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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校性骚扰频发背后:4年曝14起4起没下文,仅两成女大学生报案

2018年1月17日 文/ 李章洪 编辑/ 梁夜

1月14日,针对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教授陈小武性骚扰学生的事件,教育部表示高度关注,决定撤销陈小武的“长江学者”称号,停发并追回已发放的奖金,已责成学校解除与陈小武签订的“长江学者”特聘教授聘任合同。

当晚,《人民日报》官方微博发布微评谈及北航性骚扰事件,称“其他涉事高校,还有何理由观望”。此言自有所指:在北航性骚扰事件发酵期间,短短两个月内,北京的对外经贸大学及江西的南昌学院相继有教师被指控骚扰、猥亵甚至性侵女生。此前更有北京师范大学、北京邮电大学、厦门大学等多所名校曝出类似事件。

统计显示,从2014年到2018年,被曝光的高校教师性骚扰事件就有14起,但处理结果不尽相同。其中有8起经校方调查证实并已对涉事教师进行处罚,有1起校方初步调查显示涉事教师未有不当行为外,另有1起调查结果和处罚并没有公开通报,其余有4起没有调查结果。

高校教师性骚扰为何屡禁不止?杜绝的难点到底在哪里?教育部在针对北航教授性骚扰事件的回复中表示,对触犯师德红线、侵害学生的行为坚持零容忍态度,“发现一起,查处一起,绝不姑息”。同时,教育部将会同有关部门认真研究建立健全高校预防性骚扰的长效机制。

2月内3所高校曝出性骚扰事件



1月1日,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博士毕业生罗茜茜发布文章实名举报北航教授陈小武,称在12年前曾遭受陈小武的性骚扰,并表示遭到陈小武性骚扰的女生不止一个,自己已经向北航纪委方面提交了相关证据。



1月11日,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官方微博发布处理通报,称已查明陈小武存在对学生的性骚扰行为,并决定撤销陈小武研究生院常务副院长职务,取消其研究生导师和教师资格,撤销其教师职务。



陈小武性骚扰事件尚在发酵的时候,北航8公里之外的对外经济贸易大学也被曝出有副教授性骚扰女学生。



1月11日,一份“对外经济贸易大学统计学院原副教授薛原猥亵及长期性骚扰女学生的举报”在网上热传。举报者称,自己是一名北京在校大学生,2015年冬天,薛原通过北京高校微信群添加其为好友。2016年初,薛原以雾霾天赠送口罩为由头将其约至宿舍,“动手动脚”,并“实施猥亵”。



1月12日下午,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官方微博发布情况说明,表示校纪委办公室已收到针对统计学院教师薛原性骚扰的匿名举报邮件,称已成立调查工作组,并将正在国外进行短期学术项目研究的薛原召回,以便做进一步的核查了解。

据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官网显示,薛原为其统计学院数据科学系副教授,2012年美国佐治亚大学统计学博士毕业,2013年8月进入对外经济贸易大学统计学院任职至今。



2017年12月19日,网友“喝咖啡的猫11”发文爆料南昌大学国学院副院长性侵女大学生。爆料称,南昌大学国学院毕业生小柔(化名)曾遭南昌大学国学院副院长周某猥亵、性侵达7个月之久。

据小柔描述,周某在校内创建了“师门”,“师门”中大部分都是女学生,且周某会运用各种名义接触长相漂亮的女生,诱使其加入“师门”。而后再通过“语言胁迫”和“肢体威胁”等手段,对“师门”内女弟子实施猥亵。

小柔称她曾试图向南昌大学国学院院长程某举报此事,然而程某在了解事态后,非但没有帮助小柔处理此事,反而要小柔顾及国学院名誉,要小柔平息此事。实际上,爆料中提及的“程某”和“周某”正是时任南昌大学国学院院长的程水金和时任南昌大学国学院副院长的周斌。



12月20日,南昌大学发布通报称,学校已召开会议决定免去程水金国学研究院院长职务,免去周斌国学研究院副院长职务,暂停周斌的一切教学科研工作。

4年间近1/3高校教师性骚扰事件没结果

2016年8月末,一份名为《沉默的铁狮———2016年北师大校园性骚扰调查纪实报告》在网上热传。这份由北师大中文系学生康宸玮发布的报告中称,该校某学院副院长S教授通过微信约女学生到茶馆喝茶,喝完茶后多次试图拥抱、亲吻该女生。该女生特别提到,S教授让服务员端上来的是他预留在茶馆的茶叶。

接到该女生的举报后,为核实信息和收集证据,康宸玮联系了另一名女学生在“只以探讨学术目的向之请教”、“不做任何挑逗或引诱的暗示”的原则下,主动接近S教授。S教授在接触该女生之后,使用的手法与对上一位称遭受骚扰女生的如出一辙。同样是约到茶馆喝茶,在喝完茶之后再企图进行猥亵。康宸玮在报告中怀疑“茶的成分有问题”,并表示已经会同两位女生向北师大纪检委递交了实名举报信和视频证据。

据《南方都市报》报道,在报告发布的一周内,康宸玮收到了5起相同的举报,最早的受害时间发生距报告发布已有10年。其中甚至有一位是北师大的老师,该老师表示曾在2011年的时候,被S教授以同样的手法骚扰。



