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容这件事上，人的表现也是极其复杂的，请不要去苛责某一个具体的人去整容，因为整个时代是这样的，智能手机拍照片、美图软件P图，都在表达同一种美，所有的整形机构都告诉你，你有法令纹是丑的，你的鼻头太钝是丑的，所有缺点都是不道德的，都是你没有打理好自己的一种标志。」

文｜三三

编辑｜金匝

29岁的女演员高溜，曾经有一张上镜的脸，双眼皮，嘴唇圆润，最重要的是鼻子挺直。今年 1月5日，这位女演员在微博上发布了自己的一组照片，这一次和展示美无关，是12张隆鼻手术失败的照片，鼻头像着了火，留下炭印，黑痂里透出血色，让人不忍直视。

手术是在去年10月进行的，在广州的一家医院，她进行了鼻子耳软骨、肋软骨和膨体手术。手术结束后，她的鼻子发生发炎、排异的状况，后来，隆鼻的软骨被取出，但鼻头已经变黑、部分坏死。

这场隆鼻手术失败后，高溜自称去年12月份和今年1月份要参与的两部戏都被迫中止，不仅失去了工作，损失了片酬，可能还要面临违约的状况。她要求医院赔偿她的损失，「如果能更早处理，或许不至于毁了鼻子」。更重要的是，她称自己事后做了调研，才发现这家医院没有「肋骨鼻」手术相关资质。

高溜在微博讲述自己整容失败的经历

高溜的这条微博上了热搜，引发讨论，不少人好奇，为什么好看的女孩也还要整容？演员这一行对容貌的终极要求究竟是什么样的？以至于在公开整容失败经历之后，高溜同时经历了一次网暴，她的微博下汇聚了各种情绪，同情、嘲讽、谩骂，她的一切都被放大讨论，说她的脸整到没有辨识度，说她十八线小演员没有作品，说她自找麻烦就是活该。

作为一个整容失败的案例、大众情绪的投射面，从躺上手术床到现在的这4个月里，高溜的生活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她觉得自己也经历了刻骨的成长。

以下是高溜的自述：

1

春节前，我从长沙坐飞机去三亚，过安检时需要我面对摄像头拍照，我摘下口罩，机场的工作人员盯着我的鼻子看了半天，无法确认我和身份证上是同一个人，不肯放行。当时，我鼻子上那块大的黑痂已经掉了，又结了一个小痂，伤口上满是水泡，右侧还有点凹陷。我只能无奈地解释说，这确实是我本人，我叫高溜，就是最近新闻上整容失败、差点儿失去鼻子的那个女演员。

其实我很害怕别人知道那个人是我，即使带上了口罩，在人群中我也始终低着头，那种感觉，好像做贼。我担心露出鼻子、报出名字会引起围观，担心被人拍了视频发到网上，但是又没办法，我得坐飞机，必须得通过安检。最后，为了证明，我把手机里存的整容手术病历翻了出来，又重新去办理身份信息，整个过程花了50分钟，飞机没有赶上，我只能重新再买一张机票。

鼻子毁了之后，在这样一个刷脸的时代， 只要遇到需要面部识别的状况，我都很艰难，安检如此，手机支付也是如此。年前，我的微信支付需要核实面部，但因为通不过，零钱和绑定的银行卡都锁了，只能尽量用花呗。

更可怕的是，我的鼻子已经失去了一些最基本的功能。我可以闻到正常的味道，但明显能感觉嗅觉没有之前那样灵敏了。也不怎么通气，始终有鼻涕在里面，我已经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去擤鼻子，只能用棉签擦拭，擦得很小心，清理一次鼻子，会用掉一整包棉签。而且，即使我睡着了，也会突然咳嗽着醒来，一直咳不停，因为鼻子堵塞，呼吸也困难，根本没办法入睡，那种感觉，很难受。

这也是我不想留在老家长沙过年的原因，整容失败后，有整整一个月，我都没有出门，我不愿意见人，不愿意面对这一切。

但有时候会被迫面对，最近也可以说一夜成长。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小姐妹，因为一些矛盾不联系了，有一天特别晚她给我打电话，我没接到，也没在意，第二天我妈妈收到一条她的信息，是凌晨四点发来的，意思是我整容失败是因果报应，好自为之之类的。

还有一件更魔幻的事。我突然被拉到一个群，里面几百人，全是我这样整容失败在找医院维权的女生。我从没有想过，这个群体的数量这么大。在群里，一位女生发了一条语音，说我这事情，医院虽然有责任，我也有责任，是自作孽。当时我听了这番话，又震惊又难过。群里好多女生就问她，难道我们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活该吗？她沉默了，没说话。后来我理解了，整容失败，大家都极度恐惧，我的存在，也成了大家负面情绪的一个投射。

