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博客天下 内文

被针对的“段誉”:先有“傻”,才成痴

2021年9月1日 文/ 盛寒 编辑/ 孤鸽

在他看来,“痴”与“傻”是相辅相成的,并不能完全分割开。痴是一个长时间的过程,一个人从一而终对一件事保持他的傻,他才是一个痴人。

作者 | 盛寒

编辑 | 孤鸽

“公子”白澍,近些日子有点“丧”。

七月,由他饰演吴邪的《盗墓笔记之云顶天宫》,让网友一致产生了“想把张起灵焊死在青铜门里”的念头。八月,负面的声音刚刚散去,新版《天龙八部》又添了一把火,段誉的一举一动,都被观众手持“放大镜”细细揣摩着。

他在上一年凭借《琉璃》中的腾蛇一角,刚刚积累起的好感度,在两部饱受争议作品的“接力”下,正式被推到了暑期档舆论的风口浪尖。

从时间维度来看,白澍在这两个月所遭受的非议声,更像是为“年少的自己”和“作品积压”买单。《云顶天宫》和《天龙八部》分别在2018年和2019年杀青,彼时的白澍,满打满算也只参演过三部作品,是尚未经过太多雕琢的新人演员。

如果按照《云顶天宫》《天龙八部》《琉璃》的拍摄顺序来看 ,白澍对角色的参悟和表现力,是稳步提高的。但在播放时间轴里,次序被完全打乱了,大众对他的认知,也随之被颠覆、重建。网络上出现了不少“腾蛇滤镜碎了一地,吴邪和段誉怎么演成了这样”的声音。

尽管舆论处境有些“丧”,但白澍对演戏的热情并没有被磨灭。在即将前往剧组拍摄新戏的清晨,白澍与《博客天下》进行了对话,针对段誉这一角色的争议,他并没有回避,而是用不加掩饰的真诚,谈了自己的看法,层层拨开了笼罩在段誉和白澍周身的“疑云”。

“我没什么想反驳的”

段誉一出场就不讨喜。斜刘海、耳钉、王子服,一起触发了第一枚“炮弹”。与经典版本的显著差异,猛烈搅动着大众先入为主的情绪。

对于,演员没有决定权。白澍认同“段誉的造型没那么精致”的观点,但他并不认同那些全盘否定的声音。他一直保持着思考,从原著、风俗等角度,佐证了段誉的可行性。

新《天龙八部》全程在云南拍摄,整个制作团队都在云南进行了长期生活。白澍认为,“长期的生活经验,会让剧组的老师们,对当地的民俗和民族特色,有更深的见解。”

同时,段誉不是汉人,大理国远离中原,属于白族。段誉属于民族角色,不应该是汉人的标准装扮。就像很多影视剧中的契丹人形象,都是戴着耳环,留着长发,与汉族人有着强烈的反差。而《天龙八部》中星宿老怪的手下,长得像“金毛狮王”的二师兄也是如此。

造型的美与丑,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制作欠火候、审美有偏差,是既定的事实,但从白澍的解读来看,主创人员并没有“想当然”的进行角色塑造。成为众矢之的的段誉,也是有根基在的。

随着剧情的推进,观众的攻击点也由“外形”转向了“内里”。在豆瓣评论区中,有部分观众直言“在原著里面段誉的形象是痴傻,但是在剧里面只感受到了傻”。

针对这样刺耳的声音,白澍笑着说:“我觉得他们说得对,我没有什么想反驳的。”

在他看来,“痴”与“傻”是相辅相成的,并不能完全分割开。痴是一个长时间的过程,一个人从一而终对一件事保持他的傻,他才是一个痴人。

在白澍心中,原著中的段誉并非一开始就有主角光环,而是有一个成长的弧度。

作为一个远离中原的边陲小国的世子,他从小读四书五经,清高迂腐,不知道江湖险恶,同时也非常固执。他离家出走的原因是爹要逼他学一阳指,他不学,因为孔孟之道教育他不能伤人。

所以,在一开始的剧情里,其实段誉是很幼稚的,没有社会经验,是一个比较憨傻的人,比如一路跑到无量山,一个人在那里胡说八道。“等他真正开始像一个观众们所熟知的世子或者说镇南王的时候,已经是非常后期了。”白澍解释说。

段誉是一个难演的角色,重新回看当年的表演,确实有所欠缺。自播出后,各方声音如潮水般涌来,但白澍从未觉得遗憾过,相反,他将在入行初期出演《天龙八部》视为一次珍贵的磨练。

“如果现在我再重新演一遍段誉,我肯定会更细腻,更加收放自如。”他说,“但回过头来看,从年龄上来说,我认为当时就是最好的,因为当时我也是一个小孩。如果段誉过于有技巧,那他也不是那个痴傻的小孩了。所以我没什么遗憾,也没什么新的想法。”

白澍坦言,负面的声音的确对他的状态会产生一些影响。但在与他的交谈中,能感受到,“吾日三省吾身”的自我调节方式已然奏效了。自洽的状态和蓬勃的生命力,正在舒展着。

“能演段誉很开心”

