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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亲手挖过上千座古墓,解开了很多很多谜题

2018年8月1日 文/ 张月 编辑/ 金石

54岁的唐际根在河南安阳殷墟呆了二十多年,挖过上千座陵墓,遇过很多很多的谜题,有些解开了,有些成了巨大的遗憾,有生之年也许都无法解开。

|张月

编辑 |金石

那是一条支离破碎的龙。绿松石为鳞,金片为眼,碎成上百片,散落在褚红色的土壤里,来自3500年前的商代。

唐际根带着它去了深圳的某医院,想给这条龙做个CT,因为他想知道,这条龙破碎之前到底有几条尾巴。

一个有点魔幻的场面出现了,大型CT机上一分钟还在检测一个病人的身体,下一分钟,换成了承装这件三千岁的龙形器的木盒。几位医生围在监视器前观看,屏幕上显示病人年龄的数字消失了,一位医生打趣说:“超过一百岁就不显示了。”

面对三千岁的古物,现代科技令人失望了。埋在土壤里的绿松石对射线不敏感,无法被区分出来,唐际根只好另寻他法——这位前社科院考古所安阳站站长,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挫败。

在很多人眼里,考古学是一门浪漫的学科,发掘帝王陵寝,解开历史谜团。但在考古学家眼中,这却是一门有关遗憾和失意的学科:所有的古物在入土的一刻起,就开始了被时间掩埋的过程,考古学家们和时间抢夺历史的证据,常常败北。他们不断寻找谜底,却不停地遇到新的谜面,拿着那些古老的陶片,他们可能永远也找不到事情的来龙去脉。

54岁的唐际根在河南安阳殷墟待了二十多年,挖过上千座陵墓,遇过很多很多的谜题,有些解开了,有些成了巨大的遗憾,有生之年也许都无法解开。

人骨中的秘密

考古是一个土中找土的行当,大部分时间是枯燥而重复的,不停地打钻挖掘,挖开又掩埋,希望又失望。唐际根身上带着常年野外考古的印记,皮肤黝黑,衣着朴素,只穿运动鞋,沉重的双肩包里经常装着各种石头。

他1964年出生于江西萍乡,1982年考入北大考古系,志愿是舅舅帮着填的。之所以让他学考古,是因为舅舅当时靠收老钱币为生,但偶尔会收到假钱币,于是,他告诉唐际根:“你学了考古,以后如果有工作吃官饭,没工作收钱币也能生活。”

唐际根抱着将来回去收钱币的想法来到了北京,不会想到,自己未来要做的工作并不是辨别真假钱币,而是整天和死人骨头打交道。

工作时的唐际根图/受访者提供

本科期间,1984年,他第一次挖墓,老师带他们去山西曲村-天马遗址实习,在一个黑乎乎的墓葬外,老师让大家都下去看一眼,唐际根喝了点儿酒壮壮胆后,才敢下去。

毕业后,他在中国社会科学院读研,确定了自己商代考古的研究方向。90年代中期,他被派到了社科院考古所安阳站,1997年开始担任安阳站站长,之后几乎全部的人生轨迹都绕着殷墟打转。

在安阳,他经常需要跪在地上刷骨架,见得多了,对人骨的恐惧感渐渐消除,反而从中找到了解谜的乐趣。一具骨架,代表着一个谜面,他把很多谜面的谜底加在一起,就拼凑出了商人的生活图景。

唐际根在发掘商代马车的考古现场图/受访者提供

安阳站驻扎在殷墟往南一点的小屯村。每当有古墓清理,都会有很多村民围观。他们看着躺在破碎棺椁中的商人骨架,啧啧赞叹:“古代的人身材真高啊!”

