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先生曾在《纪念刘和珍君》里写道：“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的，然而我还不料，也不信竟会凶残到这地步。”

在庆阳19岁女孩跳楼事件中，最值得关注的除了女孩的班主任以外，就是路人的种种反应。

他们让人看到，即使过去了100年，也依然有如此“凶残”和“吃人”的中国人存在。这些人活在现在，也活在100年前鲁迅的笔下，他们在这一刻，融为了一体。

聚集

庆阳西峰区的一条马路上，这时候什么扰攘也没有。正值仲夏，午后三点，火焰焰的太阳已经照耀，路上的柏油闪烁地生光。酷热满和在空气里面，到处发挥着盛夏的威力。室外的空调挂机滴着水，洒水车的水雾也丝毫没有带走热气。

坐在丽晶百货8楼窗户外侧的19岁女孩小奕，瑟瑟地往外挪了一下，看向晃悠悠的地面，只见许多的怪人，三三两两，鬼似的在下面徘徊；定睛再看，却也看不出什么别的奇怪。

他们发现了上方的女孩，一阵声响后，一眨眼，已经拥过了一大簇人。那三三两两的人，也忽然合作一堆，潮一般向前进；将到百货楼下，便突然立住，簇成一个半圆。

他们颈项都伸得很长，仿佛许多鸭，被无形的手捏住了的，向上提着。他们拿着手机，对着楼上一顿狂拍，将笑声与催促声全都输送到了朋友圈。静了一会，似乎有点声音，他们便又动摇起来。

起哄

“怎么还不跳！”

从人从里，发出嘲笑的不耐烦一般的声音来。

女孩听不清，于是再看那些喝采的人们。

这刹那中，她的思想又仿佛旋风似的在脑里回旋了。两年之前，班主任吴某在宿舍对自己的不轨，求助心理辅导老师没想到她却直接将这事上报了学校，姓吴的只是道歉了事……他们的眼睛都仿佛在咬她的灵魂。

而地面这群人的眼光，似乎同他们一模一样。想起来，让人从顶上只冷到脚跟。

坠落

消防员来了。

女孩认得劝说自己的小伙正是去年将自己从六中五楼救下的那位，她说：“我见过你，你看我这次选的地方怎么样？”

地面上的看客有的等得无聊，开始了直播：等在楼下一个多小时好热，赶紧跳。

三个多小时后，女孩往外挪动，他抓住了女孩一只手臂，她在最后一刻挣脱了，并对他说：“哥，我突然间清醒了，谢谢你，我要去天堂了，天堂一定很美。”

地面的人群中有人惊呼有人叫好，楼上的消防员嘶吼痛哭，两种声音伴随着女孩的下坠，一个已经遍体鳞伤的渴望寻求帮助的灵魂被彻底摧毁。

人们逐渐散开，错错落落地离开。一个胖子走不到一半，进到路边的餐饮店吹空调；高个子比光头和椭圆脸走得快，远了。也有看客依然在原地，继续伸着脖子打探着，周围有五六个人笑嘻嘻地看他们。

转过头，他们收起了伸着的脖子，掏出了手机，看着直播平台上飙升的点击量，若无其事地回复：“终于跳了。”

头七

几天后，小奕跳楼的事在网上传开来，有人愤怒评论，惊起了较为清醒的一些人。

“班主任才是罪魁祸首，围观者简直不是人，消防员真的正能量。”

“救人者在自责，而罪魁祸首却无悔过。”

小奕走后第六日，警方通报：本次轻生是否与两年前的教师猥亵案件有关，目前仍在调查中，对于现场围观起哄者，警方已拘留2人，另对6名网上谩骂者进行身份核实和调查。

头七当天，班主任吴某被调出教育系统、取消教师资格的消息公布。

这一天，分外的热。小奕坠楼的地方，陆陆续续有人聚到一起，地上排着一束束百合花，白色的花在黑夜和烛光的映衬下，格外鲜明。花也不很多，圆圆的排成一个圈，中间是醒目的黑底白字——祭奠奕奕。

底下是几行小字：我们唯有缅怀这可怜的生命，来弥补那些无知的人所犯下的罪恶。

参考资料：

鲁迅《狂人日记》、《药》、《阿Q正传》、《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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