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视节目里，冯佳晨娇嗔微笑；参加西安的会议、典礼，她总是着汉服出席；百万粉丝的账号上，她发的基本都是自己的演出或拍的文旅宣传视频。发现带有大唐不夜城话题的视频浏览量大，她就有意多发一些。她不觉得这样的绑定是种束缚：「和我的公司绑定在一起，挺好的啊。」

这个永远美好、正面的符号化形象，冯佳晨实现得很顺畅。她因为与它契合而被看见，又在外界持续的注视下维护它，强化它。

文｜罗兰

编辑｜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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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倒翁小姐姐妆容的最后一步是戴「头」。那是一个制作好的发套，梳成繁复样式，缀着金色的饰品。负责扮演不倒翁的冯佳晨说，演员们都把它叫做「头」。

戴好「头」，发髻下露出额间的花钿。冯佳晨提起近两米长的演出服下摆走出化妆间，「上工了。」

晚间8点，西安大唐不夜城开元广场东侧，不倒翁表演的舞台周围已经挤满了观众。冯佳晨站上「不倒翁」底座，工作人员帮她固定腰部及裙摆。央视某栏目的导演和摄像在一旁对她交待，一会儿演出时要怎样看镜头、挥手、比心。他们今天到西安拍摄大唐不夜城，点名要冯佳晨表演：「你是不夜城最大的IP，动作和情绪要给足。」

不倒翁开始摇晃。先是小幅度摇摆，继而转圈、侧身、前倾后仰。底座没有动力，冯佳晨要用身体控制它的摇摆力度和方向。她握着团扇，轻盈地从观众前方飘过，手臂舒展，搭一搭女观众的手，遇到男观众伸手，就用扇子点一下。她没有忘记拍摄任务，转了一会儿特地正对摄像机飘过去，笑容明媚。稍远一些，拍摄用的无人机在低空盘旋。

「小姐姐，转过来！」还没有握过手的观众高喊。

自2019年冯佳晨走红后，和「不倒翁小姐姐」牵手，成为很多游客到大唐不夜城的首要愿望。这条长2100米的仿唐建筑群步行街，当年登上了某短视频平台播放量最高的景点榜首。

如果游客在夜间乘飞机到西安，降落过程中就能看到大唐不夜城。四方平直的城区南端，一片格外密集而明亮的灯光，从周围平淡的街区里跃出，足以令数百米高空上的乘机人瞩目。

走近则更能理解「不夜」的含义。大红的主调上，各色花灯、射灯、大屏的亮光交织，雕塑、喷泉、建筑都被簇拥在海一样的灯光里，成群的游客挤在不夜城的标识前拍照。

冯佳晨站在这片繁盛的最顶峰处。在大唐不夜城和曲江，乃至在西安，到处都可以见到她。不夜城路边的屏幕上循环播放着她关于垃圾分类的公益广告；文创店里出售不倒翁小姐姐形象的玩偶；大雁塔附近的工地围挡上是她的照片；地铁的公益广告里，她骑着自行车，微笑着倡导环保出行。

「都希望我24小时待命，随叫随到。」冯佳晨笑着说。现在，表演、拍摄、采访和社会活动填满了她的生活。最忙的时候，她在化妆间里放了一张行军床，工作间隙抓紧躺一会儿。

冯佳晨上妆 摄影 罗兰

一切源于冯佳晨传奇式的一夜成名。2019年11月9日，她如常在不夜城表演不倒翁。一个女观众伸出手，冯佳晨倾身飘过去，和她轻轻一握，旋即飘走，完成了一次再普通不过的互动。

当时，23岁的冯佳晨是「再回艺术团」的一名普通演员。艺术团有100多人，包揽不夜城的所有演出：舞蹈、舞剧、唐代风俗展示等。不倒翁是这年7月新增的项目。

冯佳晨没想到的是，那位女观众拍下了和她牵手的片段，加上慢动作特效，再配上现场放的背景音乐《神话》，发到了短视频平台上，很快登上抖音和微博的热搜。视频里，冯佳晨被慢放的动作显得格外飘逸，眼神和笑容温柔恬静。评论区纷纷留言：「一眼万年」、「恋爱的感觉」。她的账号「皮卡晨」一周内增加了100万粉丝，「大唐不夜城不倒翁小姐姐」成为网络热议的话题。

