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人物》发起了一次征集——「如果用一个字来总结你的2021年，会是什么？」那个晚上，上万人打开文档，最多有3000人同时在线，写下自己的总结，也写下自己的期盼。

用一个字来总结一整年跌宕的起伏、浓郁的悲欢，好像有点草率了。但回答者在字典中打捞、锁定那个字眼，就像重走了一次2021年。这些字，是2021年这个复杂的年份存在过的证据。

读者们选择的字中，最多的是「变」，时代转型之中，每个人都感受到了改变的分量；继而是「忙」，被时代催动着，时时保持运转，很多人选择了「勇」和「闯」，还有人希冀「平」和「顺」，也有人谈到了「爱」，在变动中，爱变得珍贵，不可或缺。

在这些字里，你能看到不同的人对生活的取向，有人想要「静」，有人想要「恣」，背后，是更多人开始「思」，思考「我」，思考「生」，也思考「活」。在这些思考里，2022到来了。

祝你得偿所愿，有所作为。

文｜林念

编辑｜槐杨

「变」

@旻旻是个好听的名字

2021年从年头到年尾，经历了很多变化。在我的故事里，有人离开，有人进来。选题在变，毕业后的打算在变，想去的城市也悄然在变。发型变了，身材变了，为人处世也变了。

很多我以为会长久的东西都在变，但也有很多东西历久弥新，我拥抱一切变与不变。

@76

「变」，是变换。四月领证、八月举办婚礼，从男女朋友变成了对方的配偶，我从她父母口中的「小苏」变成了女婿。变，也是变故。10月，岳母因网络诈骗遭受损失，我们刚组成的小家从勉强小康变成负债累累；11月，岳父确诊癌症，经历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手术，现在尚在恢复，一切向好。

经历了上述的变换和变故，我对「变」这个字还是有期待，希望2022能变得好起来。

「新」

@云云云

之所以「新」，是因为被前所未有的焦虑裹挟着仓促前进，无法自拔地陷在不自信里，拼命在排名里沉浮，不知疲倦地作出选择和决策；是因为站在了更高的平台上，更接近星空也可以更好地俯瞰地面。

愿在许多年后依然能对最朴素的公义怀有敬畏，愿在漫长的求学生涯后依然保持一定的理想主义。我们终会有所作为。

「搬」

@纠结的小饼干

2021年一共搬了四次家，打包的箱子刚收起来就又要拆开装箱，最后一次搬家，有的箱子都还没来得及拆，那一刻感觉到漂泊在外的心酸。在这种居无定所的痛苦驱使下，下定决心买了房，从此成为负债一族，不过终于不用再搬家了。

「实」

@Bob不会唱歌

战疫的第三个年头了，习惯了手机要保持有电状态，随时准备绿码；习惯上一脚踩在通勤路上，下一秒可能隔离房间办公；学会提前囤好米面粮油和易储存的蔬菜水果。生活节奏放慢了许多，这一年最大的成长，就是成长为了一个无趣的实用主义者。

「憾」

@MNYDGH

为数不多计划的旅行在最后一刻因为疫情退票泡汤，一直想念的人回来了，但短暂的相处后发现和自己的记忆与想象相差甚远，忙活了大半年的冬奥志愿活动，临到关头旧伤复发，很长时间都要卧床度过……今年好像从头到尾没什么好事发生，所有安排好的事全部被推翻，堆成遗憾。

现在想来，遗憾总归是必修的一课，希望2022能做出一些实质性的改变，活得潇洒一点吧。

「累」

@Kristy_kum

学医的第八年，不是在医院搬砖干活就是回宿舍敲键盘看文献，每天下班回来只想躺平做咸鱼，可理智和现实的压力逼着自己爬起来开启电脑，而后重复地面对第二天的上班，来不及吃早餐而上手术台，连续五个小时下来后几乎晕倒。还曾经跟同学一起去采核酸，刚开始的时候工作分配不太合理，每人每天穿着防护服超过12小时，接近脱水状态，那时候觉得熬不下去了，可是大家都很团结，撑了过来。

结果是好的，我们的城市没有新增，我的两篇论文中了核心期刊，手术能力日益提高，对一些病种有了新的认识，更善于和患者交流……螺旋式上升，这才是累的意义。

「懒」

@杨子翊

懒，因为这是我今年的状态。没什么故事，只想在下一年，我能更有活力些，活得更有目标些。

「韧」

@柚子

2021年1月19日，爸爸离开了这个世界。从确诊到离开，不足三个月时间。这一整年，我都在学习如何将死亡和失去吞下去、消化。它就像咽炎，永远哽在那里。过程中揭开一些被掩藏的家庭往事，和妈妈吵架、哭、离开，一个月后又开学，面临毕业季，论文、实习、找工作还是继续深造？时间一刻不停，被抛弃的感觉始终笼罩，我不敢歇下。绝望时产生过离开的念头，幸好幸好，在弦即将崩断的时候，身边一双双手温柔得就像一张网，「累了的话就休息一下吧」「出来吃饭」「没关系」「我们好好沟通一下」，轻轻托住我。我发现原来每个人都有自己要翻越的山跨过的河，也明白原来不必成为一块钢，可以做一张有韧性的网。