“那是一个巨大的错觉。”唐际根说。墓葬中的人骨架看起来高大,其实是死者尸骨腐烂后伸开的脚掌骨和趾骨影响了视觉。根据他们的统计,商代女性身高多数在1.55米-1.59米之间,男性身高多数只在1.55-1.65米之间。商人寿命低,死亡率高。按成年个体统计,男性平均死亡年龄约在34岁,女性为30岁。

通过“食性分析”的方法,他们还从骨骼里推测出了商朝人的主食是小米,当时称作“粟”。这种方法通过测定商代成年男女骨骼中碳十三和氮十五的含量,和商代及现代安阳所产小麦和小米中碳三十和氮十五的含量做比较之后发现,商人骨骼中的碳氮含量更接近于小米。不仅是人骨,牛骨中的碳氮含量也接近于小米,由此证明了,商人当时的确是以小米为主食。

因此,唐际根还曾提出过一个“殷墟米”的概念,在殷墟地表30公分种上小米,还原当时商人的日常生活环境,“小米是商朝的主粮,商王吃过的,将来把小米变成一种文化产品也可以的。”

骨骼携带的秘密还有更多。

唐际根的安阳队曾接待过一位加拿大人类学家,他观察了殷墟部分人骨之后,发现商人的膝盖骨和趾骨上都有明显的疤痕。他问安阳队的老先生们,“商代没有桌椅吗?我断言他们是跪在地上生活的,否则他们的膑骨和趾骨上不会有如此明显的磨损。”

“商人的确是跪在地上生活的。殷墟出土的铜器上,许多图像都是人们跪在地上生活的描写,但也不是说商代没有类似桌子一类的东西,1950年殷墟大司空村出土的石案说明他们是有桌子的,只是比后世的桌子更为低矮。”唐际根说。

杀戮时代

人骨承载了诸多信息,但在技术并不发达的时代,它们却往往都被废置丢弃了。

唐际根记得自己刚去殷墟的时候,工地上的技工和技师挖到一个墓葬之后,对骨头顶多做个年龄性别鉴定,就丢弃了。“那时候没有病理学啊,锶同位素啊,DNA啊,这些东西都不知道,那时候技术没跟上。很多(骨头)直接用铲子挑了,这个学科发展,真的,很痛苦在这儿,现在很多不能回忆。”

好在如今,这种遗憾的发生变得越来越少。殷墟现在对于出土的文物和人骨,都会做更加细致的登记和处理。因为,随着技术手段的更新迭代,考古学者已经可以从人骨中解开越来越多的谜题。

1999年,唐际根带着安阳队挖到了一组较大的墓葬,里面发现了一件青铜甗(yǎn),那是一种商代食器,三条腿支着鼓鼓的腔体,用于蒸煮食物。腔体里,赫然摆着一个人头。

他隐隐觉得这个摆放似曾相识,突然想到1984年,安阳队也曾挖到一件摆着人头的青铜甗,当时没人在意,都觉得可能是祭祀时不小心让一颗脑袋掉进去了。再次看到这一现象,唐际根意识到这可能不是偶然,这两件铜器里的人头是不是被刻意蒸煮过?蒸煮的又是谁?

河南安阳出土的青铜甗图/视觉中国

解答第一个问题不难。普通墓葬里的人头,在保存良好的情况下呈金黄色,保存不好时呈黑色。唐际根发现的那颗人头颜色有些发灰,断茬也是锯齿状的,基本可以判断是被蒸煮过的。可是如何验证人头的身份,让唐际根犯了难。当时国内没有任何技术可以做到这一点。直到2003年,一位美国朋友给他寄了本杂志,上面介绍了锶同位素的研究方法,通过测试人骨上的锶同位素水平有可能识别出死者的出生地或成长地。

“它的原理就是,人是生活在地球上的,是要喝水、吃粮食的,那么人在吃喝的过程中就把地表上的矿物质吸收到自己身体里了,然后再循环出去。牙齿跟身体有所不同,人换牙后,牙齿表层上的牙釉质一旦形成,里面的矿物质含量就永远不变了。人在吃喝中吸收的矿物质会改变骨头里的锶同位素比值,但它不改变牙齿牙釉质上锶同位素的比值。”