和很多单打独斗的网红不同，冯佳晨给西安带来了流量，也得到了整个城市的加持。各种活动邀约纷至沓来，总是耐心、温和地配合的她也得到回馈。

一个月前，冯佳晨再度上了热搜。有人贴出她的演出照片，称她生育后面容憔悴，和三年前相比尽显老态。她很快回应，自己的孩子已经快两岁了，状态欠佳是因为阳康后经常加班熬夜，和生育没关系，「不要利用我传播婚姻和生育焦虑」。

「离谱」，对镜卸妆的冯佳晨评论这场风波。她说话总是柔声细语，即使表达不满，音量也不会提高。丈夫兼同事孙宇在一旁陪着她。「比较重要的采访我得旁听，她说错话我得及时打断。」孙宇说。

背负着城市符号身份，又经历了数次广泛关注的冯佳晨并不会「说错话」。她总是谨慎地选择措辞，以「做好本职工作，宣传西安文旅，传播大唐文化」回答许多提问。有人在她的视频下评论「越来越漂亮了」。她回复：「漂亮谈不上，希望你们能越来越喜欢西安。」

冯佳晨得到很多人的喜爱。前两天她在不夜城街头直播，一个30岁左右的女生过来问：「你是……妈妈不倒翁吗？」得到肯定的答复，女生冲过来搂住她，激动地说：「我支持你，我支持你。」

冯佳晨在城墙永宁门广场上表演 图源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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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冯佳晨，「再回艺术团」的化妆师薛甜甜觉得她「好小一只」。冯佳晨身高1.63米，体重只有不到90斤，罩在宽袍大袖的演出服下，更显得纤薄。在薛甜甜看来，艺术团里好看的女孩很多，冯佳晨并不算最漂亮的那一档。她的走红除了运气，更多仰赖容貌之外的特质。

冯佳晨出生在西安，是家里的独生女，父母都在天然气公司工作。她从小学舞蹈，大学考上渭南师范学院，读的是学前教育专业，但更上心的还是跳舞。她加入了学校的舞蹈队，训练异常严格。排练时笑不出来，老师让队员们每人去食堂拿根筷子，咬在嘴里露出八颗牙，再接着练。

毕业后找工作，同学大多做了老师，冯佳晨则选择在渭南一个乐园表演街舞。大四时她在当地一家幼儿园实习过三个月，孩子们很喜欢和这个细声细语的温柔老师玩，但需要管住他们时，冯佳晨发现自己缺少威慑力。「也试图去严厉过，自己很不快乐。」她觉得自己不适合当老师，也不想找白领工作，「不喜欢那种一眼望到头的生活」，而跳舞总能给她新鲜感。

在宝鸡蔡家坡一个景区工作时，冯佳晨第一次接触到后来常跳的古典舞。队里其他女孩都是舞蹈专业毕业的，相形之下，她的功底不算好。「人家一抬腿，咔地就上去了，我只能抬到中间。」弥补的办法是多练。中午别人吃饭，她抓紧时间压腿；晚上去找住在隔壁宿舍的老师串门，一进门老师就说，去，把腿「耗」在那儿。冯佳晨就抬腿靠在墙上，一边聊天，一边压。

2019年年初到大唐不夜城后，冯佳晨先演的是舞台剧《再回长安》和《再回雁塔》。两场演出间隔半小时，演出地点相距一公里多，赶场时为了不被游客冲散，十几个女孩手牵手一起跑。

「很快乐。」冯佳晨回忆那时候。她分饰好几个角色，《再回雁塔》里先戴着金色假发扮演英国姑娘，再迅速换上唐装演侍女。到了《再回长安》，先演提着宫灯的唐代美人，再换现代装给游客送泡馍。虽然手忙脚乱，兴致却很高，和同伴们跑着赶场时还抓紧时间叽叽喳喳聊天，有种「傻乎乎」的快乐。

