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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彩单车CEO:终结了共享单车颜色大战,问题是街上很难找到车

2017年9月20日 文/ 袁琳 编辑/ 金赫

罗海元作为共享单车领域创业者的历史,是理解互联网跟风者的关键。短短时间,他以“七彩单车”挤入这一领域,展示了他对颜色的特殊兴趣。成功学很少以这种方式塑造一个人的风格。他拍电影,以自己的经历改编。他谈自己,引用别人的话,觉得自己是个传奇。

很多秘密

罗海元跟他的产品一样,很多秘密。

他第一次以七彩单车创始人身份出现在发布会上时,就说出了一堆“秘密”:投资方保密、供应链保密、商业模式保密、投放数量保密。

假如你继续问,他也不会说。

但有一件事情他却是高调的。他把他推出的共享单车命名为“七彩单车”,这个名字一出现,就成了科技圈的娱乐话题,被说成是共享单车的“颜色终结者”。

“我们的车,百分之三十的价格都在颜色上。”罗海元对“七彩”的概念很着迷,他说,已经申请了专利,别人做不了了,只能做八彩,还有九彩。在回应媒体采访时,他得意地说:“周一到周日,每天骑一种颜色,心情会不会很好?”

“可是这重要吗?”我问他。

他沉吟了一会儿,磕磕巴巴地嘀咕了几次“重要不重要”,最后说:“重要的是我们把这种理念传播了,因为生活本身很枯燥,如果单车能带来好心情,我们是很欣慰的。”

他自圆其说。

在北京,很难在成堆的单车中发现它,偶尔会有一辆,夹在上百辆黄的、蓝的、橙的、白的中,静静地停在那。你会发现,它真的有七种颜色,并且晚上轮子可以反光。

七彩单车入局时,已经是5月,那个时间,整个行业日趋饱和,一批单车停运,一批限制令出台。大家都在等待一份长长的死亡名单。朱啸虎甚至放言称,共享单车迎来清场阶段。

罗海元却不以为意:“他能清谁你告诉我,他能清七彩嘛?”

罗海元中等身材,长了一张圆圆的娃娃脸,头发四周剃光只留了顶上的三角区域,一丝不苟地用发蜡往后固定住。他的眉毛一眼就能看出是纹过的,整齐浓黑得不太自然。

我们见面时,七彩单车已经运营了几个月,他承认,除了颜色和夜光之外,并没有太多亮点,但他们还要推出一款2.0新车,命名为“彩虹7号”。

罗海元坐在办公室里

“我简单说,你把手放在车把上,马上测出你的心跳。你往上一坐,我们就测出你的身高体重。”

我问他:“坐上去就可以测出身高吗?”

“噢对,坐上去测不出身高,可以测出体重。所以他有很多运动的科技成分。”他再次转移话题,开始谈起这辆车的高科技智能技术,他十分健谈,思维连贯,很快,话题已经在游戏、大数据、物联网中走了一圈。

最后,他总结:“我估计推出的话就引爆整个市场。”

他很自信。这种我很难捕捉的自信,贯穿了我们谈话的整个过程。他认为,二代车推出后,他将打破共享单车没有盈利模式的魔咒,“一出来就全部盈利的,不靠什么押金啊,什么分时计费。”

他传递给别人的感觉是,他有一把杀手锏。

我问他,优势是什么呢?他说,基于商业秘密,不能讲。我又问,盈利模式呢?他说,暂时先卖个关子,先不透露。

很多传奇

罗海元喜欢观察自己。他告诉我,他的故事,三天也讲不完。我和他谈起他的人生,在北京朝阳霄云中心的16层,他喜欢采用第三人的视角介绍自己——就像谈论别人一样——这是一种很难驾驭的谈话风格。

最早,他是保险推销员。

他说:“他们说我是整个保险界的传奇人物,我走的时候老板都疯了,跟我谈了半年,说;‘罗总你做电影我支持你,但是没想到你辞职,你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传奇人物,是我们公司的标杆,是公司的标兵,年薪百万,别折腾了。’”

随后,他去实现电影梦想。

“过年开迎新晚会,北电商学院的院长致辞十分钟,据说有七分在表扬我,说:‘你是北电的阿甘,你的到来改变了北电多年的这种工作作风。’然后那个院长还说,当他们心情不好的时候,看到我的朋友圈,就整个人心情都很亮,很阳光,给人带来的是一股轻松一股清流,说‘这种勤奋对电影这种情怀把我们感动到了。’”

现在,他做共享单车了。

“我的人事总监,她说:‘你是一个经历过万箭穿心的人,现在你的心里像钢铁巨人一样,任何都伤不到你。’我想我做的事情一定会成功。不管多难。”

如果采用他转述的别人对他的评价,他的故事可以说是草根逆袭的典范。

罗海元在七彩单车发布会上。图片来源于网络

17年前,高中学历的罗海元离开河南农村,前往深圳寻找出路。那时候,他身无所长,最后只能找到一份理发师的工作,月收入两千元。一年后,罗海元意识到这份工作上升缓慢,就辞职了。

