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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岁重启人生后,我经历了什么

2024年6月28日 文/ 张岩 编辑/ 李天宇

在遇见白伟民以前,投资人刘剑锋已经在市场上找了快10年相关的可穿戴设备,但一直未能如愿。当初听取了白伟民的方案时,他向一位专家提了一个问题:找10个顶级的计算机人才,找10个顶级的中医大夫,能否取代白伟民?对方回复不可能,「因为两种完全不同的脑回路凑在一起是会打架的。」但好在,白伟民用同一个大脑统一了它们。

但刘剑锋不知道,为了研发出一款能提前预警心梗、中风等疾病的智能手环,白伟民在医院的ICU里住了一个月,了解病人的各项指标,验证自己的数据模型的准确性。病房里几乎都是老年人,看见他就问:「你这么年轻,也梗了?」

白伟民为手环取名「安顿」,意为让心安顿下来。

他自己的心也安顿下来了。多年前曾大起大落,从28岁身家上亿到负债1.7亿,当别人无法想象这是怎样的绝望时,他的新生才刚刚开始。

文|张岩

编辑|李天宇

图|(除特殊标注外)受访者提供

小彻小悟

2015年的夏天,白伟民有过很多次想要从楼顶跳下去的念头。那一年,他35岁,创业第7年,负债1.7亿。

事业大厦倒塌得迅疾,令白伟民猝不及防。「当时的第一反应是不承认」,多年后的他说起这一段,身体往后仰了仰,下巴也抬得高了些,笑得很坦然。但当年站在一片刚落下的废墟前,他只有执拗。他逢上周围的人便承诺自己一定会东山再起,听这话的人往往会轻声附和,然后鼓励,但神情上、语气里都是不信任。1.7亿,白伟民的父亲算了一笔账,自己要用退休金还上1400年。

房子、车子都被拍卖后,白伟民重新租下一间房子,全家搬了进去。时隔9年,他再度变成「抓不住任何一根浮木」的北漂。不得不承认自己遭遇的一切后,他将手机关机,「打开就有无数债主的电话」。

意识清醒的下一步是躲起来,白伟民分别跑去医院和寺庙做义工。寺庙在北京西边的山上,幽深静谧地隐在山林间,庙里每天撞钟两次。在寺庙的一个多月里,手机每天都在固定的时间点被收起来。白伟民觉得,北京的繁华,以及曾经的起起落落都逐渐与自己断开连接。

他每天凌晨四点半起来做早课,上午中午跟着师傅们干活,打扫院子、除草。躁动、疲惫后的宁静在心里慢慢氤氲,白伟民开始回望人生——2003年大学毕业,程序员算是新鲜的职业,他精准抓住了时机,毕业后的3年里,勤勉工作学习。2006年,他在北京全款买下一套一百多平方米的三室一厅,并买下人生第一辆车。2008年,他攒了几个朋友在一起做游戏开发,一年后卖出3000万的价格。随后在不到30岁的年纪,他的资产就已上亿。

白伟民想不清楚具体是哪个契机背后暗藏「杀机」,在他眼里,大厦的倒塌似乎是一瞬间的。但事实远非如此,大约从2011年起,尝到甜头的白伟民迫切想要抓住下一个风口,也许是房地产,也许是创意产业,他不知道。但一个身家上亿的年轻人有的是赌一把的资本,「觉得哪个不错就直接投钱」。在他原本的畅想里,自己的事业会一路绿灯。但在2014年底,他参与的项目纷纷流产,给他带来1.7亿的债务。这笔债,他后来还了许多年。

在寺庙的日子里,他突然觉察到,过去的自己似乎一直在被时代洪流推着向前走,也因此早早积累到许多普通人很难积累到的财富。但这一切,都鲜有他的主观意愿掺杂其中。也许,从寺庙出来后,他应该去做一些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比如,「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年幼时父亲给他的教导,在35岁这年终于有了回响。多年后,他笑着将当时的感受称为「小彻小悟」。

2015年冬日的一个清晨,空气已经有些冷洌,白伟民像往日一样起来做完早课。早课结束后,他踩在院子的地砖上,向山间望去。雪后的梅花正开得旺盛,朝阳从远处露出点点金光,清脆的鸟鸣点缀着清冷的山峦。他望向山下的北京城,城市还没有苏醒,没有喧闹的人群和鸣笛声,鳞次栉比的建筑物静静地矗立在各个角落。他突然发现,他似乎很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惬意了,「阳光、空气、大地,这些无偿赠予的东西,才是最珍贵的。」他想,他应该热爱生命,去拥抱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那么至少,要活下来。那个早晨,他觉得自己「死而复生」了。

