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网赛场边的云南少年
一个偶然的相遇,慢慢演变为一个交织着约定与梦想、微笑和眼泪的复杂故事。
文|林鸱
编辑|金石
摄影|尹夕远
图|受访者提供
梦剧场
8岁的赵芝圆和赵云祥大约还意识不到,自己正在经历一场梦境。
7月7日,他们怯怯地出现在2023温布尔登网球公开赛的现场。这是一个对他们来说太过陌生的世界,他们置身于陌生的国度,第一次见到那么多激情澎拜的外国人,也是第一次见识真正正规的网球赛场——以亲临网球赛事毫无疑问的梦剧场的方式。
唯一跟眼前的一切有所连接的是,他们也打网球,球龄7个月。抵达温网赛场之前,他们在昆明一家离滇池不远、名为「野象」的网球俱乐部练习网球。
跟城市中产家庭送孩子打网球锻炼身体培养兴趣不大一样,赵芝圆和赵云祥连同其他一起练球的小伙伴来自云南大山深处,他们的人生原本绝无可能与网球发生什么交集。
但因为俱乐部创始人张晓洪的某种执念,过去十年,不断有大山深处的孩子经过遴选之后抓起球拍,击出那颗明亮的黄绿色的、直径在6.541和6.858公分之间的改写命运之球。张晓洪的执念是,「谁规定的网球是贵族运动?穷人家的孩子凭什么不能通过网球改写命运?」
赵芝圆和赵云祥不懂这些宏大的概念,只晓得球打得好就有好事发生。不打球的时候,教练们会拿手机给他们放视频,告诉他们谁是纳达尔、谁是费德勒、德约科维奇的技术特点是什么。教练们当然也会讲到四大满贯网球公开赛,讲到事实上他们自己也没到过的伦敦,有个叫温布尔登的网球场,那是世界网球运动的圣殿,一代又一代伟大的运动员在那里书写过传奇,这让赵芝圆和赵云祥事实上对温网本身并不算陌生。
当天他们吃过早餐,坐了大约一个小时的车来到伦敦西南部的小镇温布尔顿,下车之后,隔着一条马路,温布尔登网球场矗立在伦敦夏日的艳阳中。
在中国,他们参加过昆明市的一些少儿比赛,最好的成绩是昆明市网球积分赛的冠亚军,他们的对手通常是那些已经练过两三年网球的孩子,问他们打网球最开心的是什么?赵芝圆会忽闪着大眼睛回答,「赢球」。几个月前的那个亚军让她耿耿于怀了很久,教练徐姣叶告诉她,对方年龄比你大,球龄比你长,但输球总归不好受,她的偶像是斯瓦泰克,这位波兰网球运动员的球风轻盈、移动速度快、爆发力强,「会赢下很多比赛」,那是赵芝圆渴望成为的样子。
性格更内敛的赵云祥同样享受赢带来的喜悦。在他8岁的世界里,赢意味着教练的夸奖,可爱的小礼物,去动物园和游乐场的机会,包括眼前做梦一样站在温网赛场,他心里很清楚,是因为「我比李卫打得好」,李卫是一起练球的伙伴,跟他是「亦敌亦友」的关系,在原本的计划中,一起练球的五个孩子都会出现在温网赛场,但因为种种原因,五个变为四个,四个又变为两个。
因为赢得最多,成绩最好,赵芝圆和赵云祥得到了最后的机会。
今年是OPPO赞助温网的第五个年头,过去一直在为网球新兴力量发声,支持更多网球运动少年。一个偶然的机会,OPPO了解到了「野象」网球少年的故事,当时「就感觉能不能做点什么」。在那之后,OPPO开始为「野象」俱乐部提供一些科技设备,帮助孩子们提升训练质量。而在这个7月,以「微笑前行」为品牌主张的OPPO,和来自「野象」的网球少年们则真的开启了一段「微笑前行」的旅程,一个偶然的相遇,慢慢演变为一个交织着约定与梦想、微笑和眼泪的复杂故事。
出发的地方
出发前往伦敦之前,赵芝圆和赵云祥的生活半径通常只在昆明野象俱乐部的网球场,球场只有四块,他们和其余三个小伙伴常用其中一块,其余三块,大多数时间属于昆明那些中产及以上家庭的孩子。
作为一家以网球教学为主的公益机构,野象的运转逻辑是,用教授富裕家庭孩子打网球的收入资助大山里来的贫困球手,某种意义上说,其余三块球场的孩子们可以哭闹、罢练、偷懒,赵芝圆们不行。
