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雨归

2月5日凌晨4点25分，台湾资深艺人、《新白娘子传奇》中的法海扮演者乾德门因病去世。

“谢谢大陆剧组想重拍，老纳已修仙成道了。”他的经纪人在几小时后发布声明，称终年74岁的乾德门“人生谢幕，已无憾”。

乾德门本名博尔济吉特·乾顾腾德门，又名乾顾腾，6岁随家人从大陆迁往台湾，1967年起担任广播播音员，1970年出道，因出演《圆圆曲》成为台湾中视签约艺人。

五十多年演艺生涯中，乾德门是《白色巨塔》里的赵仲民，《痞子英雄》中的老李，《倚天屠龙记》里的汝阳王，《恶作剧之吻》中的大泉社长……但他最为观众熟知的荧屏角色，当属1993年播出的《新白娘子传奇》中的法海。

乾德门塑造的“法海”，是几代人的共同记忆

身披袈裟，手持金钵，法海白眉长须，却神情肃穆、不苟言笑。他奉人妖不同道为圭臬，心心念念要拆散许仙与白蛇。但他也会扪心自问：“我一生护法，为的就是天道人伦，为什么会招来这场灾难呢，是不是我太执着了。我真的错了！”

听闻乾德门骤然离世，白娘子扮演者赵雅芝发微博悼念：“好前辈，好演员。真的不舍，怀念乾爸，一路走好！”

哀悼的还有网友。“几代人的回忆，法海走好！”“乾德门爷爷，走好，永远记得您塑造的那么多精彩的角色。”

2014年，乾德门带着两个女儿参加浙江卫视综艺《我不是明星（第三季）》。

他本色出演法海，一个女儿演许仙，另一个女儿扮白娘子，配乐选用龚琳娜的歌曲《法海你不懂爱》。这是一个搞笑的演绎版本，在剧情结尾，仨人同时唱起“现在的法海我也懂得爱了”。

2014年，乾德门一家现身综艺《我不是明星》

生活中的乾德门很懂得爱。

两个女儿非他亲生骨肉，而是现任妻子王雅涵与前夫的孩子。21年前，乾德门拍摄电视剧《花系列》时，看到了隔壁影棚带着女儿陈希爱的王雅涵。

“远远一看母女太标致了，我主动过去搭话，就问方不方便电话留给我。”他在电视节目中提及初次见面的情形。俩人交往时，陈希爱开始很抵触，但最终被乾德门的行动感化。

乾德门很孝顺。他的母亲罹患失智症，大小便无法自理。为了更好地照顾母亲，他推掉了许多戏约、通告。而一旦得空，他就去开出租车挣钱养家。直到母亲逝世后，他依然保留了问候习惯——每天晚上站在母亲房间的窗边说声，“妈妈晚安，我去睡觉了。”

那段时间是他的人生低谷。

此前，他边拍戏边开餐厅。乾德门为人热情，乐于看到剧组导演、演员来自家餐厅吃饭，并每每用价格昂贵的洋酒招待。酒足饭饱，朋友们签单走人，时间一长，单子留了一叠，钱却没进账一分。

乾德门欠了一屁股债。可他不愿拿着签单，登门造访要回餐费。母亲生病的噩耗又接踵而来。他持续3年的出租车司机生涯并不愉快。竞争者挖苦，“你不是大演员吗，你不是很行吗，你来开啥出租车？”“跟我们抢什么饭吃？”

乘客认出他后，不免疑惑、提问。他就笑笑说：“啊，没有啊，年纪大了嘛，怕得老年痴呆症，我来开个车，多记点路，让我以后去拍戏的时候可以多背些台词。”

他那会儿60出头了，还接设有高空弹跳目项目的综艺。陈希爱劝他，年纪大了，不要去。乾德门不听，“要去，这一跳最起码可以赚一个通告费回来。我赶快把外面的债务还清。”从15层楼高的地方，他一口气跳下来。

乾德门最热爱的是演戏。在台湾演艺圈，后辈尊称他“乾爸”。

其实，他的身体一直不太好：16年前开刀切胆，后罹患十二指肠溃疡和胃穿孔，6年前又动过小肠疝气和盲肠炎手术，体重一度从80公斤暴瘦至59.4公斤，最瘦时只有50公斤。

经纪人曾问他要不要退休？他笑着回答说：“只要能演还是继续演下去。”

2017年6月，乾德门前往上海拍摄《终极一班5》。有工作人员回忆，拍戏期间，他讲话有时会发喘，食欲也不好，但敬业程度不减。其中有一场戏，他说完台词问工作人员有没有讲错。当大家说“没有错”后，他还给自己拍手鼓励。

2014年，乾德门为参加综艺《我不是明星》的女儿录视频打气

他生前最后一部作品，是拍摄于2017年9月的公益单元剧《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之《猫的孩子》。

合作的台湾演员汤志伟回忆，乾德门在剧中饰演一个大家庭的长辈。拍摄时他坐着轮椅来片场，身形消瘦，神色不济，但只要镜头一对准，他就立刻打起精神。

2017年10月，乾德门因在浴室待得太久而昏倒。妻子发现后，他已无法自主呼吸。经诊治，他是肺癌四期，足足在加护病房插管躺了3个月。

卧病期间，乾德门可以写字与家人沟通，但病情没有明显起色。家人曾试图拔掉插管，但发现他依然喘不过气，只好持续插管治疗。后来，他无法再住在加护病房，由家人转院至家附近的疗养院，每月需缴纳3万台币费用。

乾德门离世后，陈希爱在脸书献上一首《小丑》，并向乾爸表白：“恭喜您毕业了⋯⋯最爱您的孩子们永远爱你”。

法海的去世重新唤起大众对《新白娘子传奇》的记忆。这部电视剧已播出24年了，除了两位主演赵雅芝、叶童始终活跃于影视圈，其他多数演员离开屏幕，找到更适合的生活轨道。

《新白娘子传奇》剧照

青蛇扮演者陈美琪，1999年再婚嫁给美籍华商忻尚永，自此淡出娱乐圈。20世纪末举家定居上海。她收养两名孤儿，数十年如一日坚持做义工，有“天使的母亲”之称。

李公甫（许仙姐夫）扮演者江明，十多年前移民美国，前几年搬到上海，在当地学中医针灸。

许娇容（许仙姐姐）扮演者尹宝莲，20世纪中期淡出演艺圈定居美国落杉矶。她的丈夫是电视导演。在照顾家庭之余，她看小说，诵禅经。

碧莲扮演者夏光莉，嫁于电视剧动作演员蓝文青。近年夫妻俩从商，在杭州开火锅店，据说身价超过3亿。

观世音扮演者阮虔芷，自1990年代初期担任制作人，作品有《顺娘》《换子成龙》《宁为女人》。她也是一名出色的经纪人，先后捧红马雅舒、刘恺威等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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