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温州，19岁的章华妹没能端上“铁饭碗”。她是家中第七个孩子，上有五个哥哥一个姐姐。14岁那年，母亲重病住院，她中断了学业去照顾。父母退休后，岗位又被哥哥们接班了。

章华妹被迫在家待业，却并不消沉。她开始在家门口摆摊卖纽扣、针线、表带等零碎小商品。这件事最初是章华妹爸爸的提议。解放前，她的爸爸做过布匹生意，他一早就看出来这个小女儿身上有种“生意人”的天赋：聪明机灵、健谈随和。

选择在门口摆摊，则是一种策略。当时，章华妹的行为被叫作“投机倒把”。各地都设有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在温州，穿着制服的稽查队员也时不时地巡逻一下。“打办”的人一来，哨声一响，摆摊的小商贩们就得跑，章华妹也立刻收摊躲回家，以免被抓住处理。

靠着小买卖，章华妹赚钱并不比在工厂工作的哥哥少，对于这个九口之家有着重要的补贴意义，她对自己说：“人家上班赚钱，我也是赚钱啊！想开就好了。”但终究有些抬不起头来。摆摊的时候，遇到昔日同学，她低头，对方撇过头，大家都假装没看见。

在当时的温州，像章华妹这样的商贩有2000多个。集体经济之外，一股新生力量正从夹缝中悄然生长，迸发出旺盛的生命力，准备迎接时代的浪潮。

1979年2月，一份党中央国务院批转的报告中提出：“各地可根据市场需要，在取得有关业务主管部门同意后，批准一些有正式户口的闲散劳动力从事修理、服务和手工业者个体劳动。”

1979年末，刚成立的温州鼓楼工商所的工作人员找到章华妹，说：“现在对做生意放开了，可以去领营业执照，还说领了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做。”

听说做生意放开了，章华妹既高兴又矛盾。她像其他小商贩一样存在疑虑，既渴望得到光明正大的身份，又对政策将信将疑，充满不确定感。但是，在跟父亲商量后，她很快做出决定，填好申请表格送到了工商局。

1980年12月11日下午，章华妹在朋友的照相馆中拍了证件照，再次走进温州市工商局，用毛笔填写了相关资料，从温州市工商局副局长陈寿铸手中领取了个体工商营业执照。这张执照编号为“10101号”，是全国第一张个体户工商业营业执照。

40多年后，《理想照耀中国》之《纽扣》的导演郑世龙拜访了章华妹。已经60岁的她，口才依旧很好，有股利落劲儿，且对信息时代的新鲜事物非常熟悉。

《纽扣》讲的正是章华妹的故事，主要展现章华妹在命运节点到来时的思想转变，以及环境的转变。相较于如今的信息时代，20世纪70年代的中国很多事情都显得“慢”，政策传达需要时间、基层接收信息需要时间、观念改变更需要时间。剧中，这种“慢”得到了具有人情味的体现。

王嘉文（牛骏峰 饰）是一线执法人员，亦是最早的觉醒者。这个人物的有趣之处，在于他在一年时间内，工作从“打击投机倒把”变为了鼓励小商贩领取个体户营业执照。牛骏峰想从细节入手去诠释这个人物的一步步转变，在与小商贩的每一次交锋中，这个人物都有触动与思索，本着“真心为人民着想”的初心，推动着观念的改变。

导演郑世龙用一场群像戏来展现这个具有历史意义的场景：王嘉文在工商局中望眼欲穿地等待着，直到章华妹年轻的身影出现在桥头，笼罩在阳光之下，无数商贩朋友出现在她的身后。他认为这是“大势所趋”，转变虽然艰难而缓慢，却注定如浪潮般席卷中国。

得到政府承认后，小商铺如同雨后春笋般繁茂起来，温州第一批合法个体经营户就有1800多位，市场经济迈起大步。

19岁的章华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成了具有跨时代意义的“中国个体户第一人”，她只是感觉日子有奔头了。在有保障的情况下，她开始更多订货，小摊也改成了铺面，生意越做越大。

此后的40多年，她卖过珠片，卖过皮鞋，又重新卖起了纽扣，生意有过起落，但最终建立起自己的公司。如今，她仍在自己的铺面上忙碌着。曾有人向她提议，将那张“10101号”营业执照拿出来拍卖，至少能卖几十万元。但章华妹拒绝了，“没那个心思。那张执照对我来说太有意义了。如果可以，我愿意做一辈子的个体户。”

