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识IPO

专利不保护，壁垒何以成？

老鼠能卖多少钱一只？

2020年5月20日，福建师范大学南方生物医学研究中心挂出采购公告，要求采购3只“Rspo2 CAS9 CKO小鼠”，预算金额：81000元。

是的，一只老鼠能卖近3万元！因为这不是一般老鼠，而是条件性基因敲除小鼠，简称CKO小鼠。

最近，一家“养老鼠”的公司计划登陆科创板，它的服务对象主要是各类高校、科研机构和制药企业。公司披露的数据显示，最贵的一种“斑点鼠”，也是CKO老鼠，平均单价达到11723.99元。

这家企业叫做集萃药康，它的身世，和中央巡视组有关。

小鼠生意估值百亿

6月30日，江苏集萃药康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集萃药康”）向科创版递交了招股书，保荐人为华泰联合证券有限责任公司。

在CXO行业中，集萃药康比较独特，属于实验动物培养行业。面向各类科研机构和制药企业提供小鼠，是集萃药康的主要业务。截至2020年末，集萃药康的商品化小鼠模型品系数量超过16000种。

基因敲除小鼠，即专门培养的天生带有某种基因缺陷或者疾病的老鼠。例如免疫缺陷小鼠、糖尿病小鼠、动脉粥样硬化小鼠、老年痴呆小鼠……在动物实验中，这些小鼠模型可以用来验证相关药物的有效性。

如此多的实验动物模型，集萃药康在同行中当数第一。全球最大的基因修饰大小鼠品系供应商是美国的Jackson Laboratory公司，它的动物模型品类也才11457种。

模型数量上的优势，为集萃药康带来不少营收。

国内生物医药行业的崛起，带火了动物模型企业。据Frost & Sullivan测算，中国动物模型市场从2015年的2亿美元增长至2019年的4亿美元，五年间翻了一倍，预计未来增速还将加快，到2024年市场总额将达到15亿美元，年复合率增长率为28.1%。

登陆科创板，集萃药康计划募集资金8.2亿元，用于小鼠繁育和动物模型研发转化平台。依据发行后总股本比例不低于10%来算，集萃药康的估值超过了82亿元。如果考虑到目前科创板的整体热度，公司上市后市值过百亿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A股市场上，以实验动物为核心题材的昭衍新药8月4日总市值为622.43亿元，其2020年营收和净利润是10.76亿元和3.14亿元。

根据招股说明书， 2018年、2019年及2020年间，集萃药康的营收分别为5329.06万元、1.93亿元以及2.62亿元，净利润分别为-603.55万元、3029.55万元以及7110.71万元。

相比而言，集萃药康2020年营收约为昭衍新药的四分之一，净利率水平也和昭衍新药相当。按照目前82亿元的估值来看，有一定的增值空间。

背靠南大好乘凉

集萃药康很年轻，在南京大学的庇护下，一路顺风顺水。

据招股书，集萃药康的前身——集萃有限成立于2017年12月，最早由南京老岩企业管理中心（以下简称“南京老岩”）、生物医药谷及江苏省产研院共同设立，三者的股份占比分别为80%、10%和10%。

集萃药康的董事长及实际控制人，是同时持有南京老岩、南京溪岩、南京谷岩及南京星岩股份的高翔。据招股书披露，高翔对集萃药康的控股比例达57.24%。

说起来，集萃药康的成立还有一定戏剧性，竟然和中央巡视组有关。

2017年6月21日，中央第四巡视组向南京大学党委反馈专项巡视情况。中央第四巡视组组长马瑞民向南大党组班子反馈专项巡视情况。马瑞民提出了三点意见建议，其中的第三条，就是“深化全面从严治党”，其中明确要求：“对校办企业产权不清、管理失控等问题进行专项整治”。

当时南京大学党委书记张异宾作了表态，明确对巡视指出的问题严肃认真地进行整改。很快，南大就启动了对校内事业型平台的整改工作：所有校内事业性平台投资的企业关停或者股权划转。

在南大教书期间，高翔参与组建并运营了南京大学模式动物研究所和生物研究所，并先后任两所所长。2018年6月，南大决定生物研究院不再从事经营活动。因为高翔既不是南大党政领导班子成员，也不属于处级以上领导干部，生物研究院相关资产的最佳转移对象，自然就是高翔在外创业的公司：集萃药康。

在地方政府的政策支持下，生物研究所包括2612个小鼠品系和相关知识产权、人员安置、资产设备等，都由集萃药康来接手了。也就是说，集萃药康脱胎于南京大学。

在多次股权变动后，截至招股书签署日，集萃药康的股东共有19家，其中南京老岩占股56.06%，青岛国药占股9.65%，杭州鼎晖占股6.27%，生物医药谷占股4.46%，江苏省产研院占股4.46%。

除专业选手外，明星资本也没有缺席：高瓴资本持股3.49%，红衫资本持股1.28%。

集萃药康股权占比概况

虽然形式上和南大切割了，但二者一直难舍难分。在集萃药康公布的2019年及2020年前5大客户中，南京大学均在其列。

高研发堆不起高壁垒

2017年成立的集萃药康，可谓年轻多金。

营收及净利润几乎年年翻番，对于仅4年历史的企业属实不易。不过，在各项费用中，集萃药康的研发费用占比并不算高。

2020年，集萃药康的研发费用为4821.64万元，占当年营收的18.32%，公司研发人员共有128人，人均研发费用不到40万元。且近三年，公司研发投入的比重一直不高。

集萃药康营收&管研费用概况

另一家为CXO企业提供试验小鼠、拟登陆科创板的南模生物，研发投入比重同样不高，2020年总收入1.96亿元，其中研发费用0.34亿元，占营收比重为17.35%。

南模生物营收&管研费用概况

不过，对比两公司的各项费用可以发现，在实验动物领域，高研发似乎并不能建起高壁垒。

首先，该类实验动物企业的研发多投入在相关小鼠的基因研究方面。进行基因研究对于满足客户需求必然有益。不过，想要保障试验小鼠生存，需要良好的屏障环境和繁育管理。

简单说就是：基因好却活不了，照样没法赚钱。

据集萃药康招股书，如果公司实验动物生产设施收到意外破坏，或是工作人员未能按照流程进行标准化操作，实验小鼠是极易感染传染病的。

其次，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专利法》，动物品种不属于我国专利法的保护范围。这也就是说，如果购买小鼠的客户在收到小鼠产品后，自行研究并繁育、销售，这对于所有提供实验动物的企业而言，都是一种威胁。

另一方面，CXO企业会不会踏进实验动物领域，跟集萃药康们“抢饭碗”？

相关人士透露：大多数CXO企业都部署了实验动物饲养环境，只是基于目前发展情况，会将成本砸到利润更高的地方，因此还没有大规模自行饲养实验动物。

这不意味着，CXO企业没有能力自行培养实验动物。目前来说，CXO企业仍在高速发展阶段，实验动物类企业也还没开始内卷。

比起实验动物类企业，CXO企业体量较大，如果的确需要大规模采购动物，不如干脆收购公司。今年4月7日，康龙化成宣布收购了主营实验动物的肇庆创药。

如果产品能够复制，如果客户可以自给自足养实验动物，集萃药康还能怎么建壁垒？

文丨烟酰胺

设计丨时光

运营丨代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