冯佳晨与其他表演者合照 图源冯佳晨微博

有时景区为了宣传，会挑选演员拍摄专门的照片或视频。这样的工作没有额外报酬，有些演员不愿接。生性温和的冯佳晨每次都配合。她觉得演员的工作总体很轻松：「一天完成几次演出就结束了。」五六千的工资在西安也算不错，不介意多干点活儿。

生活中的重要转折点到来时，当事人往往并不知道它的意义。第一次站上不倒翁的冯佳晨就是这样。

很难回溯不倒翁的创意最初是怎么来的，在2019年7月，它只是不夜城不断新增的表演项目中的一个。重达350公斤的半球中间竖着支架，演员把腰固定在架子上，脚套进铁环，用腰腹和胯部发力带动铁球摇摆，制造「不倒」的效果。

冯佳晨和其他十几个身高、体重符合要求的演员被叫去尝试，有女孩一上去就被球的摇晃吓住了，抱住支架大喊要下来。冯佳晨却一点也不害怕，似乎天生就适应这项表演。很快，她就仿照唐时的妆容「面靥」，双颊抹上小团红色，成了不倒翁底座上的「唐妞」。旁边还有一个由男演员扮演的「唐宝」，后来被叫做「不倒翁小哥哥」。

一开始，不倒翁的支架没有包海绵，摇晃时腰胯和铁架相撞，经常青一块紫一块。原本选了四五个女孩表演，有人觉得太受罪，有人被调去别的演出，一两个月内陆续退出，剩下冯佳晨一个人。为了有个伴，她拉来自己在团里的好友张维，一点点教给她要领，两人轮换着演。

摇得熟练了一些，能控制住道具了，冯佳晨开始觉得只是摇晃有些单调。她尝试加入古典舞的动作，配合身段和笑容，显得更柔美飘逸。「她骨子里有一种古典气质，扮上古装比日常更好看」，薛甜甜觉得。

即使观众不多，冯佳晨也演得很认真。她教张维，如果笑不出来，就看观众的眼睛，他们的眼睛都是笑着的，自己也就会笑了。

再回艺术团的演员们基本都毕业于艺校或武校，多半打算趁年轻演几年，攒点钱再转行。「演员就是青春饭」，后来扮演「不倒翁小哥哥」的李宇基说。

如果没有意外，冯佳晨会在年龄渐长后离开艺术团，不倒翁上的岁月只是她的一段普通工作履历。也许有观众记得她，记得她演出时格外认真、投入，但也仅此而已。谁也没想到，她会在晃动的道具上获得持久的声名。

在冯佳晨看来，自己并不是一夜爆红的，而是有个发酵的过程。那年10月，有游客拍下演出间隙工作人员帮她挪动不倒翁底座的情景，在网上获得了上百万赞，观众们在评论区感叹「人人都不容易」。

几天后，孙宇和另一个同事给冯佳晨拍了条和观众牵手的表演视频，带上了当时短视频平台上的热门话题「把手给我」，浏览量很快超过千万。开始有人专程来西安看她的演出，在现场高喊：「我飞了3000公里来看你。」

或许因为如此，登上热搜那天，冯佳晨只觉得「挺好的」，并没有多少特别的惊喜。母亲是秦腔名角的孙宇则想：「我家又火了一个女人。」

2021年，冯佳晨婚后复出， 与丈夫孙宇一起参加活动 图源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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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成名时，冯佳晨和孙宇还是恋人关系。孙宇在管理大唐不夜城演出的甲方公司工作，冯佳晨所属的「再回艺术团」是他们的乙方。孙宇身高超过1米9，戴一副黑框眼镜，经常和冯佳晨同框出现在网友拍摄的视频里。网友调侃地叫他「四眼哥」。