2021年，章华妹60岁了。趁着好时代，她还要大干一场。

对话张婧仪：

面对挑战，拿出百分百的勇气

导演郑世龙曾担心过，张婧仪年龄较小，章华妹的年代距离她有些遥远。但聊过角色后，他感觉到张婧仪头脑清晰，身上有股韧劲与灵气，“跟章华妹很靠”。在还原度极高的片场中，张婧仪感觉自己能沉下去，融入章华妹当年的生活。她体会到了这个角色身上的担子——通过小小的纽扣，这个年轻女孩正在肩负起养家的重担。

博客天下：您是在什么契机下，接到《理想照耀中国》这个项目的？

张婧仪：春节前收到剧本之后我就读了，虽然《纽扣》篇幅不长，但我非常喜欢这个故事，剧本的人物设定非常生动、感人，这些都是非常吸引我的地方。

博客天下：拍摄之前，您为章华妹这个角色做了什么准备？

张婧仪：我有通过互联网搜寻有关章华妹女士相关的新闻，大致了解一些当年发生在她身上的故事，同时也跟家中一些亲戚长辈聊天问一问，尽可能多了解当时的时代背景是怎样的。

博客天下：您觉得自己和角色的相似之处是什么，不同之处又是什么？

张婧仪：《纽扣》讲的其实是章华妹女士励志人生当中比较关键的一个节点，通过饰演她，更好地了解她，觉得我们之间的相似之处在于那种想要突破，尝试新事物的那颗心。而不同之处在于，19岁的章华妹女士比我、比很多19岁的女孩都要更有勇气跟胆识。

博客天下：您觉得章华妹身上最大的特质是什么？您是通过哪些细节去演绎这些特质的？

张婧仪：我非常钦佩她身上勇于担当的特质。那个时候的她肩上还要额外承担养家的压力，所以必须拼尽全力，纽扣在她心中的位置也无比重要。在饰演章华妹的时候，编剧安排了很多我跟纽扣之间细节。

博客天下：您觉得章华妹的理想和信念感体现在哪里？

张婧仪：我理解她身上的理想跟信念感，是通过一次次的面对现实的挫折跟失败建立起来的。她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每当遭遇现实打击，反而更加激发她克服困难的勇气跟决心，我想就是那种不服输的劲头吧。

博客天下：您是通过怎样的方式和过程，从外形和内在去靠近人物的？

张婧仪：我觉得要感谢导演跟剧组的服化道老师们，是他们还原了一个非常有年代感的片场，通过外在的改变，还有群众演员们一起还原当年的场景，我能更好地自然而然融入环境，去体会章华妹当年的生活，理解她的选择与初衷。

博客天下：您认为“章华妹“这一人物身上最大的闪光点是什么？

张婧仪：应该是勇敢跟坚强，面对困难从不退缩。

博客天下：您印象最深刻的一场戏是什么？

张婧仪：印象最深的有一场是华妹跟家人吃饭的戏，具体的情节要等播出的时候才能透露，但那场戏是华妹改变人生观去勇敢突破的一个重场戏，演起来需要很多重情绪的表达。

博客天下：本次拍摄过程和您以往的拍摄经验有哪些不同之处？印象最深的事情是什么？

张婧仪：印象最深的是这次拍摄在常州，质朴的环境但是处处散发着生机勃勃的气息，我很喜欢江南小镇的那种生活节奏。

博客天下：参加《理想照耀中国》的拍摄，您对改革开放初期这段历史有没有什么新的认识和感悟？

张婧仪：有。通过读剧本，饰演章华妹，才更加认真仔细地了解了当年改革开放初期的社会环境，跟我们现在有多么不同，也同时感受到要格外珍惜今天得来不易的生活。

博客天下：塑造这个人物，对您个人的生活或工作有什么启示吗？

张婧仪：当然有的。就比如面对选择跟挑战的时候，应该拿出百分百的勇气去面对。

博客天下：您觉得在这个时代，“理想”意味着什么？

张婧仪：《理想照耀中国》非常清晰简明地告诉我们，那些值得我们学习的优秀的人才，是凭借“理想”成为今日优秀的自己，他们为国奋斗、为国为己拼搏的理想照耀着中国。我觉得，在今天的时代，“理想”其实是一个虽然大家不会嘴上时时提起，但心里应该时刻不忘，向当初的先辈们那样。