去年11月之前,赵芝圆和赵云祥还在云南省沧源县大山深处一座小山村里读小学,和中国绝大多数偏远山区的孩子一样,原本摆在他们面前的人生是一条窄路,在大山里,通过知识改变命运的孩子只是少数,大多数人继承着相同的生活与命运,如果没有一个好成绩,十几岁的时候他们会早早辍学,因为家中需要劳动力。有门路肯闯荡的孩子可能会外出打工,他们通常会早早结婚、早早生育,在劳作和抚育的交替中成为父亲母亲,而后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一如他们的父亲母亲。
但赵芝圆和赵云祥成了幸运儿,去年11月,「野象」的创始人张晓洪再次到沧源挑选苗子,两个小家伙手长脚长,协调和反应能力不错,张晓洪打眼瞅了瞅,问他们,「想去昆明吗?」「喜欢网球吗?」
昆明在哪里,网球是什么,两个孩子都不晓得。只是后来听说,昆明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比沧源县城还大好多好多」,家长也听说打球不用钱,吃喝拉撒费用都有「野象」承担,当时只有七岁的他们就这样跟二十几个小朋友,一起登上了那趟改变命运的中巴车。
孩子们的吃住都在球场,为了省钱,早些年张晓洪买了几个铁皮集装箱,孩子们的宿舍、教练们的办公室都由集装箱改建而来,因为用电限制,集装箱不能安装空调,到了晚上,四块球场的灯也不能同时亮起。所以在温网,两个小家伙坐在有着地球上最漂亮球场之称的温布尔登中心球场,首先激动的是球场内外各种先进设施,穹顶是可开合的,电子屏会显示每次发球的时速,观众席有一万多人,赛场上的运动员打出漂亮接发球的时候,一万多人的欢呼和掌声会在球场聚拢汇合,那声浪如同海啸。
昆明的日子是安静的,一周六天,每天早上的训练从六点开始,他们会对着一面宽86米、有一些坡度的墙做击球训练,网球与墙面撞击的声响是他们日日的陪伴,然后是体能训练、技术教学、队内训练赛等等,一天下来,平均挥拍次数超过5000次。
这样的苦练让五个小家伙在半年内都有了腹肌,小小的手掌上也起了厚厚的老茧。这些年运营野象,张晓洪遇到了各种各样的困难,经营上的,政策上的,人心上的,最困难的时候,卖房子的钱也花完了,他跑到银行去贷款,但问他这些年有没有哪个瞬间想到过放弃,他很坚决地回答,「没有没有,从来没想过」。
继续问他不放弃的理由,56岁、一米八几的张晓洪想了想,给出了一个柔软的答案,「你好像没法面对孩子们的眼睛」。
孩子们的眼睛
山里的孩子的确拥有让人不忍心辜负的漂亮眼睛。
在伦敦,赵芝圆和赵云祥有三个常挂在嘴边的小伙伴,他们分别是9岁的李卫,8岁的陈雨珞雁,以及只有6岁半的张誉滕。
项目最开始的计划是,五个孩子结伴出现在温网赛场,在OPPO的设想里,哪怕削减其他预算,也要优先确保五个孩子都能看上比赛,但现实不断抛来打击,包括徐姣叶在内,他们都没有护照,申请护照的过程困难重重,首先不能去的是李卫,因为父母离婚,李卫的出生证明不晓得丢到了哪里,补办需要父亲配合,但对方以太麻烦为由拒绝了。
在昆明,知道自己不能去英国的消息,李卫十分失落,有天闲聊中途,他眨巴着大眼睛问,「姐姐,为什么我不能去英国?」那一周的队内比赛,李卫一改往日懒散,拿到了第三名,他因此跟赵芝圆和赵云祥一起,去了昆明动物园。这让他原本以为奖励会继续,并不晓得是因为家里的原因自己首先失掉了机会。
接下来是漫长的送签过程,家长们的银行流水过低,缺了或少了各种证件,整整一个多月,徐姣叶都处在极度焦虑之中,有的家长因为离异,原本准备老死不相往来,硬被拉到一起开证明,这些琐碎通常会导致一顿埋怨。在「野象」工作了十年,徐姣叶已经练就出一颗皮实的心脏,「我就跟自己说,为了孩子,为了孩子」。
为了让孩子们能够顺利拿到签证,OPPO也做足了准备,提前准备了温网邀请函、OPPO商务邀请、英国全程安排等材料……但临近出发,又是一个晴天霹雳,英国大使馆以安全为由拒签了。
