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荧幕上的“飒”姐,其实生活里很“怂”

2022年1月11日 文/ 赵雅静 编辑/ 孤鸽

突破,也可以是换一种方式,换一个视角。“我生活中遇到过很多优秀的职场女性,她们并非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很强势,平时待人如沐春风,为人和蔼,但工作时还是雷厉风行。”辛芷蕾说,职场中有很多可爱的人,而演员就是要去表达那种多面性。

作者|郭贴

编辑|孤鸽

辛芷蕾又演了一回狠角色。

《输赢》中的销售精英骆伽,是一个把胜负欲刻进骨子里的狠角色。在谈判桌上,她精准出击,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在情感博弈中,她同样毫不相让。“双强对决”的戏码,分分钟都叫人肾上腺素飙升。

这样的狠角色,向来与辛芷蕾是高度适配的。在武侠片里,她得是武功高强的侠女,不是被保护的弱女子;在古装剧中,她是美艳毒妃,不是惹人怜惜的小白花;在文艺片中,她也是孤独的修行者。

“看上去就不好惹”似乎成了辛芷蕾的一个标签,但在采访她时,没觉得气场逼人,反倒有些过分坦诚。在她自己看来,“我现实里怂,才喜欢在戏里狠。”

安放

《输赢》的导演张黎说话简练深奥,辛芷蕾常发懵。

刚接到骆伽这个角色时,辛芷蕾问导演:“她卖的是什么?”张黎说:“连接。”辛芷蕾又问:“她每天工作这么拼命,为的是什么?”张黎说:“安放。”说完就走。

辛芷蕾琢磨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明白,“连接”即互联网生意,卖得是人与人之间的流通;“安放”则是一种目标感。许多角色会将拼命工作落点于某现实需求,但骆伽并没有什么原生重负,驱使她的动力全然源自内心——“你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辛芷蕾觉得赢家心理就是“为了安放内心的冲动”,她不相信赢家会是不想赢的人。“一个佛系的人达不到这个位置,她必然有自己对事业的欲望。”从某种意义上说,她喜欢这个角色,是因为能从中看到很多身边职业女性的影子,“这种女性在生活中很多,但是影视剧中不多。”

《输赢》中的骆伽是一个天生的捕猎者。她出生于塞罕坝,那里天寒水冷,鱼儿躲在深水中,只有看见食物才会行动,叼一口就跑——而她就是那个看准时机、抛出诱饵,迅猛收网之人。她从大森林里杀出来,生猛好胜,不断征服着商业版图中下一个目标——然后是下一个,再下一个,永不止息。

“南周锐、北骆伽”在万物互联的时代狭路相逢,骆伽是走心派销售女王,周锐则是技术出身,两人争锋相对,火花四溅。辛芷蕾喜欢这个“丝毫没有被弱化”的女性角色,无论是在事业上、感情上都全面出击,始终保持着旺盛的胜负欲,“胜负欲还分男女吗?”

在辛芷蕾看来,剧中有一种“鞋的艺术”。工作时间,骆伽永远是细高跟,走起路来噔噔响,像是扣下扳机。“鞋是武器”,她想,这双鞋支撑起了她在职场上的强大气场。

“生猛”是骆伽给人的第一印象,公开场合总是英姿飒爽、“气场八米”,但在生活中,她也是一个疲于职场的普通人,甚至显得不修边幅,这让人物的形象有了真实性。

拍摄居家戏份的时候,辛芷蕾主动提出敷着面膜,生病时就完全不化妆,头发油腻成一缕一缕的。骆伽有过敏性鼻炎,在家中动不动边擤鼻涕,边对着电脑改方案。每个工作间隙,她回到办公室,蹬掉高跟鞋,一下子瘫倒在沙发椅上,像是每个电力耗尽的职场人。

剧中,在经历一场事故危机后,身心疲惫的骆伽暂离北京,回到了450公里外的老家塞罕坝。她在那里回归最简单的日子,也与追随而来的周锐正式确认了关系,然后仿佛蓄满了电,重新出发。

辛芷蕾对这个桥段深有感触。在过往许多个很累的瞬间,她会想要回到东北老家。“有的时候回去待两天,呼吸一下自己家里有的空气,就马上觉得充满力量了,就知道自己是谁了。”去剧组拍戏的时候,她会带一包家乡的土到酒店里,仿佛有个力量支撑着自己。

“有时候走着走着走偏了,就回去告诉自己,我是谁,我是为了这个才来到城市的。”她说,有了这份归属感,才有出远门的力量。

强强对决

《输赢》的开篇,有一个具有象征意味的镜头——周锐烧掉了标书,骆伽凝视着跳动的火光,露出棋逢对手的笑容,预示了两人之后亦敌亦友的关系。

在成为金牌销售之前,骆伽的履历上写着“毕业于河海大学播音主持系”,乍一看与销售并无关系,辛芷蕾如此想象人物的过去,“她做的是媒体工作,善于跟人打交道,善于揣摩人心。”