「勇」

@高午

勇敢地面对自己，勇敢地正视自己，勇敢地学会拒绝，勇敢地学会争取，勇敢地去分享，勇敢地去示弱……报了一所top的学校，换了一个top的专业，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坚持下来了，这三百多天，每天都在自我怀疑，每天都在自我挣扎，每天都想着要不要放弃，每天都想再坚持一下下，幸好，我做到了。就像歌词里唱的那样，「望着是万马千军都直冲，我没有温柔，唯独有这点英勇。」

@小苏

开面馆、做兼职、因发生交通事故去医院而被隔离、晋职称出岔子、一辈子没结婚的舅姥爷被查出胃癌，与他一起亲历了亲人因钱而生的争吵怨怼憎恨分崩离析，也是在这一年，知道了人生重在体验，想就去做，无所谓成败。最最重要的就是做回了自己，也接受了自己，不是喊喊口号那种，是欣然的，也是轻松的。

「学」

@张张

学无止境。毕业后待业了一年，学习找工作，学习怎样在工作中做得好。终于在2021年9月份如愿得到了一份工作，向前辈学习对待工作的态度和做事方式，向同事学习如何更好地与人沟通以及更快地拉近我们的距离；观看一些访谈类综艺，学习那些不在我世界之内的人们是怎么生活的，学会容纳不同思想的存在；保持与自己朋友的联系，学会在聊天中倾听与表达……毕竟生活就在这里，世界就在这里。

「闯」

@D.va

我大概是大家口里的「巨婴」，怕火，怕黑，怕用刀……但今年，巨婴拎着一大箱行李，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尝试自己生活。开局真的很糟糕。最惨的是一个雨天，我蹲在洗衣机旁边用手机搜索「洗衣机怎么用」，当然了，下雨天不能晾衣服，所以我人生中第一桶自己用洗衣机洗好的衣服发臭了，只能再洗一遍。后来，还遇到了不敢关灯睡觉、不晓得什么时候吃饭、找不到快递等一系列「人生难题」，每一个问题都能让我在被窝里哭一场。哭也没办法呀，还得继续处理问题。现在离开家已经快一年了。虽然没有做得很好，但也是一个难关一个难关地闯过来了，真了不起。

「破」

@咕咕不咕咕

破茧的契机源于生活中一个不起眼的瞬间——一杯街边的泰式奶茶。那杯绿色抹茶用厚实的塑料袋装着，扎口处绑了好几圈彩色绑带，再别上一朵嫩黄色的太阳花，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在那一瞬间，我突然燃起了对生活的热爱，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好莫名其妙，但就是这样的莫名其妙，让我用那杯奶茶的包装纸袋做成了一篇手帐，剪纸、排版和写字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我越写越安静，越写越觉得：也许，是时候改变了。从那天起，我尝试了很多方法让自己走出舒适圈。

「别」

@辛夷

告别的别。这一年，我告别了自己的大学时光，告别了相伴四年的朋友。这是最直观也是最妥善、郑重的道别。除此之外，还有那么多没能来得及道别就失去机会的人和事。我喜爱的书店变了店址，爱去的花店不再营业，喜欢的作家离世，敬重的老师离开，校园里和我最亲近的小猫也在前天孤独地死去。似乎得到的永远比失去多，似乎永远赶不上，也说不出口那声道别。但我依然相信，告别，是为了更好的再见。

「离」

@one

「是晚秋还是初冬，只有在薄雪上过夜的牧人说得清，

只有被剪了毛的、渐渐清减的绵羊知道。

只有被干树枝扔下的黄叶子明白。

只有在山腰上四处张望的异乡人

才会被稀疏的松树林所迷惑，而困顿、麻木。」

——马骅，《雪山短歌·晚秋》

「问」

@李橙汁

2021的考研结果之问2022是否有正解。

「释」

@Lita

博士论文开题失败、投稿连续遭拒绝后，出现了长期失眠，重度焦虑。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地颤抖、会随时都放声大哭的那段时间，但就在情绪最无法控制的早上，朋友当机立断给我买机票订酒店，让我从成都立马飞回昆明，陪我在能远远望到海的酒店阳台上喝酒聊天。回去的路上，慢慢地告诉自己要接纳不完美，要承认无力。

