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又回到2020年的初夏，钟楚曦看到《王牌部队》的剧本，一下子沉浸在江南征这个角色里。她告诉《博客天下》：“最吸引我的是她身上的成长感。”

作者｜魏侨

编辑｜丁宇

钟楚曦至今记得接下《王牌部队》时的心情——“义无反顾”。

初看剧本，她就被深深打动，故事里除了激扬的家国情怀之外，还有热情洋溢、立体鲜活的军人群像，“每一个角色像是一个活生生存在的。”

她没有犹豫地成为了江南征，在《芳华》的萧穗子之后，又一次穿上了军装。只不过，这一次，她把上世纪80年代以来数次改版的军装都穿了一遍。

1月16日晚，《王牌部队》迎来vip会员大结局。对于观众来说，他们跟主角们的军旅生涯的故事告别；对于钟楚曦来说，这意味着终究要和江南征告别。

剧集播出的这段时间，钟楚曦仿佛又回到了江南征的身上。她总是会想起拍摄时的情景，心情就像她在《王牌部队》片头曲《从未分离过》中唱的歌词：“我还记得，彼此搀扶趟过的河；我还记得，流着眼泪喊过的歌。”她也总是忍不住要去关注那些伴随热度而来的各种声音。

当《博客天下》见到钟楚曦本人时，她郑重地问道：“你觉得江南征是个怎样的人？”在随后的对话里，我们与她一起寻找着这个答案。

战友、爱情、战友情

《王牌部队》开播的那天，钟楚曦翻出了几张在剧组时的照片。有她安静地坐在草地里侧颜，也有在海浪中明媚的笑颜，一切显得格外美好和耀眼。

照片上的钟楚曦穿着军装，那是属于江南征的印记。时间仿佛又回到2020年的初夏，钟楚曦看到《王牌部队》的剧本，一下子沉浸在江南征这个角色里。她告诉《博客天下》：“最吸引我的是她身上的成长感。”

事业上，江南征一直在进步。虽然最初入伍是因为心中对父亲的执念，但当她走过新兵连的磨砺，经历了战争的淬炼后，看清了自己未来的道路。她去大学深造学习，学成后下连队、下基层，然后继续在自己的专业上持续不断地钻研，直到顶端，去取得更高的突破。

感情上，她完成了从“小爱”到“大爱”的升华。从一个热爱浪漫的懵懂少女，变成了有担当、有责任、为爱付出、毫无保留的一位女性，得偿所愿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小家，又从小家出发，继续职业的使命，保护国家。

对《博客天下》讲起这些，钟楚曦的眼神很亮。采访那天，她刚刚在剧组完成一天繁重的拍摄，但提起《王牌部队》和江南征，她似乎有用不完的力量和说不完的话。

扮演女兵对钟楚曦来说并不陌生。2017年，电影《芳华》上映，钟楚曦饰演军队文工团舞蹈演员萧穗子。电影里，她穿着军装、大口地吃着西红柿的镜头，成为了经典一幕。《芳华》的故事中带着伤感的情绪，萧穗子身上寄托的美好，也有着一点孤独感，更像是那个时代的旁观者和记录者。

但江南征和萧穗子是不同的。在钟楚曦看来，江南征要更幸福一些，因为一直有人跟她并肩前行。“高粱（黄景瑜饰）和顾一野（肖战 饰），她生命里最重要的这两个男人，一直都在她身边，他们共同成长、共同勉励、互相支持对方。”

虽然《王牌部队》播出后，这两段感情关系成为了江南征身上争议最大的部分，但钟楚曦却很坦然。她相信，观众会随着人物的成长，逐渐理解其中情感和选择的理由。

这份相信，源于江南征身上的倔强和坚定，也来自三名优秀的战友生长于军队中的坚不可摧的情谊。

初入军营的江南征和每一个普通姑娘一样，任性、骄傲，也很善良。面对其他战友，包括彼时的高粱在内，江南征都是轻松活泼、大大咧咧的样子，钟楚曦也在表演上为她注入了独特的爽朗与英气。

唯独面对顾一野时，江南征身上才会展现出女孩的羞涩与娇憨，神情中包含着少女的倾慕与对爱情的向往。钟楚曦形容两人的关系是“双向奔赴”，“你看我的眼神里有星星，我看你的眼神里有星河”。

钟楚曦觉得，江南征对于感情是一个非常干脆、有决断的女孩，唯一艰难的抉择，就是新兵时期，连长赵红樱（刘晓洁饰）让江南征跟顾一野分手的时候。“她很纠结，她又爱，又舍不得，但是又怕会影响顾一野。”

于是，便有了那场观众们念念不忘的海边的“海燕戏”。许多观众都不理解江南征为什么在那场戏之后向顾一野提出了分手，而钟楚曦告诉《博客天下》，其实江南征把顾一野约在了海边，是想要当面和他提分手。