骆伽是走心派销售,她懂得掌握客户的需求,懂得怎么跟人相处,懂得在生意场上八面玲珑、游刃有余,而短板在于不了解技术——恰好与技术出身的周锐形成对比。

在首次交锋时,她敏锐捕捉了客户需求是“快”,志在必得,但周锐则凭借技术优势,提出了具有前瞻性的意见,扭转了客户想法。按照辛芷蕾的解读,这正是骆伽被周锐吸引的原因:“她一定不会喜欢常规的那种(男人),她为什么不喜欢杜总啊?杜总很优秀,但她不喜欢,没挑战呀,她就是一个有这种挑战倾向的人吧。”

两人的正式交锋,是在O&T项目产品测试时。骆伽使用技巧赢下一局,而周锐为了延长测试时间以扳回局面,将骆伽关在杂货间中。骆伽的表现令人印象深刻:发现砸门无效,便调整情绪,干脆躺下来休息,抱着没信号的手机玩消消乐。

等到周锐再次打开门时,她走出去,转身要微信——她看到了猎物,她要赢回来。

“要我肯定急,哪有骆伽洒脱,还在那里玩消消乐,回头还加人微信。”辛芷蕾对《博客天下》说,拍这场戏的时候,她感叹自己是情绪优先,而骆伽是个绝对理性的人,“绝不让情绪影响判断。”这对恋人非常理智,始终保持着工作上的强悍,并在对方身上寻找互补的东西。

“双强对决”是骆伽与周锐的关系,两人身处同一行业,分别隶属于两家竞争公司,这令两人的关系始终处于博弈之中——不可避免地含有欺骗、隐瞒、甚至利用。白天是对手,晚上是情人,约会时都盘算着明天如何击垮对方。辛芷蕾感觉这就像是《史密斯夫妇》,“永远不会百分百坦诚,但又互相欣赏。”

辛芷蕾有段时间很迷金燕西,“那个歪嘴一笑,太帅了”。直到这次与陈坤合作,她感觉自己还带着金燕西滤镜,“和他拍感情戏特别容易代入,非常顺利。”

导演张黎也给了演员很大的发挥空间,辛芷蕾感到这是自己表演最放松的一次,“导演经常和我说,你演的开心就行。”许多台词,比如“你是在撩我吗”,是她与陈坤在现场即兴碰撞出来的。

辛芷蕾印象深刻的一段戏:周锐借着与骆伽深夜约会的机会,让手下偷偷将之前被人拿走的标书,原封不动放回去。第二天查出标书被动过,两人产生误会。辛芷蕾拍这场戏的时候,感觉自己都快急死了,“我觉得这个特别有普遍性,男人永远不知道女人生气的点在哪儿,你当时解释一句不就完了吗?我就想听你这句解释。而他就想,你为什么不信任我呢?为什么还要我解释呢?两个人真是两个星球的,永远都对不上那个拍,永远都不在一个节奏里边。”

拍摄现场,辛芷蕾经常会跟陈坤讨论:为啥咱俩(骆伽和周锐)不一起去开个公司呢?这么谈恋爱不难受吗?陈坤也说:是啊,这怎么办呢?

偏偏这样的故事,让辛芷蕾感觉纠结又过瘾,“如果我是一名观众,我也会很喜欢看到这样的故事,和传统模式不一样,强强对决的确很刺激。我们真的太需要多一点骆伽这样的角色了。”

狠角色

《输赢》是辛芷蕾第一次演职场戏,但给人的感觉是,她好像一直在演职场女性。

此前,她刚以《古董局中局》中的黄烟烟与观众见面,是男人戏里的武力担当。再往前,她最为人熟知的是《绣春刀》中的丁白缨,一刀斩断了沈炼的兵器,以及《如懿传》中的“蛇蝎贵妃”金玉妍。

“我的角色大部分都是事业第一,爱情第二。”她后来总结,或许这是给人造成错觉的原因。而她身上确实有“拼事业”的气质,看起来目标清晰,行动坚决,强势有力,绝不轻易动摇。

《输赢》中有一句台词:“所有人都想看你笑话,只有我想看你创造奇迹。”看到这句台词的时候,辛芷蕾自己也很受触动,回想起自己30岁之前,有过很长一段时间,不断地试戏,不断地被拒绝。有人告诉她,“你永远演不了女一号”“你演不了古装”“你样子很土”……但坚持走过来,她就感觉把这些话打碎了,创造了奇迹。

而在另一个层面上,她又感觉自己从来不是个强势的人,可以说是骆伽的反面:社恐、不敢拒绝人、且容易感情用事。“我现实中比较怂,所以才喜欢在角色里头狠。”拍骆伽的时候,她一直收敛着演,如果信马由缰,就会让角色更强势,但也有点过,“其实她有很多面”。

辛芷蕾并不是科班出身,《绣春刀》导演陆阳曾说她是“有天分的好演员,凭借本能表演,是体验派的年轻高手”。如今,她开始意识到,“我按自己的体验和感觉演的角色太多了,所以会有人觉得辛芷蕾演的人物很多都像辛芷蕾自己。”在下个阶段,她更想要去突破。

当问及是否考虑过“不狠”的角色。“我演不狠的,你信吗?观众也不信啊。”她笑起来,“包子有什么意思,我自己都不喜欢。”

突破,也可以是换一种方式,换一个视角。“我生活中遇到过很多优秀的职场女性,她们并非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很强势,平时待人如沐春风,为人和蔼,但工作时还是雷厉风行。”辛芷蕾说,职场中有很多可爱的人,而演员就是要去表达那种多面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