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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榜第一的《我是刑警》,好看在哪儿?

2024年12月10日 文/ 夏尔 编辑/ 孤鸽

很多80后、90后观众终于找回了旧时看刑侦剧的感觉,这也成为了《我是刑警》迅速出圈的原因。同时也意味着,刑侦题材影视剧创作,依旧是一片不容忽视的蓝海。

作者|夏尔、编辑|孤鸽

刑侦剧是国产电视剧的重要组成部分。

2000年前后,内地荧屏曾涌现出一系列以1990年代刑事大案为背景的刑侦剧:《12.1枪杀大案》《命案十三宗》《重案六组》《中国刑侦1号案‎》……但2004年后,由于政策紧缩,此类剧集悄悄淡出荧屏。

直到最近,随着电视剧《我是刑警》的热播,很多80后、90后才终于找回了旧时看刑侦剧的感觉。

《我是刑警》有多火爆?用一组数据可以说明:自11月27日开播以来,该剧在云合、灯塔、猫眼、酷云等多个平台全面领跑,收视率峰值一度破3%,爱奇艺站内热度破10000。

目前,该剧播出过半,不仅收视未见颓势,还接连输出了包括“最朴素的方法查最狠的案”“我是刑警口碑”“我是刑警敢拍”在内的多个高位热搜话题。

在38集的体量中,《我是刑警》一共串联了15起刑事案件。这些案件多由现实原型改编而来,且原型多为大案、积案,侦缉难度大、案情层层反转,兼具猎奇、话题与尺度。

《我是刑警》不仅展现出了刑警在办案过程中遇到的系统性难题,还展示了中国刑侦在办案思路与方式方法上所经历的变革。

这使得《我是刑警》看上去更像是一部时代长卷——既在剧里辉映着时代,又在戏外提醒着观众:中国刑侦剧已洗尽铅华,以新面貌示人。

相较当下的其他犯罪剧、悬疑剧来说,《我是刑警》最突出的特点就在于它的纪实性。具体表现主要有三,一是故事真实,二是影像真实,三是人物真实。

先说故事真实。《我是刑警》的故事从上世纪90年代讲起,以男主角秦川(于和伟饰)的视角代入,一边破案、一边讲秦川的个人成长、一边见证中国刑侦的发展,一路将时间线延续到当下。

剧中发生的几个大案,原型都有据可考。比如第一起案子“1.28西山矿案”,原型就是1995年发生在黑龙江鹤岗市的“1.28持枪抢劫案”:四名觊觎矿上工资款的歹徒伪装持枪闯入南山矿,与值班经警和保卫科人员展开枪战,造成11人死亡。随后讲述的李埋伏团伙的盗粮案,则改编自1999年结案的鹤岗李树清团伙粮库盗窃案。

“1.28西山矿案”案发

第三起案件丁丽母女被杀案,改编自2002年黑龙江牡丹江市发生的母子被杀案。而剧中用时最长,重点展现的张克寒持枪抢劫杀人案,则改编自周克华案:自2004年起,周克华在多地流窜作案,共杀死11人,抢走巨额现金,于2012年被警方追捕击毙。

这些重案在无形中关联上了人们恐惧不安的生命体验。它们的“重现”无疑会勾起不少观众的时代回忆。对那个年代的亲历者来说,这些重案曾构成了他们生活的一部分:远一点的,可能是新闻联播里不断播放的新闻;近一点的,可能是身边的风声鹤唳。而纪实性的好处也呼之欲出——给人以一种真实的战栗。

影像方面,《我是刑警》也采用了纪实风格,特别注意对时代氛围与生活质感的营造。这在刑警工作层面表现得尤为明显,小到旧式警服、斑驳的办公室,大到刑警们开大会按职级里三层、外三层地坐在一起,都拍摄得很落地。

环境真实带来的是情感真实。比如,“1.28西山矿案”破案在即,刑警们锁定了几位嫌疑人,实现抓捕的前夜,基层警察在零下30度的户外埋伏盯梢,天气冷得要命,但盯梢的警察们为了隐蔽却不能活动,只能用搓耳朵、跺脚等小幅度动作来帮自己抗寒。观众隔着荧屏都能感觉到他们的寒冷,对他们同情不已,同时也为他们的艰辛、牺牲以及使命感所动容。

秦川带人准备实施抓捕

再来说人物真实。刑侦剧与悬疑剧最大的不同,就是主人公往往不够“神”,没有超乎常人、智力超群的“神探”设定——凭借超凡的洞察力、智慧甚至是直觉,能够在短时间内解开复杂的谜团。

侦办“1.28西山矿案”走群像路线,期间没有灵光乍现、天降神兵,有的只是一群人不眠不休一次次现场侦查、摸排、技术勘查,直至抓捕、审讯。人不够,就调人;专业能力有限,就请专家。没有拍胸脯限期破案的个人英雄主义,从头至尾都是众人合力,扎扎实实地循序渐进,只为了“给老百姓一个交代”。

再以“盗粮案”为例,国家粮库里数以百吨的黄豆不翼而飞,秦川顺藤摸瓜揪住嫌疑人,并非受惠于“金手指”加持,而是生活化地浸润:能过目不忘地记下电话号码,是因为他细腻敏锐;能马不停蹄地前往仁城追捕,是因为他有当机立断的决策能力;能通过与老板娘闲话家常、探访四周,则是因为他擅长不动声色地打探虚实。

如此一套纪实风格的组合拳下来,《我是刑警》便立住了故事、影像与人物。人们常说“真实自有千钧之力”,也许就是这个意思。

如果说案件侦缉是《我是刑警》的明线,那中国刑侦发展史就是《我是刑警》的暗线。剧中的刑侦手段既为大案、要案打开了突破口,也凭借其丝丝入扣的逻辑编排,构成了该剧的一大看点。