负责本次行程的OPPO员工张森和张小晴回忆得到消息的当天,「群里鸦雀无声,大家都呆了」。换做其他项目,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差不多也到了该放弃的时候,但同样的理由出现了,「你就觉得无法面对孩子们的眼睛,你承诺了一件事,然后没做到。」
又经历了一番努力,赵芝圆和赵云祥两人得以前往英国。公布消息的时候,陈雨和张誉滕哭得撕心裂肺,徐姣叶没有办法,只能用一种成年人必要的冷酷安慰他们,「他们是第一名和第二名,你们好好打球,下次就能带你们去了。」
在OPPO内部,这件事也从一个项目,慢慢变成了一个承诺,预算超支,就去跟其他部门化缘,签证办不下来,就准备资料在最短的时间内再次递签,项目组有个微信群,被拒签之后有同事改了名字,「野象再冲一把」,后面还加了几个惊叹号。
对张森来说,稍稍松一口气的时刻是真的进了温网现场,坐在两个孩子身边一起看球的时刻,他是云南昭通人,也是网球迷,大学时代完整经历了世界网坛群星闪耀的年代,他对网球的理解是,这是一项孤独的运动,独自上场,困兽之斗。最开始知道「野象」少年的故事时,他说不清是什么击中了他,只模模糊糊想起初中时候,他们调皮不听话,老师很严厉地教训他们,说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孩子都有他们的幸运,能够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学习,那之后没多久,那位老师真的带他们到了一座山里的学校,是那个年代云南大山里常见的「一人一校」,也就是一个老师守着整个学校的孩子。
那次经历给了他很大冲击,大约也是人生第一次意识到命运的分量,「所以有机会做(野象)这件事的时候,就特别想做成。」
徐姣叶把温网之行当作一次天降的教学赛。这天一号球场的最后一场是中国运动员白卓璇和赛事六号种子贾巴尔的女单比赛,因为过分紧张,加上对场地不适应,年轻的白卓璇完全没能展现自己的实力,接连两盘1:6输掉了比赛。
徐姣叶告诉赵芝圆和赵云祥,白卓璇已经是目前中国网球运动员里的佼佼者,「世界上网球打得好的人太多了,厉害的运动员太多了,这次你们很幸运可以坐在这里看比赛,下次你们自己打到这里知道吗?」
观众陆续退场,两个小家伙依然望向球场中央,教练的话他们似懂非懂,对他们来说,人生中的梦幻一日,就在这样的兴奋和茫然中结束了。
「野象」背后
在云南少儿网球界,人们对「野象」缘起的故事并不陌生,2011年前后,在他乡打拼多年的张晓洪回到云南,闲聊中他跟《人物》回想那时候的日子,「银行账户里,最多的时候有三千多万」,张晓洪自小练体育,游泳、长跑、网球、篮球都练过,后来当了几年职业篮球运动员,张晓洪的遗憾是,自己当运动员的时候「一直没打出来」,那时候每到打比赛,他们总是拿第二,这让张晓洪忿忿了很多年。
退役后赶上下海潮,张晓洪凭着一股闯劲到了广东,他脑袋灵活,学东西也快,在时代激流中吃到了结结实实的红利。但世界看过了,钱也挣够了,回到云南之后的张晓洪陷入茫然,「就是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也不知道方向在哪里。」
实在无聊的时候,他就开车自驾,漫无目的地出发和抵达,2014年,他到了云南迪庆一个偏远山村,某天早起让村民家的小孩当向导,出发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发现自己没拿充电宝,那个小孩自告奋勇回去取,他们原本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小孩20分钟后就拿着充电宝出现了。
这件小事成了张晓洪的人生转折点。
当时他想的是,这些小孩身体素质那么好,不练体育实在可惜。当年初到广东,他靠教人打网球赚钱,那个年代打网球的多是往来香港和内地的达官显贵,人生进入下半场,张晓洪换了个思路,「教这些山里的孩子打网球,就算打不出来,以后当个教练什么的也是好的。」