在这个版本的故事中,改变命运的戏剧性时刻发生在公交车上:他偶遇了做平安保险推销员的“大姐”,正在向人推销。他站在旁边全程仔细听,最后软磨硬泡劝大姐带自己入行。

这份工作很适合他。

现在看来,早期的推销员工作确实锻炼了他的口才:由于他在深圳是外来者,没有熟人,只能采取最笨拙的“陌生人拜访”,挨家挨户扫楼。

罗海元回忆,当时他给自己定下目标,别人一天见1个客户,他一天扫150个,别人一天签一张单,他一天签30张,8个月走破5双鞋。早期额度都小,他以量取胜,勤奋肯吃苦。

很快,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回报——年度销售冠军。按照他的说法,从此之后的15年,他连续10年拿到了个人销售冠军,在保险业站稳了脚跟。

他的故事终于进入巅峰了。

平安集团的领导找他谈话,问他愿不愿意去一个新的城市开辟新市场。这是罗海元人生中的一个关键点,从普通销售员走上了老总的位置。

他,“配了一个秘书,一台电脑,经营起一家分公司。”

很多哲学

这段时期的经历被他改编后,拍成电影《咸鱼传奇》:从理发店辞职后,主人公在大街上被人推销面试保险员,他顶着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面试,被面试官臭骂一顿“这里是保险公司不是美发厅!”随后主人公染回头发,穿上西装重新面试。电影中,发型师、保险员、群演,都是他的经历。

这部电影的豆瓣评分,2.6分。

罗海元对成功的渴望,可以追溯到他的家庭。他所在的家庭是一个拥有一百多口人的大家族,弟弟妹妹众多,整个家族对罗海元寄予厚望。按照他的说法,他希望能成为后辈的榜样,通过自身努力影响和改变家族。

他确实一直想要提升自己。谈起人生梦想时,他说:“我对金钱没有欲望,我更多的看重的就是自我价值的提升,成就感提升。”在平安保险的最后几年,他觉得自己的生活特别枯燥,“天天就打高尔夫球啊钓鱼啊旅游啊泡温泉啊”,而他“想干一番更伟大的事业”。

当他坐上分公司的老总后,他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以自己的人生经历为题材拍摄了一部微电影。

这就是《我就是我》,自费15万。自编自导自演。按照他的说法,因为拍的太真实了,他差点被行业封杀。这部片子,据说展现了保险推销员的艰辛日常,使他“一跃成为深圳励志青年的代表”。

罗海元红了。他的事迹,“全中国网友留言说热泪盈眶”。但这不是全部。他并没有满足于通过一个微电影讲述人生。他要把他的人生故事搬上院线。他的故事还有很多可以挖掘。

出于兴趣,他开始投资电影。

他注重自己的精神生活。他说,他的乐趣就是电影、音乐和看书。他不喜欢游泳、运动、健身,而喜欢读书。读书是生活的一部分。

我问他,读什么书?他说,早年读王石和卡耐基,他想知道雷军是怎么成功的。后来,这一成功学的阅读开始深入,他读到柴静,日本的稻盛和夫。

他的阅读,基本可以概括为:一个人是怎么成功的。

他甚至报了一个北京电影学院的总裁班。说他是“北电的阿甘”,就发生在总裁班时期。通过这次学习,他在北京认识了两百多位总裁同学。

咸鱼传奇电影海报,制片人为罗海元。图片来源于网络

进入电影圈是一件很困难的事,罗海元回忆时不住感慨。以他当时的交友圈和人脉资源,他顶多认识几个群演头头。有一次,罗海元看到一位做副导演的朋友在找群众演员,他跃跃欲试,朋友告诉他:“给我找一百人过来,我就让你做负责人,当特型演员,可以跟主演对上两句话。”

罗海元立马应允了。

他开着奔驰车四处找人,真的找齐了一百个群众演员,每天跑到剧组逛一逛,演群演,一场戏赚两百,他很开心。他认识了几个电影导演,又请对方帮忙介绍北京的导演,就这样一步步开起了影视公司。

罗海元的影视公司两年一共拍了四部电影,两部院线,两部网剧。两部电影票房惨淡,每部电影的投入在一两千万,票房均在一两百万左右。

他觉得很沮丧,他把电影上的失败归咎于行业浮躁和投入太少。所谓行业浮躁,即后期宣发做事不诚恳,他对此很气愤。

“这个行业人心太浮躁,大家都想着骗来骗去,我太老实了。”罗海元总结说,他不适合在这个圈子,巨亏下决定退出电影业。

另一方面,投资金额过小也是罗海元认为票房失败的原因之一:“请不到大咖,没有大牌明星加入,自然对票房没有号召力,也无法呈现大场景。”

至于电影本身,尽管两部院线电影的评分都低于3分,但他认为自己拍的电影是成功的,失败在自己对圈内潜规则的不熟悉。

谈起罗海元,他北电同学的评价是:“很勤奋,做电影很快,但缺乏沉淀,做电影跟速度是没有关系的。”