当年8月31日,北师大发布情况说明称,对于报告中提及的教师骚扰学生事件,学校已于暑假前启动调查,一经查实,绝不姑息。此后,关于S教授性骚扰事件的进一步的情况说明再无回音。有学生致电北师大政府管理学院,工作人员回复称S教授仍是该院在编教师。公开资料显示,S仍以北师大教授身份在外讲学,目击者称其1月11日还正常参加了学院的全院大会。

2017年,影响最大的是北京电影学院被曝出的性骚扰事件。

2017年5月10日,微博认证为“畅毅文化艺人事业部总经理”的网友“宋泽尘Leslie_AM”的网友发布微博转载好友阿廖沙(化名)的文章截图。文章中称,阿廖沙(化名)在北京电影学院就读期间,曾遭班主任之父朱某性侵,并称阿廖沙在事后曾公开提及此事,结果遭到老师和同学的排挤,并因此无法取得毕业证,最后只能拿到北京电影学院的结业证书。

5月10日下午,北京电影学院官方微博发布通报称,“学校现正组织相关部门对此事展开认真调查,将会以高度负责的态度依法依规做好调查工作”,并表示“调查结果将在第一时间通过学校官方微博和校园网进行发布”。

然而,关于北京电影学院老师性骚扰的爆料并没有因为这份官方通报而得到平息。5月12日晚上,微博名为“北电摄院11级毕业生”的网友发布微博称愿意证实阿廖沙说的话,并指称摄影学院宋某、吴某、朱某等教授公报私仇,以扣押毕业证或者挂科为由敲诈学生,对学生做出不检点的动作也时有发生。

6月5日,北电性骚扰事件再起波澜。微博名为“北电侯亮平”发文自称是阿廖沙师弟,愿以放弃毕业证为代价证实阿廖沙所说属实,并实名举报北京电影学院以宋某、吴某为首的教授们多次潜规则女大学生,常年贪污受贿。“北电侯亮平”称自己手中有证据,并且愿意出庭作证。

6月9日下午,北京电影学院再次通过官方微博回应“性骚扰事件”,称学校对此高度重视,已责成纪检等相关部门依法依规进行调查处理,并表示“支持师生依法维护个人合法权益不受侵犯”,但也要求师生“对自己的所有言行负责”。此后,该事件再无下文。

“红七条”出台仍难阻止性骚扰事件发生

2014年6月到7月,新浪微博ID名为“汀洋”和“青春大篷车”的两位网友先后在网上发布了文章,指称厦门大学历史系考古学专业博士生导师吴春明多次性骚扰女学生,并晒出吴春明半裸上身在酒店熟睡的照片,在网上引发了热烈讨论。

7月12日,厦门大学正式向外界发布声明,校方已经成立专门工作组,根据学校有关规定展开调查。调查期间,已中止吴春明的研究生导师资格。

7月14日,122名厦门大学历史系学生发表支持吴春明的联名信称,针对吴春明的指证“不实”、“矛盾重重”,并表示“我们历届学生并未听闻或经历吴老师任何不适当的行为”。



厦门大学的调查历时3个月,当时一度引发关于厦门大学希望冷处理吴春明事件的猜测。当年10月,厦门大学的官方通报姗姗来迟,坐实了吴春明的性骚扰行为。通报表示,经过3个月的多方取证和深入调查,查明吴春明与一名女研究生多次发生不正当性关系,并对另一名女研究生有性骚扰行为,并决定给予吴春明开除党籍、撤销教师资格处分。

当年10月,教育部公布《教育部关于建立健全高校师德建设长效机制的意见》,首次划出针对高校教师的师德禁行行为“红七条”,规定不得对学生实施性骚扰或与学生发生不正当关系。同时,建立问责机制,对教师严重违反师德行为造成不良影响或严重后果的,追究高校主要负责人的责任。

高校教师性骚扰为何屡禁不止?全国妇联一项针对15所高校大学生的调查发现,经历过不同形式性骚扰的女大学生达57%。男教师有接触女学生的便利条件,且权力不对等,可以用通过毕业论文、保研推荐就业等条件威胁利诱,加之部分女生觉得羞耻选择隐瞒,致使骚扰得逞者很容易逃脱惩处。即使是在美国,也只有不到20%的18至24岁的女生受害者会报案。

那么靠提倡师德能解决问题吗?显然不是。事实上,“红七条”并不能阻止类似事件的发生。据统计显示,从2014年到2018年,共有14起被曝光的高校教师性骚扰事件。其中,有8起经校方调查证实并已对涉事教师进行处罚,有1起校方初步调查显示涉事教师未有不当行为外,另有1起调查结果和处罚并没有公开通报,其余有4起没有调查结果。

必须指出的一点是,某些高校顾及自己名声,往往会选择低调处理类似丑闻。对于一些级别高、头衔显赫、能够带来项目资源的名师,甚至会刻意淡化、曲线保护,等风头过去之后继续任用。这在客观上更增加了受害者维护自己权益的难度。

有学者建言,在防治性骚扰全面列入立法计划之前,国内高校不妨借鉴国外高校的成熟经验,建立严格的防性骚扰制度,保持举报及救济渠道的畅通,并对教师进行师德教育。多管齐下,才有可能减少性骚扰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