也就是说,一个人小时候生活在A地,牙釉质里面的锶同位素比值已经固定了。如果他离开A地前往B地生活,牙釉质上的同位素比值是不会改变的,而骨头里的比值则会发生变化。

唐际根送了一颗牙齿到实验室,结果很意外,被蒸煮的死者并不是安阳本地人,而是一名“外地人”。这一发现也让研究陷入了死胡同,“外地多着呢,东南西北,你不知道是哪里的,你只知道不是安阳本地的。”

这个研究被搁置多年,直到几年之后比较氧同位素法被应用于考古学,研究才取得进一步突破。“人骨头里的氧同位素水平跟他距离海洋的远近有关系,靠海近一点通常氧同位素比值就高,靠海远相对就会低一点。我们做出来他是偏高的,他很有可能是安阳偏东或者偏南方向的人。”

青铜甗属于商朝晚期的器物,根据甲骨文记载,当时商王曾经发动过往东南方向讨伐的战争,叫征人方(夷方)。唐际根据此推测,死亡的人可能是个战俘。

从人类学角度研究,青铜甗里的人头属于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她被抓来以后,还特意把头砍了放到甗里去蒸,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事件,普通的人应该不会被如此对待,她一定是个重要人物。”将奉献之物置于青铜容器中祭祖,是一种非常隆重的祭祀,唐际根推想这个人头可能是邻近国家的首领或首领的家人,被俘虏之后,用于蒸煮祭祀。

而这些发现也展现出了日常生活图景之外的另一个商朝——一个迷信又血腥的杀人时代。

“商朝这个特定的时期有个特定的现象——喜欢杀人。我们这个人种,从杀人如麻,或者随意杀人,到不杀人。这一步跨越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是3000年前,商王朝。”唐际根说。商人迷信鬼神祭祀,即使保守估计,祭法也有数十种,多数需要杀死人牲或兽牲。据不完全统计,光是甲骨文里,有关人祭的祭祀人数14197人,武丁时期的祭祀用人数更是高达9021人。

河南安阳,殷墟王陵遗址M260展厅图/视觉中国

在殷墟王陵区,埋葬着9位商王,这是迄今能够完全证实的中国规模最大、年代最早的王陵。他们的陵墓是倒扣在地下的金字塔。其中一座王陵开掘时,有数十个人头整齐地排列在墓葬的南墓道里,令人悚然。

在安阳队,每当队员挖到红陶罐的时候,都是他们心情最难过的时候,因为那是商族人为埋葬儿童准备的棺材,只要任意揭开其中一块,就会露出儿童的骨架,他们是被作为祭祀神灵的“牺牲”杀死的。安阳队的文物标本房里,有很多这样的红陶罐。

而蒸煮人牲是这些祭祀方式中最恐怖的一种。“这种残忍的习俗说明,我们祖先对于生命的理解阐释和今天有天壤之别。”唐际根说,“那是一个杀人的时代,是中华民族的阴暗面。”他就此想到了孔子的克己复礼,“他是复周礼,他说吾从周,为什么不说吾从商,因为孔子知道商朝人是杀人的,从西周之后,这个杀人的时代才结束。”

“摧毁”历史

考古学有时佐证历史,有时摧毁历史。北京大学教授陈平原曾说:“地下还有多少可能改变我们的历史认识的新材料,谁也说不清。至于这些文物何时挺身而出,给史家以意外的惊喜或致命的打击,更是只有天知道。”

作为研究商代考古的学者,那些人骨曾帮助唐际根佐证过历史,而另一些发现,也令他摧毁过历史。那个陈平原口中“天知道”的时刻,唐际根经历过——他在安阳挖到过一座城,而这座城的发现,改变了我国商代考古学的编年框架。

自1928年殷墟正式发掘后,安阳再未发现过古城,直到1999年11月4日下午4点。

当时,安阳队的刘忠伏带着探工在殷墟东北部打孔探测,仔细观察洛阳铲带上来的土。那些外行人看起来差不多的土壤,在考古学家看来,是指示地下形貌的唯一线索,灰色可能代表着垃圾堆,红土可能代表着墓葬,夯土可能代表城墙或宫殿等重要建筑。

