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洋:随心简行 | 封面专访
他用作品面对市场,以角色收获人气,一颗简单安定的心,牵引他行走在最初选择的道路上,心有所向,必有精进。
作者|魏侨
编辑| 孤鸽
一股劲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坐在沙发上看《特战荣耀》,是这些日子里杨洋忙碌生活中难得的放松时刻。如同热心的观众,他也会在电视上看完后,再在网上看一遍,“为播放量做一点微小的贡献”。
对于演员来说,看自己演的戏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拍摄时候颠倒、零碎的时间线被理顺,情感的脉络也更加清晰,至此这个角色才真正“出生”。
“我是真的看进去了,觉得自己像个观众一样。”从拍摄到播出,隔着三年的时光,杨洋更能从当初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真正去感受一部完整的作品。
看剧的同时,杨洋也会关注评论,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是猎豹选拔赛时网友们对每个角色的逐一分析,“这个我看的就很带劲儿,因为就像部队是一个整体,我们这个剧的每一个角色都很重要,我也希望大家能关注到特战全部队员的精彩表演。”
这部剧倾注了他太多的心血与热忱,如今看来是有价值的。“能够引起大家的关注,让大家看到为和平负重前行的巨人,对我来说意义很大。”他对《博客天下》说。
对男演员来说,能有一部硬核的、宏大的军警题材作品,在演艺生涯中极为重要。而《特战荣耀》显然是杨洋的代表作之一。
杨洋在《特战荣耀》中饰演燕破岳
区别在于,其他演员演军旅题材作品被调侃是“在娱乐圈服兵役”,而杨洋是真的服过兵役——他在军艺(今中国人民解放军国防大学军事文化学院)学舞,三年从军,并在不同的采访里说过很多次,“每个文艺兵都有个特种兵的梦。”
2019年初,杨洋演完动作片《急先锋》,在成龙大哥那儿学了用道具枪、换弹夹,也学了抗揍能打、为戏搏命。这时候,耀客传媒邀请他出演剧集《特战荣耀》,该剧根据小说《中国特种兵之特别有种》改编,杨洋知道自己圆梦的机会来到了,“有种非拍不可的感觉”。
第一次和导演徐纪周相见,杨洋聊起了导演的作品,具体到某一场热血沸腾的动作戏。徐纪周惊喜地发现杨洋喜欢的戏份,也是他拍得最满意的。合作就这样一拍即合,主角燕破岳定下了杨洋来演,徐纪周才决定做《特战荣耀》的导演。
当过兵的人,身上总是会留下些难以消弭的痕迹,军队生活已经长在杨洋的骨血里。开拍前的军训对杨洋而言,与其说是挑战,更像是军旅生涯的一种延续。“队列训练我其实在当兵的时候就已经形成了一些肌肉记忆,所以很快就找到状态了。”他说,“最重要的是对于射击、格斗等的精准训练,会让我们表演的时候和观众观看的时候都更真实。”
拍摄地在边境地区,信号不足,不好上网,并且规定晚上6点后不能出门,剧组仿佛就是真正的军营。除了训练、拍戏,余下的时间里演员们串门聊天,结下了亲密的战友情。
随着拍摄的推进,演员们会越来越了解角色,就会设身处地为角色设计一些行为习惯、语言习惯等。“有想法就会跟导演、对手演员沟通,大家一拍即合的话就可以试试。”杨洋介绍说,萧云杰(孟阿赛饰)喊燕破岳的昵称“燕子”,“破云天”三人被称为“一家三口”,都是演员们在互动玩闹时情感的自然流露。
杨洋与孟阿赛、蒋龙
当演员真正相信角色,将自己沉浸其中,比任何技巧都更有力量。
一场在山林中燕破岳挺身而出交换人质,被毒贩绑架的戏,杨洋要求对手演员实打实地勒他,“以什么姿势勒、勒多久,都是我们一点点磨合出来的。”看过剧的观众知道,那一场戏他被“绑匪”勒得青筋凸起,几近昏厥,“那个逼真感就真的在毫厘之间”。