那段时间，孙宇时常卫护在冯佳晨附近，警觉地观察着四周。来看不倒翁小姐姐的观众太多，护栏被挤断、观众摔倒的状况时有发生。作为管理人员兼男友，孙宇需要时刻注意。

一次在大明宫演出，观看区离表演区有几十米远，四周还围上了护栏。冯佳晨表演结束后，大群观众跨过护栏向她涌来，几秒钟内将不倒翁道具团团围住。她站在铁架上动不了，直到安保分开人群挤进去，才把她解救下来。

冯佳晨走红的轨迹，和西安打造网红城市的进程高度吻合。2018年4月，西安市旅游发展委员会和抖音签订协议，约定合作推广西安的文旅产业。多方运营下，永兴坊等景点成为网红打卡地，西安的网络关注度日渐提升。而冯佳晨的出现，令关于长安和盛唐的想象拥有了完美的载体。

「一下子成长的步伐太大了，我得跑着跟着成长。」被成名之初的噪音困扰时，冯佳晨想过离开，去小学当老师。孙宇劝住了她。

有一阵，网友戏称孙宇是「大众情敌」，经常在冯佳晨的视频下留言：攻打长安城，活捉皮卡晨。孙宇在中间加了一句自我调侃：暴揍四眼仔。他否认这是营销，「只是喜欢玩梗」。

类似的话语时常出现。冯佳晨直播时有人说要拿麻袋到西安捉她，她回复：可以用粉色的麻袋吗？

「听到这样的话会有点不舒服吗？」

「为什么会觉得不舒服？」冯佳晨反问。她并不认为那样的话语有冒犯之处。她的温和、单纯和某种钝感，令她能够长久承受某种被观看的处境。

生活中的冯佳晨 图源冯佳晨微博

这或许是网红表演者必须具备的素质。冯佳晨刚走红时，甜甜圈（网名）被再回艺术团招进了表演队伍，网友猜测她是「关系户」，在网上对她展开攻击。第一天表演，甜甜圈还没有演出用鞋，穿着自己的耐克鞋上了道具。马上就有人说，穿名牌，肯定是关系户。还有人跑到她的演出场地喊，你没有皮卡晨好看。

只是想找份工作的甜甜圈觉得委屈。那段时间，她经常在回家的地铁上忍不住哭出来。她想过离开，最终还是留了下来，学着消化负面的声音。「一年后就适应了，不辩解也不回应。」

和甜甜圈相比，冯佳晨拥有更多保护。成名后，她很快作为「特殊人才」被招进甲方公司。「有了五险一金，比较稳定。」去年，她和团队一起进入曲江文化旅游（集团）有限公司，职位是「网红艺人」。公司归属曲江新区管委会领导，用孙宇的话说：「在半个体制内。」在看重稳定的内陆城市，这条路的前景看上去更加体面而光明。

巡演、拍宣传片、宣讲，冯佳晨配合着密集的工作安排，她头上也多了各种社会头衔。

成为城市的形象代表意味着更多关注，也意味着需要更加谨慎和克制。《创造101》邀请过冯佳晨，孙宇拒绝了。「我家是文艺圈的，能看到各方面的情况比较复杂。她很单纯，不适合。」

面对各类节目邀约，两个人都强调，上的节目必须「正能量」。孙宇补充，要对冯佳晨有帮助，对西安的文旅宣传有帮助。他更看重主流渠道，主流也的确向冯佳晨伸出诸多橄榄枝：参加迪拜中国年演出、湖南卫视元宵喜乐会、在上海豫园灯会表演。孙宇对她的规划曾是「像丁真那样」，无论是知名度还是和官方关系的紧密程度。

卫视节目里，冯佳晨娇嗔微笑；参加西安的会议、典礼，她总是着汉服出席；百万粉丝的账号上，她发的基本都是自己的演出或拍的文旅宣传视频。发现带有大唐不夜城话题的视频浏览量大，她就有意多发一些。她不觉得这样的绑定是种束缚：「和我的公司绑定在一起，挺好的啊。」