“她下了许多次决心，打好了满肚子的腹稿，但是当她到海边，见到顾一野这个人的时候，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她完全就被眼前的这个美好的情景感染，也想放下那些所谓的自己的那些理性，享受哪怕是一分钟也好，属于两个人的时光。”谈到此处，钟楚曦笑言：“可能是被那一刻的氛围所感染，年少时的初恋太美好了。”

正因为这份初恋的美好，当它被迫枯萎时让人觉得尤其遗憾。顾一野选择承担起照顾牺牲的张飞排长（孙逊饰）一家老小的责任时，江南征理解他，更尊重他。在江南征眼里，这是“另一种生命的高贵”，而在钟楚曦看来，“这是江南征和顾一野之间，非常珍贵的一种感情”。

经历了战争，走过了校园生活，成为了信息专业的专家之后，江南征才开始重新审视自己，思考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一份什么样的感情。当她再次见到高粱时，那种熟悉感让她感到安心。

在经年累月的时光里，高粱始终把江南征放在第一位，过去的每一次孤独或者重要的时刻，都有高粱的陪伴。钟楚曦说：“在和顾一野分手后的几年中，经过和高粱长久地相处，江南征才逐渐确定自己慢慢地爱上了高粱，不光是战友爱，她确定这个人已经跟她有了某种意义上的不可分离，不可割舍的一种感情。”

钟楚曦总结三个人之间的关系时，将战友情作为最坚定的基础，这比单纯的爱情更深厚和长远。比如，高粱受重伤的时候，其实顾一野给了江南征非常多的支撑，同时也给高粱很大的力量。

“他们之间非常强大的根基其实是战友情，他们是同吃同住、一同上战场、把后背交给对方的战友，这种情谊这些是其他任何感情都没有办法抗衡、坚不可摧的。”

戏里戏外

在《王牌部队》中，江南征与高粱、顾一野之间有着浓度很高的战友情，正是演绎过程中这些军旅生活的体验，让三位演员也在戏外建立了友谊，“我们三个见面真的就像战友一样，很快乐，很融洽，也很熟悉。”

钟楚曦在两位年龄相仿的演员身上，看到了不同的闪光点。她发现，黄景瑜为了贴近角色，没有戏的时候也在放飞天性。他是东北人，说话逗趣直率，有啥说啥，相处起来也很轻松。肖战则是个比较稳的人，做事周到礼貌，态度谦虚，时刻在意身边人的感受。

除此之外，《王牌部队》中老戏骨云集，更是让钟楚曦受益匪浅。在剧中饰演江南征的父亲郑源的演员李幼斌，与钟楚曦对戏最多，两人的第一场对手戏，就很不简单。江南征因为与顾一野的恋情被曝光，被迫调离二三四师，她前来质问自己的首长父亲。

拍这场戏时，江南征和钟楚曦都是崩溃的。

江南征的崩溃在于，自己生命中那个图腾一般，从未出现过、保护过她的“父亲”，要来横加插手自己的人生，斩断美好的初恋。她需要展现出强硬、倔强、有棱角、不服输的态度。但这对于当时的钟楚曦来说太难了，因为“那可是李云龙啊”！

李幼斌在《亮剑》中的表演太深入人心，回忆起当时的心情，钟楚曦只记得自己被吓蒙了，她笑着说：“如果说第一次见到顾一野的江南征被冲昏了头脑，那第一次见到李幼斌老师就是钟楚曦被冲昏了头脑。”

幸好表演状态很快就调整了回来，随着《王牌部队》拍摄的深入，她也渐渐发现李幼斌其实是一个和蔼可亲又可爱的人。

镜头下他是严肃锐利、运筹千里的首长，导演喊“卡”之后，他亲切自然，从不说教，既像是同龄的朋友，又像是爱护孩子的长辈。“让我非常有亲切感，我们所有人都很喜欢李老师。”

印象深刻的一场戏，钟楚曦现在回忆起来，仍然动容。在边境战场上，大战在即，郑源作为一个多年严守军纪的军人，偷偷地见了女儿一面。帐篷之外是人来人往，枪炮部署，即将面对未知的敌人和危险。

镜头中，李幼斌手足无措，颤抖地掉出了药盒，而钟楚曦眼含热泪只说了一句“记得吃药”，就匆匆离去。“那场戏非常地打动我，他们俩都没有适应这种亲情，但是又很渴望，非常努力地在去体会。从江南征的视角去看，这样一个伟岸的军官，其实也是自己上了年纪的父亲，也是很真实的一个侧写。”

父女二人四目相对，不发一语，但心中所想都是同样的事，既有作为军人保家卫国的决心，也有为亲人身赴险境的担忧。

巧合的是，剧中扮演江南征母亲、郑源妻子的，正是李幼斌本人的妻子史兰芽。夫妻二人在寥寥的戏份中，表演克制又具有张力，将父爱与母爱、军人家属的困境与付出展现得淋漓尽致。作为“女儿”的钟楚曦，也从中汲取了许多能量。“我可以很快地进入角色，戏里戏外都是。”