事实上,在拍摄中,杨洋呕吐了好几次。但他很少言及辛苦,采访中谈起拍摄《特战荣耀》,他总是愉快的。从灼人烈日到酷寒风霜,日复一日地训练、拍摄,上山下水,在泥地里翻滚,对他而言都是珍贵的经历,“特别开心,特别亢奋,特别有意思”。
对于燕破岳这个角色,杨洋用了很多形容词去描绘他,坚持、热血、忠诚、勇敢……但他认为最核心的一点是“简单”,“他内心其实没有什么复杂的想法,认定一个目标,就坚持不懈去奋斗。”这样的燕破岳让杨洋钦佩又羡慕。
从提前一个月进组,到拍摄结束,杨洋在10个月里训练不辍,挖掘出了他的无限潜能,也培养了良好的习惯。“拍摄结束后一直到现在我都会保持运动,强度不会那么强,但是让自己保持在一个比较健康的状态,对工作帮助还是很大的。”这一段特殊的“军旅生涯”像曾经从军那三年一样持续地影响着他。
如今,观众看到的,是杨洋短寸素颜、皮肤黝黑,在炮火泥沙里摸爬滚打。军队的一番洗涤之下,他身上流露出的正气与孤傲,和燕破岳的勇敢热血达成了和谐。用徐纪周的话来说,“高贵又有傲骨,拔尖又能吃苦。”
《特战荣耀》剧照
徐纪周拍过许多军旅剧,代表作《永不磨灭的番号》十多年前就家喻户晓。作为从业二十余年的导演,对市场的变化极为敏感。“非要回避这事没有意义,你没有市场引流的明星,就不可能拿到最顶级的制作。”徐纪周从不避讳杨洋带来的明星效应。
三年过去,明星效应仍在。就在《特战荣耀》播出不久,《且试天下》紧接着开播,杨洋又回到了“古偶”梯队中,成了那个干净俊雅、惹人怜爱的翩翩公子。
对此,杨洋觉得,“我没有给自己设定过什么‘型’,所以也不存在转型的想法。”演过了燕破岳,再演于途和丰兰息,对他来说都是新的挑战,而不是后退,“不管是航天事业的呈现,还是江湖朝堂的谋划,对我来说都是新鲜的,只要是没尝试过的我都愿意去试一试。”
“但如果能让观众感受到‘转型’的话,至少说明这个角色不是脸谱化的、雷同的,是不是也算一个好的评价呢?”他很珍惜三年前的燕破岳,认为自己的状态和燕破岳是非常契合的,从新兵连到特勤连,再到猎豹部队,“战场”不断变大,“憋着一股劲就是要往前冲”。
夏天
整整10个月的时间,杨洋把自己扔进《特战荣耀》里,装进燕破岳的躯壳里,公开活动锐减,远离了纷扰喧闹的娱乐圈。
很多观众仍然记得2019年的暑期档,剧集存量充足,仙侠剧、甜宠剧、传奇剧……类型琳琅满目,大制作IP剧热度空前,小成本剧也显露出黑马的气质。身在边境之地拍戏的杨洋并没有缺席那一场“神仙打架”。满屏“得CP者得天下”的甜蜜氛围中,《全职高手》的纯粹热血显得格外特别,豆瓣评分从6.7分一路上升到7.4分。
电竞是个小众题材,但《全职高手》这个IP并不冷门。许多书粉不相信改编成剧集后不会给主角加上莫名其妙的感情戏,就像也不相信杨洋可以演好他们心目中的“叶神”。
此时的杨洋,正处于演艺生涯的徘徊阶段。上一个暑期档,由他主演、张黎导演的《武动乾坤》曾被寄予厚望。
回想起这一段日子,杨洋觉得外界或许过高地估计了负面评价对他的影响,“我不敢说是没有影响的,但是正面和负面的评价都只是评价而已,自己为角色为作品付出过什么,自己是一定知道的。”
他在《武动乾坤》剧组里生活了近一年,张黎对每一个细节精益求精,也叫他“随便玩,随便来,放开了演”。张黎也评价他,“是个小‘戏疯子’,非常执着、非常专注,而且非常纠结,是个好胚子。”
杨洋在《全职高手》中饰演叶修
到了《全职高手》,杨洋学会了做减法,表演显得更生活化。他扮演的叶修有游戏里的运筹帷幄,生活中的不修边幅,也有偶尔流露出的灵动狡黠……杨洋表演时在端正高冷和放飞自我之间找到了应有的平衡。
而在顶尖的动捕和CG技术构建出的游戏世界里,观众身临其境地体会了电子竞技的魅力。职业选手们在荆棘丛生的职业道路上各有迷茫,也各有成长。热血沸腾的竞技场面和立体丰满的人物共同织就了一幅鲜明的电竞职业群像,大大出乎书粉的意料。