父亲的教诲又在耳边响起,白伟民觉得重生之后的自己,「一定要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回想起为了钱财奔波劳累的那些年,他觉得有些荒唐。他转身走进佛堂,磕头、许愿、领回手机,然后做了一个决定——回家。

打开手机后,面对无数的追问和指责,白伟民一点也不意外。他整理好心情,挨个去见之前的客户和投资人,向对方赔罪,许多人都对他不抱希望,「觉得我肯定还不起了」。这个时候的他确实没有方向,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做怎样一件具体的事情,不知道未来会通向何处。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躲避了。家人成为这次事故的最大受害者,年迈父母的手机常常有陌生电话打进来询问,老人们总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必须去面对曾经狂妄的自己犯下的错误,「我以前跟股东们说,你们投的款都算是我的借款。没想到最后上下游连同股东的亏损,都成了我的债务」。谈话间,白伟民说起罗永浩的经历,十分感同身受,「不过,我(的境遇)还是比他好一点,嘿嘿」。

故事的转机出现得毫无征兆,但也谈不上意外。白伟民从寺庙回来后,一一约见债主。其中一位债主谈及自己的伤心事,在春节前后的一个半月时间里,他的母亲、舅舅以及最好的朋友,陆续因心梗、脑中风离世。在场的另一位友人向白伟民建议:「你懂中医,又懂计算机,有没有可能研发出一款产品,可以在心梗和脑中风发作前预测,然后提醒当事人?」最初的想法就这样萌芽,但到落实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图源视觉中国

乘风而起

2015年的白伟民,已经有6年没有做过程序员了。

2003年,白伟民取得了中国科学技术大学计算机学士学位。那一年,中国移动互联网高速发展。各个移动运营商的营收额、用户数量纷纷增长,彩信、彩铃、短信定制类似的沟通方式风靡一时。

作为程序员的他在当时的人才市场十分抢手,毕业后,他迅速找到一份在北京国贸、月薪过万的工作。他在通州一个二房东手里花费550元租下一套房,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只有在晚上12点以后、早上7点以前才会出现在出租屋里,其余时间都泡在电脑前。

2003年9月,白伟民在一家日企入职,公司人很少,他更是为数不多的程序员。他「不想丢人」,因此,一直到来年的6月份,除了春节7天假期,他从未休过一天假。每天早上七点半,他会准时推开公司的大门,打扫办公室。之后,他在工位上坐下来,他的工位总是堆满了各种有关计算机应用的书籍。

现在的白伟民回想起来仍然不觉疲惫,他认为能够沉浸在一件自己喜欢的事情上,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那时他并不在意薪水的涨幅,只在意自己的技术能不能再提升一些。

他对计算机的热爱初始于高中时期,他在濮阳的网吧里第一次感受到计算机的魅力。和很多那个时期的少年一样,他也一度沉迷于游戏,甚至将早饭钱也要省下来去打游戏。15块钱包夜,他要攒好久,饿了连泡面也不舍得吃。电脑屏幕里的魅力不可言说,他很难想象在那样一方小小屏幕里,可以有另一个精致的世界。

白伟民最欢的游戏是《红警95》,他痴迷于在里面从零开始建立自己的国度、部队、兵器库和矿产。开战是最紧张的环节,但他总是有条不紊地部署火力和军队。时至今日,他仍然经常在线上观摩其他人在这款游戏里的殊死搏斗。说起少年痴迷的指向,他表示:「我就是想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这个游戏?」于是,在大学的志愿上,他几乎都填写了计算机专业。大学时,他在电脑上第一次敲出Hello,world的时候,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我离《红警95》又近了一步。

其实早在入行之初,白伟民就意识到,在教室里上课写代码和在公司里写代码是两码事。市场所需要的产品远比他在课堂上接触的繁杂得多,甚至完全不是一套逻辑。「这相当于我学了四年法律的书面知识,立刻让我去打官司」,他描述起初的自己是迷茫又慌乱的。但为了让人瞧得起,他花费大量时间钻研技术,甚至主动了解产品、市场等部门的知识,「我不能闭门造车,必须要知道市场喜欢什么」。