张晓洪也有另外的考虑,那两年到处闲逛的时候,他跟朋友看到有人家里实在困难,也会买袋米买桶油什么的,认识久了,每年春节还会给点钱,但慢慢他发现,单纯的物质给予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买米买油改变不了什么,甚至你送了一桶他问你为什么不能送两桶。」
对张晓洪来说,不管是早年间给富人做陪练,还是这些年运营「野象」,他始终面临着世界本身的参差,他人生的第一个20万是打赌赢的,对方是个老板,酷爱游泳,有天跟他打赌说如果在泳池赢过他就给他20万,张晓洪在泳池里扎了一猛子,「那个钱就那么容易」。
「野象」慢慢有了名气之后,会有不少家长把孩子送来打网球,最夸张的一个,打开自己手机钱包给张晓洪看,「里面余额你知道有好多?600多万。」
「野象」命运的转折出现在去年的亚瑟士青少年网球巡回赛广州站上,14岁的佤族少年王发夺得U14组男单冠军,赛后王发用竹篓背球拍的照片让他迅速爆红,也让更多人看到了「野象」俱乐部背后的故事。
但伴随着爆红,争议也随之而来,一直以来,网球被视作绝对的贵族运动,有着昂贵和一成不变的培养体系和路径,张晓洪的一意孤行在业界并不被看好,曾有同行不客气地说,「野象」的模式,等于是把乞丐领进了富家园林,舆论场里看起来是个不错的故事,但距离培养出真正的网球运动员,还差得远。
这种偏见让张晓洪愤怒,「我就是不信邪,怎么个网球还分出来三六九等了?」
改变
徐姣叶也不信邪。
有段时间她无法接受外界的评论,最刺耳的声音是,「野象」把这些穷孩子当作自己的名片,让他们在很小的时候就只有网球一条路,消灭了他们人生其他可能性。
徐姣叶对此感到愤怒,「你又不了解,怎么能张口就来呢?」今年29岁的徐姣叶已经在「野象」工作了十年,她始终记得10年前第一次跟张晓洪下乡挑队员的场景,那次,他们被安排到当地村民家里吃饭,吃饭的时候有苍蝇直接落到碗上,主人拿手扒拉开,她怕辜负人家的好意,闷着头继续吃。徐姣叶是德宏人,家中也不算富裕,但她难以想象,距离昆明仅仅几百公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与贫穷共生的,是一种漠然。当地产一种玉米酿的烈度酒,许多男人都有酗酒的恶习,因为离边境线近,有些人还吸食毒品。这些人生活一不顺心就打老婆打孩子,忍不了的女人离家出走,在「野象」,有许多孩子来自类似的家庭。
那时候,徐姣叶还不懂张晓洪内心那些宏大的念头,她觉得自己做这件事更多是出自本能,身处在那样的环境中,「你就觉得,他们爷爷一辈,父母一辈,你改变不了」,但是通过网球,有可能改变这些孩子的命运,这让徐姣叶成了张晓洪最为坚定的支持者,「就是不管怎么困难,我就说这个事是有意义的,就坚持下去。」
她清楚记得每个孩子身上的转变,刚到基地的时候,许多孩子普通话都说不好,一些孩子做梦会吓醒,熟悉之后徐姣叶被告知,他们在家里常常挨打。
在徐姣叶看来,网球带给这些孩子的是自信,是只要努力就能改写命运的希望,她也跟《人物》说起孩子们的眼睛和笑容,许多孩子刚来基地的时候根本不会笑,网球帮助他们构建了离开大山后的一切。
这些年,王发这批2015年前后到达基地的孩子,已经陆续在一些全国比赛崭露头角,现在大一些的孩子跟随张晓洪在河北廊坊训练,备战两年后的全运会,七八年的时间相处下来,这些孩子跟教练相处的时间已经超过了父母,张晓洪规定孩子们只能一周用一次手机,周末拿到手机的时候,孩子们的第一通电话通常会打给她,聊的无外乎是「徐教练你在干什么?徐教练我好想吃米线啊」之类的小事,这样的惦念让徐姣叶满足。
还有一次,孩子们到海南比赛,许多山里的孩子第一次看到大海、喝到椰子,为了省钱,张晓洪习惯开车带孩子们去比赛,那次比赛结束后,几个孩子把舍不得喝的椰子凑到一起,一路护送回昆明,然后追着徐姣叶告诉她那是送给她的礼物。