《全职高手》收官时,杨洋发微博告别叶修,“无论前路是否泥泞、坎坷,无论是否会跌倒、受伤,我想,我会像叶修那样,抱着‘我会回来’的信念,一直走到最后,坚定勇敢地去闯!”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正在《特战荣耀》剧组里,完成自己新的蜕变。
没想到的是,《特战荣耀》拍完,迟迟未播,反而是后拍的《你是我的荣耀》先出了场。2021年的夏天,现实题材占据了剧集市场的主流,爱情题材走向圈层化,大多声势不高。《你是我的荣耀》讲述了航天设计师和当红女明星因游戏结缘、相知相守的爱情故事,让都市爱情剧重新焕发光彩。
杨洋在《你是我的荣耀》中饰演于途
剧中既有充满敬畏的职业刻画,也有势均力敌的情感关系。杨洋扮演航天设计师于途,风头无两,也让人回想起2016年《微微一笑很倾城》中的肖奈。
有人说,于途是毕业10年后的肖奈,两个如日中天的夏天遥相呼应,映衬着演员杨洋一路的成长。在他看来,“哪怕类型相似的作品,角色之间也一定可以有不同的细节可以挖掘。”
同样是表面高冷内心温柔的学霸男神,5年后的于途显得更加专业,也更加成熟。在拍摄之前,杨洋和剧组的演职人员一同前往上海航天八院进行完全保密的实习,与航天工作者同吃同住,近距离观察他们的工作。
亲身体验带来了准确的理解和诠释,航天工作者表面看起来疏离清冷,内在是对科学的严谨,而于途在生活中流露出的温暖和烟火气,让这个人物登时立体鲜活起来。
“(角色)连上了还挺有意思的。”杨洋对网友的评论饶有兴致,“从肖奈到于途,时间上一定是一个成长的过程,经历上我也确实有所成长。”
《你是我的荣耀》剧照
这种成长,很大程度来源于他多年的积累与沉淀。“就像哭戏,在一开始表演的时候可能就认为是为了表现悲伤,但随着作品的累积、自己经历的增长,你会发现喜极而泣的眼泪更动人。”对于非科班出身的杨洋来说,真实的感受往往大于表演技巧,需要在一次又一次的沉浸中去体悟表演的关窍。
“一遍一遍不停地演”,第一次接触表演,杨洋就是用这样简单又朴拙的方式打开了自己表演的大门。“演《红楼梦》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演戏,对演员一点概念都没有。入行就是想着试一试吧,也没想过未来会如何。”
“现在要说演员杨洋有什么改变,我觉得是更从容了些。”杨洋对《博客天下》说。
在屏幕上于途的甜蜜爱情倾倒观众之前,杨洋已经完成了《且试天下》的拍摄。上一次穿古装拍戏,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杨洋在扮上古装的时候甚至需要适应一下。何况丰兰息还有双重身份,在杨洋看来,“这是个具有两面性、立体的角色,要呈现不同的状态又要合二为一,让大家能够感受到区别的同时还能够意识到这其实是一个人。”
《且试天下》是制片人杨晓培继《全职高手》之后,第二次和杨洋合作。她用“神秘狡黠,聪慧隐忍”来形容杨洋扮演的丰兰息——江湖上快意恩仇,倜傥潇洒;朝堂上运筹帷幄,步步为营。在她看来,杨洋对于人物不同状态的揣摩与把控相当到位,高浓度的情感戏也极具感染力。
不管是军旅题材还是古装题材,泥里打滚还是仪态肃然,对杨洋来说并没有泾渭分明的界限。转眼入行已经十余年,最初想要“试一试,看看演绎不同的角色、体验不同的人生到底是什么感觉”的杨洋,虽然一路上坎坎坷坷,仍然坚持去探索不同的角色,磨练自己的演技。
“从这个方向讲的话,我还是过上了最初想象的人生了。”他说。
选择
“如果没有做演员,现在的杨洋也会是个很好的舞蹈演员吧。”杨洋的言语间带着些许憧憬。
从很小的时候起,他就开始学习舞蹈,“不是非常系统,就是在少年宫里学,你能想象吗?我还学过街舞呢。”在成为演员后的很多次生日会上,杨洋都表演过氛围感十足的街舞。
选择把跳舞作为未来职业时,杨洋只有12岁。他记得报考艺术院校的时候,老师要求倒立,而他根本不会,硬着头皮尝试之后摔在了地板上。但优秀的身体条件为他打开了人生第一扇大门,他同时被解放军艺术学院和上海舞蹈学院录取了。
