历高地位的女性也会遇到无法逃离家暴囹圄的困境;而思觉大叔的事件,则关注情绪病、社会偏见等问题。

在这些与社会话题极度关联的情节中,《新闻女王》诞生了一些令观众从未见过的名场面,也产生了电视剧中少见的与观众互动的效果。

文慧心面对镜头说:“刚才短短十分钟发生的事,恰恰就是香港父权制度,长期潜移默化的展现。”这句台词一出来,第四面墙就被打破了,观众与剧中角色文慧心产生了强烈共鸣,引发了情绪上的高度共情,令情节的影响发展到最大,也令人物本身充满了魅力。

电视剧台词不一定能解决问题,但是首先提出问题,已经是发现问题的开始。而只有正视问题,才能面对、才有解决的希望。

钟澍佳说,他想传递一种专业性,新闻是一个很专业、同时对所有人都很重要的事情,每一个媒体的记者或主播,在播报一个新闻的时候,都需要同时具备很多条件。比如,社会良心、道德观念、职业操守。但是现在这个社会变化这么大,很多时候好多人都因为不同的原因偏离了初心,没有办法坚守这些。

所以《新闻女王》中的人物有着共通点:他们每个人对新闻的真实性、新闻道德都有一定程度的坚守,这个是他们共同会遵守的职业操守。

尽管在第三集的时候,徐晓薇已经在吐槽这里是“全员恶人”的世界。但整部戏里的情节和人物,一直在道德和法律之间摇摆,在人性的灰度之间纠结。

面对网友提到的“没有感情戏的职场剧”的评价,钟澍佳回应说:“《新闻女王》的故事,从一开始设计的时候,就是没有太多感情线的,剧本发展起来后,大家也一致觉得这里不适合谈太多恋爱,因此就成仙了一种全员搞事业的状态。”

实际上,距离故事最初诞生的时间已经过去了20年,大家对职场、对生活、对两性关系都已经有了不同的价值观和考量。

钟澍佳说:“到今天,其实女性在社会里担当的地位理应是跟男性没有什么区别的。非得要说区别的话,可能更多的是女性比我们男性更辛苦、更困难,因为她们很多时候会遇到更多的是不公平的对待待遇。”这也是他们想写《新闻女王》这个故事的起点。

女性群像和女性形象

其实,影视中需要什么样的女性形象,与影视中什么样的女性形象被喜爱、被批评,都是群体的无意识的映射。

文慧心专业能力一流,对待属下用人也是别有一套。她对徐晓薇采用“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的方式,一方面严格要求,逼迫徐晓薇拿出最佳的表现,另一方面在徐晓薇真正崩溃的时候又施以温柔,为了让她更死心塌地。

大约是文慧心给的压力太大,徐晓薇患有抑郁症。并且在表面做着文慧心的忠诚丫鬟,暗地里早已投靠梁景仁,目的是成为下一个文慧心。但她空有野心,能力不足。即使对上梁景仁培养的许诗晴,都大败而归。

徐晓薇

许诗晴自知身材外貌条件优越,不吝于利用这些,让自己获得便利,她想得开放得开,一切手段都为了职场上升,从不为不必要的情绪停留。前一秒还在跟你感动的girls help girls,后一秒已经摆了你一道毫不留情。

而保持中立的张家妍,怀抱着最赤诚的新闻理想,即使她明知道工作调查会伤害到十佳男友,也在男友和工作之间选了工作,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当徐晓薇、许诗晴和张家妍在同一场合相遇,有人有心机,有人有美色,有人只有一腔孤勇,三人面面相觑,屏幕外的观众也会想起来自己身边无数女孩们的模样。

她们互相帮助、互相竞争,随时随地留下后路,但转身也可轻易背叛。时刻处于动态的不平衡之中。

许诗晴

有人说大女主文慧心披荆斩棘所向披靡,像是宫斗剧中胜利到最后穿越重生在现代职场。但其实《新闻女王》是群像剧,她更像是一群各种各样的女性,在这个世界中逆水行舟,奋力向上的模样。

时代变迁在影视作品里,是更显而易见的。港剧虽然曾经以职业剧闻名,但影视作品中,结婚之后做家庭主妇不再工作的年轻女性也比比皆是。而在《新闻女王》中,当男友提出结婚和不工作了我养你的话题时,张家妍第一个跳出来实名反对。曾经TVB将花瓶女配勾引男主不成作为保留桥段之一,而今许诗晴能大方说出,“谁吃谁还不一定呢”这样的豪放女王言论。

钟澍佳坦言:“我们也不是为了讨好女性观众,或者是为了讨好任何观众刻意做这个剧。而是作为创作人,在不同的时代里面,我们有责任跟着时代发生的事情,做出一些反应性的创作,把那个年代里面看到的一些释放、现状给观众记录下来。”

从佘诗曼本人和她的角色来说,也经历着时代的变化。她在大热剧《宫心计》(2009年)中饰演刘三好,是以温柔贤良著称的传统“好女人”,以“做好事,说好话,存好心”为行为宗旨,并最终因为善良和被有权有势的男人爱上而得到幸福。

佘诗曼饰演的刘三好与文慧心

如今,14年过去,“刘三好”变成了“文慧心”,她不期待不在乎有权有势男人的爱,不介意有手段、有计谋地为自己争取,她要达成目的,要有底线的走上自己的路,成为自己手握权力的“新闻女王”。

所以钟澍佳说,这个角色非佘诗曼莫属。

而从善良大女主到丰富多彩的女性群像的变化,也是影视创作应该有的变化。这是《新闻女王》贴近现实和观众,能够在今日叫好叫座的最核心原因。希望我们可以在影视中见到更多这样的尝试,更多不同年龄、具有丰富维度的角色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