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众官网页面

文温丽虹

很多人对“联众”并不陌生，它一度占据了中国棋牌网游的大半壁江山。这家曾辉煌一时、被腾讯视为赶超目标的公司，5月8日却以一种不太体面的方式，出现在中国网民视野中。

图视觉中国

据新华社消息，今年4月，公安部指挥河南、北京、广西等地公安机关联合行动，成功侦破北京联众公司棋牌事业部利用网游平台开设赌场案，抓获联众公司执行副总裁秦某、棋牌事业部负责人徐某及“银商”张某等36名犯罪嫌疑人，冻结涉案资金6500余万元。经初步审查，2010年以来联众公司棋牌事业部下属“德州扑克”项目涉赌资金收入累计达3.35亿元。

联众成立至今20年，2014年在香港上市。5月9日，联众国际宣布紧急停牌，公告称，不久将对员工涉赌一事做出说明。

图视觉中国

赢在起跑线上的公司，一度是腾讯赶超对象

联众游戏起点极高。它的3个创始人中，有两人是中国最早成名的第一批程序员、明星产品开发者——鲍岳桥与简晶。而彼时的马化腾、李彦宏、马云等都还是无名之辈，其中马云的阿里要在一年后才诞生，李彦宏的百度则要再等一年。

联众创始人鲍岳桥，后卸任联众CEO

1998年，就在腾讯成立的同一年，曾成功开发UCDOS输入法的鲍岳桥因为有与朋友通宵打“拖拉机”的爱好，萌生把棋牌游戏搬到网上的想法，“好像中国人都比较喜欢棋牌游戏，干脆做个棋牌游戏网站吧”。

当时中国有一批单独做某一款游戏的网站，比如围棋网、象棋网，联众同时集合多款棋牌游戏，是中国第一家。

从鲍岳桥后来与媒体的谈话来看，联众当时在国内搅动起网络棋牌游戏的一次迭代：“我跟他们（单款棋牌游戏网站）讲你们肯定会被我干掉，他们不信，后来真的（被）干掉了，这是平台干掉了单款。”

创业初期，用户数量太少，鲍岳桥曾亲自到网上“拉客”。为了凑成牌局，他甚至一人开3个号陪一个用户玩拖拉机。“那时候他们都管我叫‘三陪’。”鲍岳桥回忆。

曾经的联众大厅界面

很快，联众迎来了它的辉煌期。

1998年年底，联众同时在线用户达到1000人，成为当时成长最快的互联网公司之一。创始人鲍岳桥2017年接受媒体采访时，骄傲地提及联众头几年时的繁盛景象：“北京电信ISP收入10%都是我们贡献的，分账的时候我们一年分好几千万。”

1999年5月，海虹控股子公司中公网斥资500万元收购了联众79%的股份。

在2000年前后，中国的年轻网民上网最主要的两件事是：登录腾讯QQ聊天、开联众打牌或下棋。网友们至今相信，即使QQ游戏大厅后来成为国内最大的休闲游戏平台，打造时也是以联众游戏为参考和赶超目标。

2003年，联众拥有2亿注册用户，最高同时在线人数60万，年收入超亿元。那一年，联众拿下“年度最佳国产网络游戏”和“年度最佳网络游戏运营商”两项桂冠，成为世界上最大的休闲游戏平台，

但它的辉煌也差不多到此为止。

2004年，腾讯高调宣布进入互联网休闲游戏市场。依靠QQ庞大的用户基础，腾讯QQ游戏在一年之后就超越联众，坐上中国第一休闲游戏门户的宝座。

联众CEO伍国梁图视觉中国

相反策略造就联众与腾讯截然相反的命运

从公开报道看，当年，联众与腾讯的产品开发史上有两款性质相近的产品：即时通讯工具与游戏平台。

造化弄人，两家公司的游戏平台走向截然不同的结局，从他们对这两款产品截然相反的推广策略或许可一窥答案。

2000年，在腾讯推出OICQ（后来的QQ）的第二年，联众紧随其后推出了自己的即时通讯工具GICQ，号称GAME中的ICQ。

2000年，联众开始推广GICQ，要求联众游戏用户必须下载GICQ才能进入游戏。这种带有捆绑意味的做法遭到抗议，最终，联众只好将推广方式由捆绑变为用户自主选择，但效果差强人意。

与联众相反，腾讯QQ游戏平台的推广更取巧，更多是通过熟人传播：比如只要你的QQ好友里有人在玩QQ游戏，他的头标上就会显示他正在玩的游戏，点击它，你便可进入房间与好友一起玩。

时至今日，媒体与网友在描述联众为何输给腾讯时，通常归结为腾讯即时通讯QQ导入的大量用户。

在创始人鲍岳桥的描述中，这一事件近乎第二次迭代，6年前，联众用平台“干掉”了单款，这一次：“腾讯干掉我们是一个更大的平台干掉了一个游戏平台，这是无法阻挡的结果。腾讯的市场都是新用户，不是从我们这挖走的用户，10个用户里只有1个玩联众，他们发展的是另外9个用户。”

当然，联众并非一蹶不振。易观报告称，2013年，联众是国内第二大在线棋牌游戏运营商，在国内在线棋牌游戏市场所得收入排名第三，前两名为腾讯及边锋。虽然形势后来有所好转，但联众已回不到当年的鼎盛时期。

联众游戏出事早有迹象

网游平台变隐形赌场这事儿发生在联众身上，几年前便初现端倪。

2018年4月，央视一则关于网络赌博的报道点名联众。报道称，广西玉林的青年小刘于2014年接触联众网络游戏，主要玩超级星、超级小丑、德州扑克、楚汉德州等，到2017年10月为止一共输掉了相当于160万元人民币的“万能豆”。最疯狂的时候，小刘一天便输掉10.3万元。

图视觉中国

网络游戏与网络赌博仅一线之隔。正规的棋牌游戏平台，运营公司可以发行、出售虚拟币，但不能回收虚拟币。凡是直接回购虚拟币的必然是违规行为。

《三湘都市报》2011年曾报道，淘宝上出现一批回收联众游戏虚拟货币“万能豆”的商家。当时，他们开出570元人民币的价格，声称可以回收玩家1万万能豆。这意味着有商家为联众的游戏虚拟货币提供兑现渠道。

网络游戏平台在网络赌博事件中，可能承担怎样的责任？北京中剑律师事务所焦阳认为，对于网络服务平台，在明知有人利用它的平台从事赌博，而没有采取相应的制止措施，还间接直接从中牟利，这个网络平台就涉嫌构成开设赌场罪。

记者注意到，在联众游戏官网底部有一行文字提示：“本公司对用户所拥有的游戏币、门票不提供任何形式的官方回购、直接或变相兑换现金或实物等服务及相关功能。本公司严禁用户之间在游戏中及线下进行任何互相叫卖、转让游戏币扥行为，如一经查出则永久封杀、账户清零。”

联众官网截图

在接受央视采访时，焦阳提示，即便平台声称自己不知道这些情况的发生，它仍然要负相应的法律责任。因为依据移动互联网应用信息服务管理规定第7条，它有主动监督管理义务。它没有进行主动监督管理，就要负相应的法律责任。相应的网络服务平台，也属于是以不作为的方式，涉嫌共同犯罪，而构成开设赌场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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