出生在上海的杨洋,毅然选择了北上,只为了一身戎装,“当时听老师说到军艺这个学校,舞蹈教得这么好又可以穿军装,简直就是我的梦想,我内心是只有这一个选择的。”
少小离家,父母担心却也尊重杨洋的选择,只能依依不舍地送别。青春期的少年还不懂离家的意义,急切地渴望着离开父母管束,长大“独立”。但杨洋没想到的是,军校的管束比家里更严格,自此他开始了在集体中成长的日子。
当年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想家,一个宿舍都想家,半夜能听到捂在被子里的哭声,但白天大家都装作若无其事,现在想想都好可爱。”
他没有忘记考试时摔的那一跤,“我进学校的时候其实基本功没有别的同学那么扎实,在基本功的练习上要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三年过后,他就成长为军艺最优秀的学生之一。
在军艺上学期间杨洋与老师同学们合影
机遇之窗或许会在人生的某些时刻敞开,但通往远方的道路,需要日复一日的汗水来铺就。“我觉得学校里的日子对我最大的意义,就是教会我所有事情都需要坚持和努力,学习舞蹈是,表演也是。”他对《博客天下》说。
17岁时,杨洋成了备受瞩目的明星学生,“军艺双子星”之一。
新的机会随之而来,新版《红楼梦》剧组,举办了声势浩大的选秀,奔赴各大艺术学院遴选演员,杨洋被选中扮演成年贾宝玉。
是坚持做舞蹈演员,还是尝试影视演员,生命中第二个重要的选择摆在了他的面前。娱乐圈中,舞蹈专业学生毕业后做演员的例子不在少数,毕竟影视道路更为广阔。杨洋的选择也显而易见,但他决定先完成毕业汇演,再去参加剧组培训。“对当时的我来说,毕业舞台就是很重要。学习了这么多年,为了那个舞台准备了这么久,不能错过的。”
那场毕业汇演,杨洋跳了唯一一支男生独舞——《蒲公英》。舞台上,杨洋仿佛成为了那朵随风飘零的蒲公英,青涩脆弱,尤其动人,而跃动与旋转间,又充满了生命的热烈涌动。这支舞轻灵绝尘、欲说还休,倾注了他对于舞蹈所有的热爱,以及郑重的告别。
跳完这支《蒲公英》,他就是演员杨洋了。但舞蹈又似乎从没有离开。
这支舞拿到了当年的现代舞一等奖,成为了教科书级别的示范表演。再后来,《蒲公英》被上传到视频平台、社交媒体上,作为演员杨洋的珍贵历史,被一次又一次地品评和转发。
练舞的杨洋
今年是粉丝孙艺丹喜欢杨洋的第七年,最初就始于2014年,她在视频网站上看到了这支舞蹈。因为画面模糊,她甚至不能看清舞者好看的脸,却依旧心绪涌动,不自觉地泪如雨下。许多人和她一样,被《蒲公英》打动,因为这支舞而知道了杨洋,然后喜欢了他很多年。
得知自己仍然会被当做舞者来喜爱,杨洋第一反应是惊喜,“虽然我也知道很多人像我一样喜欢舞蹈,但是真遇到的时候还是会内心小雀跃一下。”
毕业汇演过去10年,在27岁的生日会上,杨洋再次跳了那支《蒲公英》,这次面对的是更多的观众。喜欢他的人将这相隔10年的影像拼接叠加,配上“归来仍是少年”的标题。
杨洋对此很清醒。“舞蹈生涯和这支舞确实对我很重要,但是真的很多年不练,可能观众看着还好,但自己是骗不了自己的。一天不练,舞蹈表演出来都是不同的。”他说,“如果给我更多时间,我可以表演得更好。”
军艺舞蹈系的尖子生,毕业十余年,依旧保持着舞者的敏感度和对专业的敬畏。“不过我确实不是个会后悔的人,”谈到多年前选择的道路,杨洋很坦然,“因为所有选择都会遇到一个很好的自己,只要努力做就好了。”
踏上新的道路,需要新的心态。“开始拍戏我就在转换心境了,因为在舞台上跳舞是有一些即时反馈的,但是影视表演是延迟反馈,你永远不知道这场戏最终呈现出来观众的反应,这个过程让等待变得很有意义。”
有时候他也会想念校园的日子,想念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如今他们有的还在学校,有的已经成为了顶尖的舞者,“他们的舞蹈比赛、舞台我现在还会看,太牛了!”