博客天下：作为文艺工作者，如何传承这种“理想”精神？

张婧仪：我想就是踏踏实实做好演员的本职工作，争取为观众呈现出更多更好的作品。

对话牛骏峰：

每个时代都需要正直善良的心

郑世龙看中牛骏峰，是他身上那种“赤子之心”，这也是他饰演的王嘉文身上的特质。对工作的热忱和对人民幸福负责的追求，是这个人物的底色，更是他一切行为的初衷。

时代变化，王嘉文经历了从“抓商贩”到“劝商贩”的戏剧性转变，牛骏峰渴望用一连串点点滴滴的细节，传递出这个角色不变的真心。

博客天下：您是在什么契机下，接到《理想照耀中国》这个项目的？

牛骏峰：当初找到我参演，我在了解了项目、看了剧本以后，觉得这是一个很有意义的事情，是很值得铭记的。而且，王嘉文这个角色也非常吸引我。

博客天下：拍摄之前，您为王嘉文这个角色做了什么准备？

牛骏峰：我大概了解了一下他生活的那个年代的一些事情。比如自己去网上查，看看关于当时的影视作品，和导演去聊。然后也了解了一下这个人物大概所处的环境，有一批这样的人见证了“中国第一个个体工商户”的诞生。

博客天下：您觉得自己和角色的相似之处是什么，不同之处又是什么？

牛骏峰：相似之处是我们都对于自己的事业有着热爱和执着，并且都有一颗正直善良的心吧。不同之处就是生活的年代不同，成长的环境不同，从事的职业也不同，我们面对的挑战也不同。

博客天下：您觉得王嘉文身上最大的特质是什么？您是通过哪些细节去演绎这些特质的？

牛骏峰：对于工作的热忱，并且有一颗善良的心。从细节着手出发，比如说看到人家追商贩的时候，他的一些小的反应，当时的内心活动。然后他抓到了商贩，他的一些小的措施和举动，他是真心地在为人民着想，这些点点滴滴串联起来才能够体现出来。

博客天下：您觉得王嘉文的理想和信念感体现在哪里？

牛骏峰：就体现在他做的事情上。比如，他这个工作往大了说是为了遵守国家政策，从而建立正确的、规范的经营方式吧，往小了说就是让大家规范经营，大家都过得幸福，而不是说去破坏什么。他后期做的一些事，包括主动去送申请表啊，说服章华妹去申请个体营业执照这些，都是他对自己这份工作的理想和信念的体现。

博客天下：对您来说，塑造这个人物最大的难点是什么？

牛骏峰：难点就是这种心理上的微妙转变吧，他本身的追求与他前期的所作所为是背道而驰的，就一直处于一个纠结和拧巴的状态。

博客天下：您是通过怎样的方式和过程，从外形和内在去靠近人物的？

牛骏峰：首先在外形上，导演做了很多的设计，包括服装、发型、肤色这些；然后在内在上，就是让他的文气更重一点，更有人情味一些。

博客天下：您认为“章华妹“这一人物身上最大的闪光点是什么？

牛骏峰：勇敢吧！她是第一个个体工商户，这在当时那个年代其实是很勇敢的一件事儿，因为她不知道她面对的是什么，但是她还是敢去做。

博客天下：本次拍摄过程您印象最深的是哪一场？

牛骏峰：印象最深的就是有一场戏，我在那里等，等所有人过来填申请表，然后章华妹先从桥的那头走过来，接着带着她的那些商贩朋友一起走过来。那一条印象挺深的，有100米左右距离，看着他们走过来时那种触动感，还是挺深刻的。

博客天下：参加《理想照耀中国》的拍摄，您对中国的历史有没有什么新的认识和感悟？

牛骏峰：我觉得我们国家一直在成长的路上，本着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一直在进步。拍摄这部剧的时候，也了解了那个年代的发展过程，真的是不容易，感谢每一代人的付出。

博客天下：如何理解《理想照耀中国》的剧名？您觉得在这个时代，“理想”意味着什么？

牛骏峰：我觉得“理想照耀中国”不是说需要多么伟大的理想，而是每个人在自己的岗位上做好自己的工作，为了所有人的理想去一起努力。这个时代的理想，其实是目标和坚持。

博客天下：作为文艺工作者，如何传承这种“理想”精神？

牛骏峰：不放弃，坚持，努力，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