张晓洪也会不时收获类似的回馈,早些时候,有个大队员的爸爸死于酗酒,某天对方突然跟他说,「张教练,我能叫你爸爸吗?」张晓洪心里不是滋味,强装着镇定告诉他,以后就叫我老爹吧。
张晓洪当然知道,体育从来都是一条荆棘密布的窄路,要成为一名顶尖运动员,除了天赋和苦练,还需要许多机缘和运气。
他也不大想得起来,账户里有三千万时自己过得是怎样的日子。现在每天一睁开眼,他要想俱乐部一天的花费,最近一次恼火,是财务告诉他一年的卷纸就要一千多卷。他学会了各种省钱方式,也会适当弯腰,尽量给俱乐部多拉些赞助,有时候参加一些饭局,比他手掌还大的螃蟹没人吃,他会在饭后要求打包,带回基地给孩子们开荤。
张晓洪告诉《人物》,虽然很多时候他会听到感谢,孩子们说的,家长们说的,但他内心真的很感谢这些孩子。因为运营野象,他的家庭生活一团糟,结婚离婚几次终于觉得,自己并不适合固定的生活。卖掉房子之后许多年,他发愿再也不会买房,这样追着孩子们的比赛四海为家的日子,他觉得没什么不好。
他有一个女儿,很长时间女儿对他多有抱怨,有一次张晓洪的妹妹宽慰自己的侄女,「你爸爸这个年纪了还有梦想,很难得,你要多理解他。」
尾声
这次OPPO的项目找来的时候,张晓洪觉得,相比于自己和更大一些的队员,徐姣叶和几个孩子更需要这次机会,梦想有时候只是一粒小小的种子,他希望这次旅行能在孩子们幼小的心灵中种下些什么。
这也是OPPO的愿望,离开伦敦的当天,「野象」的孩子们游览了泰晤士河,那天早上原本一直下雨,但上船以后,天气突然神奇地晴朗了起来。游船从标志性的塔桥一直开到大本钟,两岸英伦风光尽收眼底,船上的游客都很兴奋。
途中我问两个小家伙,是更喜欢伦敦,还是更想回昆明?
两个人想了想,说想回昆明。
接着问他们为什么,赵云祥笑着回答,「我担心李卫超过我」。赵芝圆给出了一个几乎一样的答案,「我怕陈雨(珞雁)超过我」。
至少从这一点上说,那粒梦想的种子,已经深深扎根在孩子们幼小的心灵之中。
事实上温网之行的那一天,还有个梦幻般的开局。比赛开始前,两个小家伙儿在场外抓起球拍颠球玩儿,他们刚刚经历了8500公里、超过十小时的长途飞行,一路积攒的疲惫在抓起球拍的一刻稍有缓解。
颠球颠得正起劲时,人群中出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时隔五年,网球运动员李娜回到温网赛场——在OPPO的反复协调沟通下,这位两届大满贯得主出现在了「野象」的孩子面前。
异国相逢,李娜带着运动员时期不常见到的灿烂笑容站在面前,赵芝圆和赵云祥都看呆了。两个小家伙很羞涩,像突然置身聚光灯下的小鹿,局促又不安。那场飞行之前,李娜是遥远的名字,赵芝圆会把李娜的照片贴满床头,被问到谁是中国最厉害的网球运动员时,生性腼腆的赵云祥也会答出李娜的名字。
那天,李娜带着他们走进温布尔登一号网球场,2014年温网第三轮,也是在这块场地,李娜完成了自己的最后一场温网比赛,三个月后,她宣布退役,以她固有的决绝潇洒结束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但坐在开赛前空荡的观众席上,李娜跟两个小朋友说起的不是这些遥远的遗憾,她让他们闭上眼睛,想象自己有一天站到赛场上,观众席上坐满了观众,「你们想象一下那个画面,想好了,再睁开眼睛。」
赵芝圆和赵云祥乖乖闭上了眼睛,笑容慢慢浮现在他们的脸上,伦敦的夏天实在太舒适了,阳光暖暖地照着,有风吹过他们长长的睫毛,过了好久,两个小家伙都没舍得睁开眼睛。
没有人真正知道,两个八岁的孩子微笑着闭上眼睛的时刻,浮现在他们脑海里的究竟是什么。临近中午,比赛要开始了,早到的观众零零星星入场,比赛永远会上演,永远会有人登上赛场。
他们还有时间。
TOP STORIES
相 关 推 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