就这样,白伟民感觉自己的技术在9个月里飞速增长,渐渐地对于市场的需求也不再抓耳挠腮。同时增长的还有他的薪水,入职不到一年,他的薪水就翻了一倍。凭借这样的努力,他成功将日本的彩屏游戏移植到中国。他还摸清了公司每个部门都是如何操作的,「除了财务的活儿,其他我都干」,随后他被晋升为主管,公司人员也从7个人变成了80个人。2006年,他在北京定居,买房买车,「终于感觉自己不再是漂着的了」。

随后白伟民跳槽去了另一家互联网企业,同样做得风生水起。两年后,他认为自己技术和管理经验都积攒得足够,便辞职创业。他主攻的项目是红极一时的联动游戏的开发,比如说欢乐斗地主、下象棋这一类的。那几年,腾讯、应用宝之类的平台纷纷高价收购小游戏,「一款手机游戏很容易卖到5到10万,好一点的可以卖到30万」。

白伟民和4位小伙伴一起组建一间小型的工作室,他既钻研技术又承担着开辟市场、谈合作的任务。后来的一年多里,就像之前提到的那样,这个小工作室不断研发、出售游戏,并在2009年年末,卖出了3000万的高价。

故事到这里,似乎是一个有着技术的青年一路绿灯的故事。事实上,大约在这前后,白伟民也逐渐变得有些浮躁。在2010年年代最初的几年里,他承认自己丧失了一些判断力和谨慎,总是对自己的决定有着盲目的自信。他投过许多在当时看来是较为新兴的产业,房地产、文化、旅游、创意产业,几乎来者不拒。

他坦言,那时候的自己太贪心,「觉得自己天下第一聪明。手上有10万块,就敢想100万的项目」。过去的7年里,他不断在计算机行业里得到他所期待的回报,他以为,接下来的路不过是换个赛道,也许没有那么难。但现实在2014年的末尾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和上亿的债务,他意识到:「一跨界,自己就什么都不是了」。

图源视觉中国

少年郎中

1980年,白伟民出生在河南濮阳一个大约有4万人的镇子上。镇子处于黄河滩区,夏天经常会发大水,村子因此垒得很高。每年夏天都有一段时间,洪水会没到村子的半腰上。每到这个时候,年幼的白伟民就想:「太好了,不用上学了」。

白伟民的父亲是一位老师,母亲在镇子上做些小生意,他的叔叔则在镇子上经营着家族药铺——白家药铺。也因此,他从小便熟知中医药理,家中到处都堆着中医相关的书籍。十二三岁的时候,他就偶尔去药铺帮人抓药。

村子是个相当宽容的地方。小时候白伟民最喜欢的季节是夏天,村子的田地每到这个时候就变得缤纷,西瓜、西红柿、玉米、大豆等色泽鲜亮地散着诱人的香气。瓜果是被允许随意摘下的,只要小孩们不破坏、不糟蹋、不偷窃就好。有时为了解暑,他和小伙伴们坐在田间地头吃起西瓜,从不担心遭到斥责。童年无限的时空自由,让他有机会接触到许多植物,也让他一点点对植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在白伟民年龄尚小的岁月里,父亲总是要求他读书,背诵四书五经。他不知道那些晦涩难懂的词句意味着什么,不理解背后的典故,但只要背下来,就总是能得到奖赏,通常是糖果、瓜子一类的小零食。有些典故他是长大后才明白的:「当我刚好处于某一个状态中,会突然想起来小时候背的东西,情况会稍微明朗一些」。

白伟民幼年时期养成的读书习惯,现在仍然保持着。他的办公室一角的桌子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书籍,其中不少已是绝版书。遇到不懂的事情,他还是习惯求助于书籍,「书里面能找到很多答案」。小时候对药理的了解,读书时期对计算机理论的探寻,创业后在企业管理的摸索,都是白伟民在书海中获得的。