因为这些夯土,洹北商城终于被发现。图/受访者提供

那天带上来的土出奇地硬,“质地细密坚硬、黑褐色略带黄斑,中间还可见烧土、炭屑等等。”刘忠伏用手掰着土,仔细辨认着,那是夯土——那是一条呈南北走向的城墙,在探铲所到之处,十米、十米地展开了身躯。它在地下延绵上千米,像一条黑色巨龙,圈住一座沉睡了三千多年的地下城。

刘忠伏赶紧给唐际根打电话:“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发现城了。”当时回北京探亲的唐际根立刻买票回安阳。因为太着急,下车的时候一只脚穿着自己的鞋,一只脚穿错了别人的鞋。

根据钻探情况,考古队估算出了遗址的面积,东西长1500米,南北宽近1000米,总面积达到150万平方米。这是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数字,研究商代考古的人心里都有几个数字:郑州商城300万平方米,偃师商城190万平方米,郑州小双桥遗址140万平方米,这几个都是学界公认的都城级遗址。洹北商城的面积和他们不相上下,这是一个什么级别的遗址?

唐际根和队员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普通的遗址几万、十几万、二三十万、三五十万的那就已经不错了,但是超过150万,这就非常可怕的一个事了。”安阳队的牛世山说。

当时的考古学界对这座城也充满了质疑,因为,遗址覆盖的董王度村曾经在1979年进行过发掘,出土了两件铜器,但当时并未发现遗址迹象。但这座城的出现却恰好解答了一个令唐际根困惑了许久的谜题。

在洹北商城发现之前,学术界关于商代编年框架有一个基本共识:商代划分为早商和晚商,前者以郑州商城遗址为代表,后者以安阳殷墟遗址为代表。北京大学教授邹衡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提出了这一分期理论,为国内学术界绝大多数学者接受,也盛行于欧美考古圈。

但唐际根很早就意识到早商和晚商中间的断裂。他在中国社科院考古所确定硕士论文选题时,就选择了商王朝历史编年框架。当时的他住在学生宿舍里,大冬天披着军大衣,叼着一根烟,把早商和晚商的陶器贴在墙上看,看啊看,总觉得有一些商代陶器没有办法被分类,这些陶器是属于什么年代的的呢?

在之后的一年里,他做了大量的研究分析,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他在论文里写道:“以郑州商城为代表的早商文化与以殷墟为代表的晚商文化之间尚存在一定的时间缺环。”这个缺环也就是他后来提出的介于早商与晚商之间的“中商”。从年代来看,洹北商城晚于郑州商城,早于殷墟,补上了早商和晚商之间的缺环。

人们常把考古学家比做不幸的侦探,因为这是个破案率极低的职业,有人终其一生也无法验证自己的设想。唐际根是幸运的,他找到了那条被龙环绕的地下城。“1899年,甲骨文的发现揭开了殷墟研究的第一页,1928年对殷墟的考古发掘让殷墟研究走上了现代科学之路,洹北商城的发现被认为将殷墟研究推向了全新的第三个阶段。”台湾《历史》杂志称。

唐际根这辈子都会记得一个场景。2000年,他脖子上挂着照相机,登上租来的直升飞机。飞机从上空飞过洹北商城,他一点点地拍照记录。他俯视下面幅员辽阔的废墟,普通人眼里那就是一片土坷垃,他却觉得美不胜收,“我觉得我很有幸能挖一座城,这是我一辈子最开心的事情。”

俯瞰洹北商城图/受访者提供

被“摧毁”的并不只有商代的编年框架。

历史课本里,商王朝被描述为奴隶社会,社会的纵向结构由贵族和底层奴隶构成。殷墟大量发现的杀殉坑,还有蒸煮人头的青铜器,都曾让一些学者认为,这些是奴隶的遗骨。唐际根一度也对“商代是奴隶制”这个判断深信不疑,直到2013年的一次发掘。

那年,他带着几个学生在殷墟的王陵区开了几个探方,挖到了一个杀殉坑,坑里头全是人骨,头都被剁掉了。锶同位素法最终证明,这些人并不是奴隶,而是商人从西北抓来的羌人俘虏。