对于杨洋来说,看到熟悉的人会感到很温暖,那些是陪着他长大的人,单纯校园中共同成长起来的情谊弥足珍贵。“很期待偶遇,如果遇到了他们就先拥抱一下。”
沉浮
出道之后,最初几年的杨洋未免有些迷茫困顿,他能做的就是坚持,哪怕是不出名的配角,也作为磨练自己的机会,为不知道何时到来的机遇积蓄着力量。
阳光在2015年忽然洒下来,电影《左耳》收获了5亿元票房,成了青春疼痛电影的标杆之作。他在片中扮演“校草”许弋,一袭红袍灵动俊雅的贾宝玉,穿着一身清秀的蓝白校服重新回到大众视野。
除了《左耳》之外,当年杨洋还有一部电影和三部剧集上映。《暴走神探》里他演了偏执又高智商的反派占士吴;《少年四大名捕》中无情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古装造型倾倒了许多观众;《旋风少女》里高冷又温柔的若白,几乎奠定了他此后最深入人心的角色类型。
而堪称现象级的,是男频IP中的异数《盗墓笔记》。那一年夏天长白山人满为患,无数人跨越千里,去赴一场与小说里“纸片人”的约定。这个人正是杨洋扮演的张起灵。
纯网发行、单一平台播出、会员付费提前观看,这部剧开启了国产网剧的新时代。全集上线当天,爱奇艺5分钟内就收到1.6亿次的播放请求,同时开通VIP会员的订单请求超过了260万次,服务器几乎瘫痪。
杨洋在《盗墓笔记》中饰演张起灵
大IP大制作,未来几年内的剧集创作趋势初见端倪,《盗墓笔记》将网剧的流量时代推至高潮。“有那么一段时间网友都会讨论流量。”杨洋自己也被市场汹涌的大潮裹挟其中,“好像身边的人在说到流量的时候也会若有若无地表达这是一把双刃剑,所以我从一开始对这个词就是很客观理智地在看待。”
当突然在街上被人认出来的时候,杨洋第一次有了成名的实感。“但是这个想法瞬间就过去了,因为认出来大家也只是打个招呼,继续过自己的生活,不会有什么大影响。”
那些年长视频平台跑马圈地,影视行业资本涌入,泡沫越积越高,“饭圈”初具规模……在质疑与辩解的碰撞中,夹杂着越来越多刻板的成见与明晃晃的恶意。“第一次看见的时候年龄还比较小,会有些懵,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但身边的朋友、前辈演员都会开解你,其实是很快就可以过去的。”他对《博客天下》说。
那时候的杨洋,开始小心翼翼,刻意地让自己规行矩步,谨言慎行,尽量少说话。
甚嚣尘上的舆论里,只有剧组让杨洋感到放松,这些年他常常以剧组为家,一头扎进角色,许久都没有消息。剧组搭建出一个相对简单纯粹的创作环境,从小在军艺过惯了集体生活,和一群人专心致志为一件事情而努力,是他的舒适区。
演《特战荣耀》的日子里,粉丝叫他“炸山哥”,因为他每天和山打交道,和土打交道,和水打交道。有机会感受大自然风景,放松地投入角色,不必在角色和自我之间反复转换,对杨洋而言,是世界上最有安全感的事情。
少了曝光就少了热度,这是颠扑不破的市场规律,但杨洋更享受演戏的状态,“当真的在剧组拍戏的时候,根本没心思想什么流量下降,因为你知道你现在做的这件事就是你最想要的。”就像张黎对他的评价,“他成为演员的过程,就是流量下降的过程。”
这是杨洋的选择。2015年,演艺事业方兴未艾,他在瞬息万变的潮流中保持着自己的节奏。那些年里综艺真人秀一茬接一茬,牢牢吸引着观众的注意力,而他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参加过。
很多人猜测这背后的真正原因是受那年播出的《花儿与少年第二季》的影响。关于这部综艺的争议延续多年,被观众反复解读,甚至形成了一门“花学”。而杨洋始终是可怜又可爱的“地主家的傻儿子”,在复杂的人际关系中夹缝求生,几乎要留下心理阴影。