「喜」

@猫田喂山风

2021年，经历了很多变化，有计划中婚礼的「双喜」，也有预料之外来的baby的「惊喜」，还有帮父母装修好了新居，2022年第一天的「乔迁之喜」。当然也有很多遗憾，特别是在工作上，日复一日做着自己都觉得是煎熬的工作，没有感受到价值感和成就感。

但是，人哪能那么贪心呢。2021年，收获了一位用心爱我尊重我的人生伴侣，孕育着一个意外来到我身边的小生命，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用心向前走，每年就会有所收获，我始终抱着期待，去迎接2022年更多计划中的、计划外的「喜」。

「停」

@胡说

2020年11月14日，抚养我长大的奶奶去世，我感觉自己的人生停在了那一天，用2021年一整年去消化，去习惯这种陌生的感觉，但每当想起，感觉它仍旧新鲜、刺痛。这一整年，我都很消沉，不敢回家，身后有种荒芜感，也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

但同时，我又获得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力量，再也不惧怕这个世界的种种，活得更肆意、松弛，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因为我再也不会忘记，终有一天，我也要离开这个世界，那我何必与这个世界计较太多。想念，非常想念。

奶奶和小侄女

「归」

@小杨同学

老爸有点感冒，我就煮了红枣枸杞水果姜茶，自己都觉得味道很一般，但我爸说还可以，喝完了，我妈则一直夸我煮得好好喝。突然有点难过，一个人在外地打工各种苦都没哭过、没被打败过，回家父母一句话就让我泪流不止。无论我煮得多难喝，父母都会喝完；无论我做得多糟糕，父母都会一直支持我。没毕业以前，最想逃离父母的管束，一个人自由自在，现在毕业一年了，发现只有家才是心灵的港湾。

「幸」

@隐居云村

2021幸运一直陪在我旁边。大二的生活过半了，现在在图书馆攻关期末，明天（2021年12月31日）计划向喜欢的女孩子表白，作为今年的句号、明年的开端。这一年，认识了更多的人，更认清了自己，渐渐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很庆幸遇见了那个爱我的她，让我不再恐惧恋爱，变得勇敢。

「数」

@Ju

数据的「数」。年底收到了各种各样的app年报，一年点了87笔外卖，最晚是2点17分；听歌最晚的一天是3点56分的《安河桥北》，那之前我截了一句《董小姐》的歌词，「终于丢失了睡眠」；最晚背单词是2点16分；冬天最常读的是《公司理财》，因为这是财务管理课的教材；最晚读马原课的报告书目《论自由》到4点3分——可我已经好久没有静心读过一本「闲书」了；去过最远的城市是1400km外的重庆，但某地图app不知道那是我的家，不然应该会用「回」而不是「去」；年度十大热聊好友，一位从曾经无话不谈的恋人变成现在分手八个月再没说过话的前任，一位曾经并肩作战的队友如今也失散……大数据记录了我的一年，但这一年的故事又岂是几行数据可以写尽的呢？

「追」

@李伊桐

一直在追求更好的自己的路上，做了很多有意义的事情，虽然很多没有好的结果，但是认识了不同的朋友。对，还追到了我的男朋友，他是一个聪明、感情细腻的人。关于追，除了追求更好的自己，还要追求一个共同成长的爱人。

「爱」

@樱桃

想到的第一个词就是「爱」，因为这一年我更加懂得了这个字的意义和分量，就像前几天看《圆桌派》最后一期尹烨老师所讲：人类的代码里应当有爱。

@纳兰肆寻

2021的第一天，和男朋友正式在一起啦。转眼间就要一年，一起经历了很多：从最初的客客气气，变成现在两人可以毫无顾忌地互怼，相信这是变得更加亲密了。元旦就要和男朋友一起去他家，希望一切都能顺利。

@吴法无天

2021，我感受到更多爱。工作中的爱，父母的爱，最后让我非常非常开心的，就是遇到了爱情，到目前为止，我时常庆幸他的出现，一切都很合拍，这段关系里我轻松又自在，我学习更爱自己，也爱他。

「思」

@青浦芥菜

2021年最不后悔的一件事就是选择了哲学。思考哲学是多么美妙，我常常感觉自己是刚走出洞穴的那个野人，身后是影子，身前是光明。或许是因为「哲学产生于惊异、闲暇与自由」，来到哲学学院后，学习压力骤降，我获得了大量的时间去阅读、思考和走出校园，感觉灵魂完全松弛下来，是一个完全幸福的状态，正向情绪多得快要溢出来。

虽然其实问题始终存在，经济的考虑，作业与考试的压力，就业的焦虑，但似乎这些东西对于我而言已经不再真正具有价值，对内的探索和对外的思考与批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成了我的真正的乐趣。