在新《天龙八部》的筹备阶段,段誉这个位置很长时间处于空缺的状态。

经别人推荐,白澍得到了试戏的机会。当时他还在拍其他戏,接到这个消息后,他和剧组请了两天假,起身前往云南。

谈到选角时,白澍笑道:“于导(于荣光)比较用心,我们的年龄都比较贴合原著中的角色。有一个特别巧的事,就是在原著里通过推算乔峰是比段誉大11岁,祐宁哥(杨祐宁)就比我大11岁。其他人的真实年龄和原著也基本吻合。”

对于白澍而言,他的全部武侠情怀,都来自于《天龙八部》。在确定出演段誉后,白澍起初也没觉得有压力,“当时其实没想那么多,能演段誉很开心,毕竟从小就在看。”

在云南的古镇里,白澍与段誉渐渐重合在了一起。再次提起这段经历,白澍的声音里仍然有压抑不住的激动和欢喜。

剧组的氛围一直很融洽。长期扎驻在大理和丽江实景拍摄,有一个好处是,天黑就收工。大家常常在收工后聚在一块,去古镇里的餐厅吃饭。那里有很多以角色名字命名的餐厅,比如说段公子、王语嫣私房菜、乔大哥铁板、丐帮叫花鸡等。

“在古镇里生活,很有代入感,大家都以角色的状态在相处,他们很多人至今见了我都叫段弟弟,包括几位姐姐见我也都是叫我段弟、段公子,兄弟之间也都会这样。”白澍说。

当然,与惬意的收工时光相比,内容拍摄及探讨才是重头戏。从反馈声里看,新版《天龙八部》的打戏,得到了不少金庸迷的认可,段誉的凌波微步和六脉神剑在动作设计上颇受肯定。

白澍将功劳归于导演和团队的专业,“于导本身就是武生出身,更喜欢一些比较真实的、拳拳到肉的东西。所谓的拳脚功夫,是一个人通过训练能够做到的,于导更喜欢这样,而不是说一跺脚就飞起来了,或者说一掌出去墙就塌了,他们不喜欢太悬浮的东西。”

凌波微步就是在一次次和结构中,找到了最优解。“凌波微步本身是什么呢?它是个步法。正常人能走出什么样的步法,这个步法是如何做到走成这样的?都是经历过多次探讨的问题。”

于是,原著中段誉学武时闹出的很多笑话,比如经常一步踏错,脑袋撞墙上了、撞桌子上,都在剧中得到了生动呈现。白澍在这一部分抓住了段誉“执拗”的特质——在无量山的监狱里反复练习,一点点诠释出了段誉掌握凌波微步的过程。

剧集播出后,时常有朋友和白澍聊起《天龙八部》,有人觉得他很像段誉,有人觉得还有一些不足。不过这些对于白澍而言,似乎都没那么重要。他没有什么功利心,也没有太强的目的性,“该遗憾的遗憾,该失望的失望”,颇有“人间清醒”的味道。

“我可能会成为虚竹”

白澍在《云顶天宫》开播前,发了一份自嘲式的“免责声明”。里面写道:“褒贬毁誉只因大家爱真切,批评赞美同样食之如饴。”

对于他来说,这只是一篇普通的开播小作文,每部戏都有。如果非要说这次有什么不同,那就是玩起了梗。但因为“免责声明”这四个字,白澍的花式宣传,被许多人曲解成了“甩锅”。

对此,他并没有想回应什么。“以什么身份对观众说呢?在生活里,我也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人。我觉得这个事情并没有那么复杂。如果说我跳脱出角色,以自己的身份来直接和观众对话的话,那我觉得我说什么都很奇怪,大家其实看戏就好了。”

白澍口中的“看戏”,并不是“拿作品说话”。在他看来,诠释角色是演员的本职,没有想以此证明什么,“我想证明我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或者说我想证明我是一个很棒的演员?其实并没有,我就是个演员,这就是我演的角色而已。它没有好,或者也没有不好,它就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一件事。”

在被问到“经历过几部作品的沉淀,对演员这份职业有没有新的认知”时,白澍给出的答案相当坦诚:没有。

很多人喜欢说会更加尊重这份职业、更加尊重角色,力图把角色呈现得更好,但白澍认为,“这些话难道应该是在经历过几部作品之后才开始萌生的想法吗?当然不是啊。从当演员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热爱自己的角色。”

在他的眼中,所谓的投入和热爱,不过是进入这个职业最初的门槛。最开始就应该这样,并且从一而终,从不改变,而不是说经历过几部作品之后,才会萌生出新想法。

因此,他也不是一个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演员。他会关注观众的反馈声,包括UP主的吐槽视频,好的坏的,照单全收。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他的自我意识有着强大的舒展性和吸收力。

但他关注外界的声音,是为了更好地完成自己分内的事情,找准自己的分寸。至于能否改变外界的声音,他似乎并不在意。

他觉得自己以后可能会成为和虚竹一样的人。“对于一个虔诚的和尚来说,武力不重要,权力不重要,他是不是缥缈峰的宫主不重要。在他遇见梦姑之前,其实他也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尽力而为做好那些“不重要”的事情,找到自己想要什么,或许才是白澍所渴望的。

至于什么是好的作品,很难找到一个标准的准则,也就不用太过纠结。“对我来说,这个作品它本身能给观众的生活带来不一样意义,就非常不错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