在互联网尚未兴起的90年代,刑警们通过路径模拟、走访摸排、“洗澡穿衣”(还原尸体生前面貌)、弹道痕迹勘察等专业手段,逐渐向真相靠拢。查案讲事实、讲证据,一切线索和方向都以案发现场为准。

比如,破获“1.28西山矿案”时,秦川在案发现场反复勘察模拟,发现第11号尸体始终无法确认身份,疑似被劫匪故意毁尸,有可能是同伙之一。循着这个线索,省里的弹道专家通过现场弹道分析,还原了案情:11号尸体的贯穿伤由手枪和猎枪共同造成;且这具无名尸大概率是犯罪嫌疑人,从中枪部位看,他的眼睛很可能有缺陷。得出这些结论后,“1.28西山矿案”方才迎来了转机,加快了后续的破案进程。

专家在现场还原弹道

后来随着科技的发展,指纹、DNA、监控、司法心理学等技术也都陆续出现在了剧中。

以“半枚血指纹案”为例,离异女子和她的女儿在家中被杀,警察原本将女子前夫定为嫌疑人,但侦办过程中却发现此案另有隐情,而凶手在案发现场留下的半枚血指纹,更成为了破案的关键。侦破过程中,计算机辅助分析技术参与了办案,先进的图像分析系统大大提升了指纹比对工作的精确度。痕迹学老专家靠自主开发的指纹特征识别系统,通过肉眼比对上百枚指纹,最终锁定了真凶。

DNA鉴定技术也频繁出镜。“14岁少女奸杀案”中,在秦川的斡旋下,警方与鉴定中心强强联手,通过使用国际前沿技术,找出了与案发现场遗留的DNA存在亲缘关系的人,最终锁定并擒获了真凶。

在占据近10集时间的“张克寒案”中,办案难度则进一步升级。主创将穷凶极恶的张克寒刻画得及其鲜明:身体素质好,痴迷枪支,生性凶残,反侦查意识极强,他会利用监控死角作案,出手果断,逃跑时频繁换装改变步态,作案后又藏身山野墓地……反观警方这边,却因异地办案、新旧刑侦理念冲突、部分办案人员专业能力不足等问题一度受阻。

秦川看出张克寒挑衅警方

好在此时监控普及,海量的监控素材令罪犯无所遁形。警方一边翻查监控素材,一边从司法心理学入手,洞悉张克寒的家庭背景、心理特点、生活习性,最终推算出了他的行动轨迹、逃跑路线,靠着0.02秒的步频误差布下了天罗地网,将其一举击毙。当刑侦技术在进步与发展时,老中青三代刑警的精神传承与思维革新也随之自然流露,达到了薪火相传的目的。1995年,民警秦川在警校“再造”毕业后入职刑警,带着学校的理论知识深入实践。2008年后新技术被大规模应用,年轻人开始关心新技术能否成为呈堂证据,能否进一步完善诉讼流程。2012年,法医雷修平在焕然一新的教室里授课,刑警们就新技术的应用思辨展开讨论。

至此,通过对案件与时代的实录,《我是刑警》具备了“以史为镜”的作用。它意在告诉我们,无论时代如何变迁,对正义的追求和对犯罪的打击始终不曾松懈。

尽管《我是刑警》有让人“梦回古早刑侦剧”之感,但其实在细节层面它是非常审慎的。这种审慎可归纳为两点:对配音的使用和马赛克的使用。

受客观因素影响,剧中不少戏份经过后期配音处理,有时会出现人物嘴型与台词不匹配的情况。观剧过程中,观众还会发现各种各样的马赛克画面,如对死尸打码、对解剖场景打码、对车牌打码等。

《我是刑警》中的打码场面

大部分情况下,打码是为了规避血腥场面而存在。熟悉“古早刑侦剧”的观众都知道,刑侦剧因其有强烈的纪实性,涉及暴力、凶杀等严重犯罪行为,所以尺度把控模糊,有时因过分强调“实景还原”,会给社会安全和公众心理造成巨大的冲击。

而《我是刑警》明显在有意识地规避这些误区。电视剧是虚构的艺术,它是在真实案件的基础上进行艺术加工。纪实性虽好,但过犹不及,一旦越线,就会陷入过分强调猎奇性的误区。

尽管该剧在细节上存在着一些瑕疵,但从宏观角度看,由公安部联合出品、制作,其实释放出了一个良性信号——刑侦剧回春。自2004年原国家广电总局下发《关于加强涉案剧审查和播出管理的通知》后,刑侦剧就不再在黄金时段播出,逐渐淡出了公众们的视野。

从2008年开始,此类剧集便开始绝迹,取而代之的是以《人民的名义》为代表的反腐剧。直到2014年电影《湄公河大案》上映,人们才看到了一丝“刑侦题材复归”的曙光,可惜之后仍旧是漫长的等待——空窗期十年后,方才等来《我是刑警》播出。

此举无异于“久旱逢甘霖”,这也成为了《我是刑警》迅速出圈的主要原因。同时也意味着,刑侦题材影视剧创作,依旧是一片不容忽视的蓝海。

唯一的问题在于:新时代的刑侦剧该如何拍?对于这个问题,《我是刑警》作为一部剧名渗透着主旋律的剧,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从求真入手,规避血腥场面和价值观误区,路子多半不会错。

从这个角度看,《我是刑警》不仅是对纪实刑侦剧的致敬与回归,也是对当前国产剧创作方向的一种启示。影视剧市场是需要多元化题材和风格的,希望之后能够涌现出更多的刑侦佳作,给看腻了精致偶像剧、烧脑犯罪剧的观众们换换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