@51

这一年在思考羡慕别人这件事。一直都很羡慕别人拥有但我未曾拥有过的一切，但想想自己的起点不过是农村出身，在这段成长的旅途中也获得了很多美好。正是因为我走到了这里，才能看到我所羡慕的那些人和事吧。所以不要总羡慕别人，回头看看自己的起跑线，看看自己现在走到了哪里，已经很棒啦。

图片是某个周一早上坐最早一班地铁，换乘的时候看到一个提着超级重行李的小女孩，觉得好像小时候的自己啊。

「独」

@janejijit

在今年终于感受到独处的真正涵义。以前，遇到喜欢的人，选择以伪装自我的形式逃避柔软，让人以为我浑身长满了刺；遇到喜欢我的人，选择保持过分清楚的距离，其实被抽打得最疼的是深夜剩下一个人的自己。真正的独处，不是依靠绝对的理性和清醒来完成的，而是认同自己的需要，面对自己的软肋；在值得爱的人身上，不计报酬地投入；在自己身上，从里到外地获得充实。独处，让我知道我自己是个实实在在的真实人类。

「我」

@诗琴

学会了正视自己，不再逃避。正视自己的不足、喜怒、欲望、不堪，以前认为自己是一个不能凝视的深渊，终于在此时发现，我可以成为一口深井，井里有水，水能救我，也许还能救更多人。我很快乐，我开始做自己的朋友。

「人」

@心

暑假偶然寻找到了热爱的事物，突然意识到了「原来开心是这种感觉呀」，然后发觉已经很久没有开心过了。是不是一直被束缚了？被社会的评价标准，被别人的眼光，被自己的刻板印象……原来，一个人优不优秀不是成绩决定的，不是别人决定的，是自己决定的。

好像一下就「觉醒」了，感到内心平静了很多。依然会感到焦虑。但是至少我意识到，「人」生而自由，没有人可以否认我作为一个人的自由和价值。或许《新华字典》上「张华上了北京大学；李萍进了中等技术学校；我在百货公司当售货员：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是真的。

「恣」

@Sherry1009

可能很多人都困在时间里，困在一步一个脚印走人生的流程里。这一年，大三，对我来说是需要思考方向与未来的一年，需要做出可能影响一生的选择，我是幸运的，恣意且自由。有人说这需要一定的资本，我很庆幸在家人朋友爱人以及我自己的努力下，这种自由变得触手可及。

附一张前几日在雪场所摄夕阳与缆车。

「疫」

@GinYi

今年辗转几个地方，都像被疫情追赶着逃亡。不定哪个地方就突然爆发一阵风波，引得人心情紧张，紧张又会随着疫情淡去而放松。反反复复，周而复始。幸好人的心理素质也像病毒一样不断进化着，渐渐地可以镇静地面对那些慌乱，甚至转而为消灭这些慌乱而努力。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是情绪的免疫。

「暖」

@柒月律师

2021年最后一个月，西安封城，小区不能出入，越来越多人变得消沉，家人担心独居的我抑郁，每天晚上定时给我发视频聊天，鼓励我多运动增强免疫力；暖心的朋友说他要每天给我发微信，不然我出去可能会变成「哑巴」；好友群里也在分享各自的日常；邻居们守望相助，期待「春天」快点到来。如李诞说的，在这种「世界踩油门」的情况下，多跟朋友、邻居一起，用身边的小事，来对抗世界上的大事。

「快」

@孤城故忆旧人离

2021，一切都过得太快，快到以为昨天才刚刚回家，快到以为自己还没有长大，快到以为父母依旧未老，快到以为刚来到大学报道……但生活不是书本上的故事，只用翻一页，便可以白发易青丝，苍颜换稚齿。

分享一片夕阳吧，无论一年过得多快，都会像这天的太阳，在一片金黄的帷帐中缓缓落下，然后划破黑暗后再次重生。

「沉」

@麦麦

世界在下沉。人生在走向背负着越来越多东西的中途。体重变沉了，责任也越来越沉，突然觉得不再轻盈。说不清是好还是坏，想来也是人生的必经。轻盈固然好，但沉重也不坏。

「生」

@佚名

2021，我体验了爱情的低谷，更经历了病痛的折磨。从未想过会在这个最好的年纪患上一些从未听过学名的疑难杂症，早早地跨入与疾病斗争的一生。但日子不会因此停滞，此刻的我享受着孑然一身的生活，并坦然接受身体状况，我还活着，就有希望。

「待」

@秃头小橘子

待花开，待春来，待一切皆如所愿。

「活」

@壹壹

平淡也好，跌宕起伏也罢，不过是又活在这个世界上了一年，我以鲜活之身迎接202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