白伟民办公桌上的绝版书

白伟民给年幼的自己下的第一个定义是淘气,但老师们对他的印象总是聪颖。他是村里的孩子王,总带着小孩们上树摘果子,下水捞鱼。初中时期的白伟民依旧淘气,他总是翻出学校的围墙,将家里烧红的煤球拴在铁丝上,然后高高地挂在坟堆上,总把路过的人吓一哆嗦。他认为童年的自己没有受到太多约束和限制,也恰恰因此才能有机会发挥天赋。他谈到现在孩子们的压力,「要上兴趣班、补习班、写很多作业」,这样的孩子哪有机会能像他小时候,对一件事好奇就探索到底呢?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对中医药理产生好奇是在一个雨天。童年的白伟民和一帮小伙伴路过一棵树,抬头看见一个马蜂窝。他撺掇朋友们爬树摘马蜂窝,「下雨天马蜂不会出来」。于是,一个朋友去摘了下来,这群小孩每个人几乎都被蛰得满头包回到家。那次回到家,他认识到一种叫马齿苋的植物可以用来消炎止痛。他不明白,一种植物怎么就能治病。只是家中大人回答潦草,也很少将他的发问当回事,只告诉他某种植物具备怎样的效用,从不告诉他原理。

之后,白伟民开始研究起路边一切的植物。通过书籍,他把路边生机勃勃的植物与药铺小屉子里的药材一一连接起来,成为同学们眼中有名的「小郎中」。那个时候,他就展现出卓越的钻研精神,「坐得住板凳」,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事情,他一定会琢磨透彻。这对于后来他的职业发展以及创业过程,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推动作用。

白伟民将自己对药理的好奇称为童年一大爱好。这样的爱好在集体中带给白伟民一点荣誉。曾有同学发热后回家一直用被子捂着身体,他得知后纠正对方:发烧时应当让身体降温。还有一次是在初中,他喜欢的女孩在操场上突然休克,他什么都没想就冲上去抢救了二十分钟,最终女孩平安醒来。

但那时候白伟民不会思考太多,他没有想过长大一定要成为一个中医,他也没有觉得自己多么了不起。在课本上读到他人为了理想付出努力,他总觉得离自己尚远。他有过许多梦想,长期的、短期的,甚至有很多已经记不清,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这样的想法,但最后几乎都逐渐消逝在童年的日子里。

白伟民觉得自己真正的理想出自2015年,他坦言自己前35年不过是「吃到一些时代红利」,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这一切在9年前的冬天发生了改变,那是第一次,他觉得一定要去做一件对社会有帮助的事情。

白伟民

「卧底」ICU

2015年的那场谈话结束后,白伟民从友人处获得启发:建立一个模型来预测疾病。他从某联盟的秘书长那里要来100多万例的脱敏数据,内容主要包括心梗、中风发作之前病体体征,以及急救时的病体特征。随后,他花费好几个月的时间在桌前伏案钻研,筛除掉20多万参考价值不大的病例,将剩下的病例进行数据训练,建立了一套模型。

白伟民希望通过实时监测用户的心率、血压、血氧等健康数据,建立健康模型并分析疾病风险,帮助用户实时掌握健康状态,从而达到预警的目的。这一切结束后,白伟民向北京一家医院的医生询问,是否可以在医院立项、做临床试验。立项需要的几百万元,当时的他根本拿不出来。几番讨论之后,他以检查身体为由住进了ICU。病房里几乎都是老年人,看见他就问:「你这么年轻,也梗了?」

最初在ICU的半个月里,白伟民大致搜集了70多位病人的数据,用来验证自己建立的模型的准确性。结果几乎都没有太大差错,他欣喜若狂地以为自己要成功了。在他办出院手续的那一天,ICU里进来一位因喝酒疑似心梗的男人。他再次将病人数据输入进模型,被告知那位患者心梗阳性。但对方做完心电图、心肌酶等检查后,被确诊为假阳性。

白伟民瞬间愣在原地,「模型出错了」。他回家闷头休息两天,又重新整理衣服,第二次住进医院。这一次,他选择蹲守在急救室。新收到的数据显示出一个规律:遭遇打击后情绪过于激动的患者、酗酒患者,以及部分心肺病人极容易出现假阳性的结果。似乎有了模糊的方向,但下一步该走向哪里,他还不知道。

某个瞬间,白伟民突然联想到了中医的脉象学。其中有一种脉象叫做促脉,如果出现这种脉象,再结合西医的症状,基本上就能够确定心脏有问题。他将脉象学加入到建好的模型后,再度去医院测试之前假阳性的人,模型输出的结果为阴性。

在中医诊疗逻辑体系中,最终身体亚健康和病症的结果在早期都是「有迹可循」的。而白伟民想要做的就是,把这些「蛛丝马迹」通过现代诊疗技术及时感知,第一时间提出预警,并且链接后台诊疗资源及时提供医疗建议。