当谈到这个问题时,杨洋否认了这个猜想,“很多观众通过“花少”了解我,我觉得那是一段很珍贵的回忆。”
五年过后,杨洋选择加入同一团队制作的《元气满满的哥哥》,“合作过的团队会让我很有安全感。”杨洋告诉《博客天下》,“其次是了解节目的时候他们告诉我,会做很多老游戏,我还蛮喜欢和小朋友们一起做游戏那种纯真的感觉。现在大家可能都在家里对着电脑手机玩游戏,少了很多面对面的交流。”
杨洋参加综艺《元气满满的哥哥》
在节目里,杨洋认认真真做任务,快快乐乐玩游戏,幽默可爱,元气十足,看起来和大多数影视剧中的形象截然不同。
后来的《青春环游记第三季》进一步将他内在的温暖和童真、自由与喜感挖掘了出来。杨洋在节目里直言,后悔没有早点来参加,“这个节目对体能消耗很小,大家就是坐在一起了解各地的美食和文化,玲姐(贾玲)他们对我也非常照顾,氛围比我想象得更温馨。节目里我是收获了一堆好朋友的。”
导演吴彤早在《旋风少女》时就注意到他,看中的正是他骨子里的真诚,认为他身上单纯的力量很打动人。
很多人都惊讶于杨洋在节目中的“放飞自我”,两个节目下来,“丢包袱”成了杨洋的关键词。但熟悉他的观众应该知道,他所展现的仍然是“花少”里那个真诚、快乐、努力、谦逊的“地主家的傻儿子”。
谈起暌违综艺的五年,杨洋也有过思考和取舍,“确实之前有很多综艺邀请过我,我对综艺节目也没有偏见。我的考虑一个是因为很长一段时间在剧组里,不太有时间,第二个也是我不知道自己到底适不适合在综艺上展现自己的生活和私下的一面。”
经过两次愉快的综艺体验,杨洋觉得,“我现在没想这么多了,因为在我看来综艺节目就是放松做自己就好。”
顺其自然
“人活着就是在不同的年龄反复爱上杨洋。”随着《特战荣耀》《且试天下》接连上线,坊间流传的一句戏言再次盛行起来。对于孙艺丹来说,这句话再贴切不过,算上丰兰息,已经是第六次她喜欢过的“二次元男神”在影视化时选择了杨洋。
优越的外形让杨洋很容易受到这类IP作品的青睐。不需要化妆拗造型,也不必在意发型灯光,杨洋站在那儿,无论干净精致还是灰头土脸,都散发出浑然天成的清俊气质,仿佛从画中走来。
知乎上“如何评价杨洋的长相?”收获了五百多个回答,网友用骨相皮相、三庭五眼,甚至马奎德面具的复杂理论来论证杨洋的脸有多无可挑剔。
对于自己的长相,杨洋笑言自己听到最多的赞美是小时候每个长辈夸小朋友“长得好看、真可爱”的一套标准话术。至于长大以后,进入卧虎藏龙的军艺学习,他说:“我们同学都很好看。”
少年杨洋
演艺圈中各花入各眼,但杨洋的好看,在于标准、自然、稳定,能在不同的角色和造型间转换自如,这是演员最难得的可塑性。
不过,无论什么角色,他过人的外貌似乎总是先声夺人。丰兰息一出场,就拯救了许多观众前些日子被小成本甜宠剧中的“古偶丑男”伤害的眼睛;燕破岳脸上的尘埃油彩遮不住棱角分明的五官,训练锻造出的强健肌体给他的精致添上一笔恰好的刚毅。
过去不乏演员“长得太好看”而不被认可演技,便去发狠折腾自己的美貌,似乎好看和演技总不能兼得。但在审美多元化的今天,观众们可以大大方方地以欣赏美貌为乐,这种矛盾似乎也逐渐淡化。
杨洋倒是很坦然,“帅这个标签是正面的嘛,不会觉得不甘心啊,当然也希望其他正面评价越来越多。”
被审视、被解读、被评价,是包括演员在内的公众人物必须渡的劫。对伴随着互联网社交媒体成长起来的杨洋来说,即使不能完全认同,却早已习惯,“不是必须承受的也必须承受啊,它是个既定的事实。”
被网友挖出了早年在社交平台上的动态,杨洋发微博说“吓得差点设置成半年可见”。但看到自己十多年前说的话,他也忍俊不禁,“最近一年我好像往搞笑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我自己也有些疑惑,原来发这些微博的时候都挺正常的,怎么现在回看会觉得这么搞笑呢?”