而殷墟墓葬的统计也从另一个角度对“商王朝是奴隶社会”的判断提出了挑战。

唐际根说,墓葬学上有一些用来衡量社会纵向结构的指标,一是墓葬的形制,也就是墓葬的形状,墓葬越复杂,代表身份越高。二是随葬品,“等级高的人在墓葬里头往往会受到更多的祭祀,可能会有殉葬人等等这样的东西,而普通的人没有。

他通过统计殷墟墓葬的大小和随葬品之后发现,小型(2到12立方米)、不带墓道的墓葬占到总数的87%左右。没有青铜容器陪葬的占到82%左右。“82%~87%代表真正商朝的最基本的社会结构——他们是社会的主要力量。过去认为没有生产资料、没有随葬品、没有人身自由的奴隶的比例是特别少的一个部分。这就是为什么我说用‘奴隶社会’这四个字来概括描述商王朝是不够的。”唐际根说。

安阳好

在二十多年的考古工作里中,唐际根还原了无数的历史真相,但在发现的同时,因为保护不善,他费尽心血挖出来的马车,一辆辆都出了问题,挖出来的青铜器,很多也都出现了粉状锈,“发掘虽然是很重要的一件事,但是文物、遗址如何保存、如何再利用也是同等重要的事。”

他想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整理材料。“像我这种挖了一辈子,我发现了很多材料,如果我不整理,我只是一味地挖下去,也许等我死了以后,那材料又没人整理,没人整理的材料其实学术界是看不懂的。”2017年,唐际根卸任安阳站站长,去了深圳的南方科技大学任教,主要研究方向是文物和遗址的保护。

唐际根去了深圳之后,安阳队集体去了一趟深圳,给他送去了一辆挖出来的商代马车,供唐际根所在的实验室做研究。他们把这叫做“给唐队送嫁妆”。

其实,在回到校园之前的很多年,唐际根就注意到了殷墟文物的再利用和保护问题。

2004年,他参与筹建殷墟博物馆,当时队里的老先生们都反对,觉得考古人就应该专心地做野外考古,不应该掺和这些看上去跟考古没什么关系的事。唐际根的出发点是想给那些在安阳站堆积如山的文物找一个家,想让它们被更多的人看到。他还记得,妇好墓里最好的玉器都锁在老先生们屋里的柜子里,他劝说了很多次,老先生们才把这些玉器摆到了殷墟博物馆。

这一次,在南科大这所以理工科为主的学校,唐际根还是需要从零开始。对于结果,他想得开,干不好就回家钓鱼。在老家萍乡的山里,他给自己盖了一座房子,格局借鉴了北宋词人韩琦的《安阳好》里的两句:“花外轩窗排远岫,竹间门巷带长流。”那是他给自己安排的养老之地,他期待着退休之后住在那里,就像住在安阳一样。

中国最早的女将军墓——妇好墓,是殷墟发掘以来惟一未被盗掘过,能和甲骨文相对照,并能确定墓主和墓葬年代的殷代王室墓,著名的“司母戊鼎”就来自这里。图/视觉中国

考古圈流行一个段子,一个人说我能写一手很好的小楷,另一个人说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会写隶书,第三个人说会写隶书也没什么了不起,我会写小篆,最后一个人说小篆也没什么了不起,我会写甲骨文。

在唐际根看来,最厉害的其实不是写甲骨文,而是用甲骨文写诗。“因为甲骨文里头四千多个字,今天被释读了的只有一千多个。你要从一千多个字里头挑出来,还能用甲骨文的形态来写成诗,当然更牛。”

最早发掘殷墟的董作宾曾于上个世纪用甲骨文写过一副对联:“日在林中初入暮,风来水上自成文。”唐际根效仿先辈,也用甲骨文凑过两句诗:“好在人生多风雨,仗得来年有吉星。”他说:“我就感觉自己这辈子跟甲骨文、跟商王朝有关。做得不好,但一直在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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