谈到这里,白伟民补充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中医本身就是一门科学,只是大部分人很难了解其中的逻辑,这更增加了中医的神秘性。而他想要利用现代数据采集方法,补齐传统中医「望闻问切」与最终诊断中缺失的逻辑,从「因—果」变为「因—逻辑—果」。这样的逻辑建立后,赋予传统中医和现代科学结合的新未来,使得传统中医拥有科学的解释,更符合当下的社会需求,也使得中医体系更加完善。这一点,安顿做到了。

模型初步建立成功后,他产生了想要制造一款可穿戴设备的想法。他向母亲打去电话,请求对方支援30万元,作为启动资金。母亲四处筹钱才凑够这30万,他将产品取名为安顿,意味让心安顿下来。2015年到2017年,白伟民和技术人员一直埋头钻研技术,整整两年公司没有资金入账。最艰难的时候,怀着孕的财务从借呗里借了5万元给员工发工资。

救命手环

2017年3月,安顿心脑监测预警平台上线。第二年,安顿的第一款手环才真正面世。这些年来,安顿的手环一点点完善,如今已经申请了近60项专利,帮助用户提前预警心梗、脑卒中等在内的13种疾病风险。事实上,安顿可以做到这些,也是抓住了大模型的风口。安顿利用ai大模型,通过大量临床数据,用现代的测量技术和结果耦合验证中医规律。

安顿手环面世后,拓宽了传统中医的诊疗场景和应用场景。白伟民坦言,他想让安顿成为戴在腕上的中医专家。

马剑飞在2018年加入安顿。十多年前,他与白伟民相识于一场合作,对方在计算机上出色的能力曾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随着交往的深入,马剑飞发现白伟民在生活里也是个很率真的人。他至今微信只有600多个好友,「不喜欢谁他就不跟人家来往」,马剑飞觉得这对做生意没什么好处,但他又觉得恰恰是这样的人才值得交往。

刘剑锋是白伟民的投资人之一,在遇见白伟民以前,他已经在市场上找了快10年相关的可穿戴设备,但一直未能如愿。当初初步听取了白伟民的方案时,他向一位专家提了一个问题:找10个顶级的计算机人才,找10个顶级的中医大夫,能否取代白伟民?对方回复不可能,「因为两种完全不同的脑回路凑在一起是会打架的。」但好在,白伟民用同一个大脑统一了它们。

白伟民在工作上严谨的精神让刘剑锋非常欣赏,他描述白伟民永远穿着干净体面,前一天晚上应酬完第二天仍然能够早起,并能把自己打理得整洁。「他是我朋友里面,回复消息最快的」,刘剑锋认为,这代表着白伟民对工作的认真。白伟民的办公桌上除了基础的办公设备,总是摆着一套茶具。刘剑锋的印象里,白伟民总是在应酬和接见各种前来拜访的人,即便这其中不乏骗子,但他还是会给对方沏一壶茶,认真听对方讲完,不论听上去多么离谱。一点点了解到对方的为人后,刘剑锋慢慢地对白伟民变得信任。

但白伟民身上有些特点,在身为投资人的刘剑锋看来是会让人感到不安的,甚至有些危险。「理想主义在投资人眼里并不算是个优点,甚至算是个隐形炸弹」,他描述白伟民有一种强烈的对梦想的执着。起初,他不清楚白伟民为什么要做这样一个项目,为名、为利?几年接触下来,他发现并不是自己想象得那样,「他居然是个理想主义者!」

一块小小的手表,默默陪伴着数以万计的用户,无锡鲍老先生、邯郸贾大爷、北京陈叔叔、广州黄爷爷……人们在小手表的提醒下,密切关注着自己的身体健康数据。用提醒式的贴身服务,让健康随身行,是安顿的初心。白伟民收到过很多锦旗和礼物,但他都把它们挂在了仓库里,只在办公室里留下一条哈达,在他眼里,哈达代表着诚意,他想让人们更健康的诚意,也代表着自己那颗向善之心。

如今,安顿走到第9年,无论是初始阶段艰难的研发、推广,还是后来撞上疫情的大雾,白伟民和他的团队都扛了下来。在今年北京异常炎热的初夏,白伟民仍然忙着钻研产品和寻找市场。安顿的公司总部位于国贸万千写字楼的其中一层,白伟民望着屏幕,上面实时更新着用户的身体数据,他指着其中一项数据说:「用户要是喝大酒喝多了,我们也得打电话跟他说,你现在要少喝一点了。」

安顿用户送给白伟民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