即使演过从古到今各种角色,但杨洋很难用一个角色来概括自己。在他看来,角色的性格都很极致,而现实中自己的性格很多面,“我没有想要成为谁,演绎角色已经经历了一次他们的人生,就够了,真的不用向往成为他们,做现在的自己就挺好的。”
现实里,杨洋仿佛矛盾又和谐的一体两面。刚接触时显得疏离慢热,熟悉了之后发现他私下爱玩爱闹;有时需要独处安静,有时又很愿意和朋友聊天放松;既不吝于对父母表达爱,又不太愿意去倾诉生活中的烦恼心事……“我都很难评断自己是内向的还是外向的,最近人格测试不是很火吗,我准备测一下。”杨洋说。
没有工作的时候,睡饱,吃好,运动,玩游戏,和爸妈一起看看新闻,就是杨洋的理想生活。
他是十几年的电竞老玩家,有时也会小小沉迷,“有几次工作人员找我都联系不上我,但其实我正在线上跟朋友讨论电脑的组装配置问题,研究怎么更好地适应游戏。”
卸下明星的包袱,杨洋用普通人的思维在生活,“现在有机会出门的时候,我逛街、旅行都很自在,疫情之前我也不会戴着口罩全副武装,就自然走在大街上。”
在公共表达上也是如此,他会在微博上问“YYDS”是什么意思。去年的一次拍摄后,杨洋在社交媒体上回复苛责造型师的粉丝,说“请你们尊重我的任何合作伙伴”,引起了一阵“追星边界”的讨论。在他看来那只是一次正常的表达和沟通,“其实那个不是要维护谁,我是真的在表达我的观点。我也会上网嘛,粉丝有的想法我也会看到,如果不说可能永远有个结在那儿。”
出道许多年,杨洋依然保持着内心的纯粹与自在,一如他跳的那支《蒲公英》。
站在30岁的关口上,许多人问过杨洋,人生有什么新的规划?而他却问自己,应该有点不一样的计划和仪式感吗?
他给自己的答案是,“没必要,顺其自然就好。”
就像他也不再去谈论过去经历的坎坷日子。当聊到“低谷”这个词,杨洋似乎知道这个问题需要的答案是什么,但他想了想,给出了一个更坦诚的回答,“我有没有过低谷……肯定是有的,要是两三年前你问我,我可能会有答案回答,但现在的我再回头看,有点看不到低谷和高峰了,就觉得一部戏一部戏地演到了今天。”
影视行业急剧变化的10年,杨洋像是被环境裹挟着起落浮沉,印证着它的变迁。但自始至终,他用作品面对市场,以角色收获人气。一颗简单安定的心,牵引他行走在最初选择的道路上。心有所向,必有精进,只要遵从内心的选择,有时遇到逆流也无妨,柳暗花明往往就在下一处。
最近的杨洋准备着回到他感到安心的剧组,潜心于下一个角色的创作。对于未来的戏路,杨洋给自己下的唯一一个定义,就是“不定义”。“现在还是想找合适的吧,边缘人群也没有禁忌啊,最近看到了很多讲普通人故事的作品,很动人,我也很喜欢。”
健康作息,保持进组的节奏,找到自己心仪的角色,他对自己的期待很简单。入行十余年,杨洋觉得自己一直还在适应中,“因为环境也一直变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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