尤其是吃米粉的那场戏，更是让钟楚曦回不过神来。江南征失恋之后，回到家里父亲端上了一碗米粉安慰她。当看到父亲为了给她做饭，满手都是被烫出的水泡时，她崩溃了，端起米粉边吃边落泪。

由于篇幅有限，剧中所呈现的内容仅做了情节的交代。事实上这是父女俩关系的重要转折点，两位演员都投入了充沛的情感。钟楚曦告诉《博客天下》，那一场戏在表演时，李幼斌看着她，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泪水都和着米粉汤一起吃了进去。

她这样解读背后的意义：这是江南征见到父亲以后，他第一次为自己做事。虽然是做饭这样生活中常见一件事，却是她从小到大内心缺失最大的一部分。“坚强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了切切实实可以捏在手里、感受得到的父爱，那种获得感和满足感，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带来的冲击是不一样的。”

钟楚曦被那一场戏的真情实感深深打动，戏里动人的父女之情，也蔓延到了戏外。

她说：“（以至于）后来我一看到李老师，就觉得他是我爸，就想掉眼泪。”

传递角色的意义

拍完《王牌部队》之后，钟楚曦感受自己的选戏标准发生了一些转变。

此前，她选择一个角色，最看重的是人物带给自己的想象力和自我成长的空间。比如，《芳华》里的萧穗子，爱情线“就像自己少女时代的怀旧版”；再比如《荞麦疯长》中的李麦，期待着希望的未来，却遭遇了残酷的现实。

现在，钟楚曦的想法是：“演员是一个传递者，我能通过角色带给观众什么，给他们怎样的感受或者引发什么思考？这个可能是更重要的。”

就像江南征，她从一个普通的接线女兵，最终成为山网一号、山网二号的设计者。她不仅找到了自己为之奉献一生的事业，还见证着40年强军之路上，最前沿的信息化发展道路。

钟楚曦一直都记得，剧中夏林（张进饰）哭着问韩春雨（侯梦莎 饰）“有没有炸不坏的无线电”的瞬间。那场血与火的殊死较量给江南征带来了极大的触动，一台无线电可以救成百上千的人，战场上通信线就是生命线，那是她真正做出决定的时刻。

为了成为一个合格的通信兵，《王牌部队》在正式开机之前，钟楚曦就开始接受系统训练。除了案头工作的准备和常规的军事技能训练外，通信兵的必修课从最简单的接线开始。

让钟楚曦意外的是，训练过程所学的技能，与她的爷爷在当兵时所做的工作是相似的，向奶奶了解之后，她才确定原来爷爷过去也做过通信兵。

这份羁绊就像一种传承。“练习的时候，我就想到我爷爷当年是不是也是这么练的。在我的印象里，以前的影视剧比较少看到在通信兵身上花费笔墨，但那个时候通信兵是不可或缺的一个兵种，是非常重要的。”最终，江南征成为了中国军事信息化战场上的第一代IT尖兵。

钟楚曦从导演刘岩那里得知，江南征的人物原型正是导演的朋友，也是一位杰出的女性军官。刘岩也是女性，有很长的军旅生涯，在这个角色中，融入了许多对于女性事业与婚姻的思考。

演绎过江南征之后，钟楚曦也有也更深的思索，她觉得江南征是一个很好的连接，连接了自我、家庭和大我。“让我更加深刻地了解到军人面对婚姻、国家、小我、大我等各种感情时，是如何抉择的。他们都是一个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但是他们要承载的、担当的更多，所以要更加自律、更加克制。”

这也是为什么《王牌部队》中的感情线，可以让江南征这个人物变得更为鲜活和饱满。她是在理性地审视、感性地体会后，才确定了自己的感情，且爱得坚定。

“我觉得江南征身上非常大的一个闪光点，就是她很坚持，很执着。”在高粱因抗洪而伤重垂危时，江南征不顾一切地嫁给他，当穿上那一袭嫁衣，钟楚曦感受到她作为女性，不仅有对于伴侣的承担，更有作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对于军人婚姻的付出。

过去大半个月，观众们和《王牌部队》一起走过了横跨近40年的强军历程。电视剧的结尾，一场国际反恐营救任务展现出队伍的坚不可摧。战略支援部队用迅捷稳定的网络与情报信息提供了最有力的支援。一切恢复平静，战友们又唱起那一曲《歌唱动荡的青春》。江南征也身在其中微笑唱和，眼中是赤诚热血。

《王牌部队》结束了，钟楚曦的“军旅生涯”却仍在继续。她在待播作品《维和防暴队》中扮演了一名维和警察。这类角色，让她有一种天然的使命感，“只要是一个好角色让我去演绎，我没有什么理由说不。因为他们是真实存在的一群人，守护着我们安宁美好的生活。应该有更多的人看到他们的人生，给他们更多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