这个永远美好、正面的符号化形象，冯佳晨实现得很顺畅。她因为与它契合而被看见，又在外界持续的注视下维护它，强化它。

「不倒翁小姐姐」已经成为西安不可或缺的文化符号 摄影 罗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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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10点后，演员们陆续回到化妆区。化妆区在大唐不夜城南端一栋楼的一层，却更像地下室，没有采光和通风，天花板和墙面布满粗大的管道。几个女孩聚在卫生间门口抽烟，整晚演出后，她们脸上的妆显得有些残旧。

负责运营的同事告诉冯佳晨，有个妇女节主题的短视频拍摄，合作方希望她能扣着「母亲」的身份讲讲。

冯佳晨有些犹豫。「觉得不用把母亲的身份那么强调。」

商量了几个回合，孙宇拍了板：「就讲有很多女性奋斗在文旅行业，佳晨只是其中一个。」

这次上热搜后，生育成了冯佳晨不得不发言的问题。

2020年9月，冯佳晨和孙宇结婚。第二年，女儿出生。当时夫妻俩想的是，疫情期间活动减少，正好趁这个「空档」生孩子。「我本身很喜欢孩子，母性很充足，生孩子对我来说是必然的事情。」冯佳晨还有一层考虑，她的父母已经60多岁了，她想抓紧他们还有力气和外孙玩的时间。

休完产假第一次回归演出，冯佳晨发现「有些费劲」。力气衰减，从前的马甲线、肌肉线条也松弛了。她打比方：如果说以前是一口气上三楼不喘气，产后就是上二楼都费劲。精力也不济，无法像从前那样长时间集中精神。

大约用了一年，依靠演出和健身，冯佳晨慢慢恢复了体力。但婚育持续在生活中刻下痕迹，不可能完全回到从前。照顾孩子，应对一个更大的家庭，「势必要分出一部分精力去完成」。

女儿大一点后，冯佳晨带她去过大唐不夜城。女儿认出了广告栏里的她，指着叫「妈妈」。「看到孩子，就觉得又有劲了。」

冯佳晨与女儿 图源冯佳晨微博

冯佳晨说自己很幸运。生孩子前，公公帮他们找了好几个月，选了一个特别好的育儿嫂。公婆和自己父母每天也会轮流去家里陪孩子。「所以我们能够在兼顾家庭的同时，努力去发展事业，尽自己最大能力去发光发热。」她的口气总像是在正式场合发言。

原本冯佳晨不打算回应热搜，孙宇觉得她应该发声，「不能被人利用去传播不好的价值观」，「毕竟她不是普通人。」

此前，冯佳晨也经历过一次舆论「危机」。当时她被选作第十四届全运会火炬手，网络上有人质疑「不配」。「官方立马就发声了，就再没有后续了。」她显然信赖这样的保护。

经历了结婚生子，孙宇觉得很多事都变了。他不再渴求让冯佳晨一定要达到某个高度，「平安稳定第一。」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她在这个地方还是有前景的，基层领导、政府领导对于她的关注还是挺多的。」

她昔日的同事还停留在不夜城日复一日的轮转里。演了一年多「不倒翁小哥哥」的李宇基近来感觉有些疲劳。「太单一了。」 以前他在《再回雁塔》里扮演思想家严复，有台词，有人物塑造，觉得更有意思，「个人价值也能更好一点」。而不倒翁表演更像个「体力活」。虽然有热度，有时也能在网上刷到观众拍的自己，他还是更希望自己能有变化和提升。

甜甜圈则在考虑未来的职业转向。艺术团没有保障，她担心一旦结婚、怀孕，就会失去工作。甜甜圈想以后开个舞蹈培训班，她不指望能有像冯佳晨那样进入甲方公司的机会。

因为其他工作增多，冯佳晨表演不倒翁的场次减少了。但在节假日、配合拍摄等需要的时候，她还是会站上道具，身姿翩然。人们都期待她摇下去，她也会摇下去。这像是不夜城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图源视觉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