电影失利后,他的那种提升的努力却并没有中止,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新的驱动。罗海元摸索了几个实体项目后,共享概念突然火爆,闯入了他的视野。

很多冲动

罗永元选择这个时机入局,大家觉得他疯了。他却很坚持。他声称还有其他三个产品同步进行,将共同构成一个共享出行的生态体系。

当然,这三个产品也是“保密的”。

“这个体系可以帮助共享单车所有企业解决他们的问题,到时候他们都会来找我们,但现在我真的不能讲。”罗海元说。

我很想知道这是什么产品。在罗海元的公司前台,一块牌子上写着“七彩单车”,还并列挂着“放电科技”的字样。

不久前,他们召开了一次发布会,公布了他们的共享充电宝项目,这个项目取名“放电”。所有关于共享的创业项目,在罗海元眼里似乎都散发着光芒,他们开发的产品还包括共享咖啡机。

罗海元入局的另一个共享项目:放电充电宝

在他的身边人看来,罗海元有时候决定有点冲动。

一开始,他对共享经济不屑一顾。当他的调研团队给他推荐共享单车项目,他看了两眼便仍在一边,发了个朋友圈:共享单车不可能火,这是个伪需求。

但当他准备入局,他认为自己已经想清楚了。那时他的公司在深圳。春节过后,一晚他下楼去买药,第一次见到了ofo。他发现街头已经很多了。这时才意识到,这个东西确实火了。

他立马翻出那条质疑的朋友圈,删了。

他的妻子骂他神经病:“你东一下西一下,能不能正经做点事。”但罗海元一旦决定,不可挽回。他的理由是:三四线城市的市场还是一片空白。

几乎是在同样的经历下,一天夜里,他连续在三个地方看到共享充电宝,当晚就决定要开发充电宝项目,他在群里通知了高管这个决定,高管问:“罗总,你没喝酒吧?”

第二天,他召集高管开始立项设计。对于这种亦步亦趋的姿态,他解释说:“他们在前面打通,我们后面跟着做肯定没问题。”

“有没有人说你跟风?”我问。

“我不在乎别人说什么,我在乎自己能做什么。”他对这个问题很不以为然,“我们做的产品可以帮所有共享单车企业解决问题,未来,他们都会来找我们。”

他表示此前反对他的人,现在都开始支持他。甚至包括投资人,来找他的投资人对他“99%认可”。

今年2月,罗海元开始在深圳组建技术团队,自费研发属于自己的共享单车。到4月,APP研发成功,但他们却遇到了瓶颈——系统不稳定、无法精准定位并实现短时间开锁,难题一直无法攻克,技术负责人丧失信心,对罗海元说:“你找别人吧,我们尽力了。”

罗海元不甘心,一个合伙人提醒他,北京才是软件专家最多的地方,不如把公司搬到北京去。罗海元想到了北京的电影公司,那时,公司还剩下四五个员工,他回到电影公司办公室,开始重新组建团队。

5月10号发布会后,又过了一个月,6月17号,七彩单车正式投入市场。

很多悬念

我希望在路上找到一辆七彩单车,体验一番,但一直没找到一辆。罗海元解释说:“没办法,我们的车太受欢迎了,一放出去就很快被骑走了,所以从来看不到。”

某种程度上,罗海元也是这样看待自己的,他太受欢迎了。

他喜欢把话说得很满。

他说:“我们在做的共享单车生态体系可以帮所有共享单车企业解决问题,到时候他们都会主动找我们。”

他还说:“我们不需要依赖资本,我们可以用自己的知名产品实现自我造血。年内你再过来,会发现我们已经有百万车辆,千万用户,员工突破4000人。”

七彩单车CHO张沐宸是公司第一个员工,她觉得罗总“发散性思维很强。”

“发散性思维指的是?”

“还不能说,关系到我们的商业机密。”

而另一些人则觉得这个人很热血。一个员工觉得罗海元是个有梦想有正能量的人,自己也受到激励。

罗海元喜欢“梦想”这个词,他一辈子都在追求这个东西,他企图抓住时代的浪潮。每一步都跨度很大,在每一个陌生领域,都期望凭借耐力取胜。

目前的数据是,七彩单车第一批投放了不到10万辆,每个城市投放几千台。已面世的七彩单车除了颜色不同外,造型和功能跟摩拜并没有太大差别。罗海元也承认一代车没有突破,他把所有的悬念都留在了第二代。

罗海元邀我同他一起去城市里视察车辆情况,七彩单车公关负责人告诉我:“我们罗总凡事亲力亲为,每天都会亲自去外面检查车辆。”

我们与几个高管一起下了楼,楼对面整整齐齐停着一排崭新的七彩单车,罗海元打开一辆车,骑上去转了一圈。

罗海元在楼下视察单车情况

罗海元满意地说:“一会儿下楼你再看,一到下班点,这些车很快就不见了。”

六点过半,迎来一天中的下班高峰。那一排七彩单车还整齐地停在那里,周边的摩拜ofo等已经消失不见。傍晚,七彩的一位高管发了一条朋友圈,大意是:下班了,这些七彩单车很快就要被全部骑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