高溜结痂的鼻子图源高溜微博

2

回想起来，我想动一动鼻子的念头，很早就有了。去年夏天我在剧组，一位搭档的男演员喜欢拍完戏后去机器前看回放，每次看完他都会说，我哪里都好看，就是鼻子弧度不好，鼻尖不够长，上镜是不太行的，有的拍摄角度会露出鼻孔。我一听就听了进去，像在心里埋下一根刺。

我做演员已经四五年，拍过院线电影，也拍过网络电影、网络剧，但都没有太大声响。我也确实觉得，有些拍摄中我的鼻孔露出了并不好看，会想各种办法要求剪掉这样的画面，尽量留一些好看的。

那时，和我一起拍戏的女一号觉得自己的侧面最好看，摄影师也知道，基本上十个镜头可能有六七个侧面，但有一次拍完戏，导演看回放，刚好是一段侧拍戏，就评价说，这个只拍侧面的女一号不适合当演员，更适合当平面模特，因为模特能只找好看的角度拍。

我听到这番话是很认同的，拍戏是360度，每一面都能拍到，你会发现，不同的镜头里，不同的角度下，你长得是不一样的。我看一些我的戏，有的角度特别好，有的角度就会放大缺陷——这是我想去做整形的原因，我想让我的每个角度都很好，脸上任何一个部位都上镜时，你就不用在意和选择了。

最后下定决心去隆鼻，还因为我的一位女性朋友也做了这个手术，看她的照片，再对比之前的，真的变了一个人，鼻头拉长，鼻尖做圆了，有点儿混血的样子。我们是2014年因为拍戏认识的，那部剧的宣传片都拍完了，最后公司资金没有到位，破产了，我和她也分开了。这位朋友演戏也只演了一两年，就没了兴趣，后来她什么都做，整形医院也入股，皮肤管理店也开。

这个朋友本来就很好看了，长得像韩国女团里的明星，但你知道，整容这件事，大都是朋友圈里会有一个带动的人，我就是受我朋友的影响。她很瘦，又去给手臂做了两次抽脂，腹部也抽出了马甲线。她那么追求完美，我想我作为演员要上镜的话，也得更加追求完美。

第一次跟着她做医美是2015年，我们去韩国做过一次皮肤管理，羊胎素打在肚子上，说是可以抗衰老，还有头皮护理，整套打了5折，一共花了15,000元。后来几次去韩国，都碰到这个朋友在，她带了十几拨人做各种项目。

这一次我想要做鼻子，是我见到她本人后决定的。当时她跟我说，做完15天就能去喝酒，而且都不肿。我想着这么短时间能好，就接好了两部戏，10月份做手术，11月份差不多能恢复，两部戏分别是12月份和第二年1月份开机，刚好能衔接上。

我去做手术的这家是一个渠道医院，没有投广告，不属于直营，团队也不是很大，主要是依靠朋友推荐。后来很多人会问，你为什么不选择一家三甲医院？不事先了解下风险？确实，这之前我对整容的认知都来自每天刷的朋友圈，全是整容广告，我有很多微信好友都去做过，感觉所有人都在发这些信息，这是太普遍的一件事，以至于我对整容的认知是，这就是一个小小的手术。

副作用是什么，填充之后可以保证多少年？我不知道，也没问过，在那些广告里，所有的整形医生说隆鼻可以保一辈子，只要你自己不去动它。手术发生意外？这个我真的从来没想过。如果整容发生了意外，医院早关门，而且我当时真的有一种无知和天真，觉得真有意外，也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至于社会上对演员整容的那些争议，我有看过一些，但不多，而且就算演员真的被骂，也顶多是被评价整完后没有之前好看了，所以这也不会影响我做决定。

还有一个原因是，这家医院，我的朋友入了股，还有另外一个朋友也是股东，我非常信任。当时给我主刀的那位医生，也被医院吹捧得特别夸张，还有顾客送了锦旗，说他「华佗再世」。

当时我在医院做咨询时，气氛也很特别，感觉大家对待整容都习以为常，充满热情。一位女生是父母陪着来做手术的，快出院时，她发现找不到自己妈妈了，怀疑她妈妈去做手术了。结果一小时后，她妈妈真的被推了出来。女生自己做的磨骨，脸肿得猪头一样，需要被照顾，只能顶着个肿脸去帮妈妈办住院手续。

还有一位阿姨，快60岁了，要做胸，做的是自体脂肪移植，要分为6次来做，半年一次，也就是说要花3年的时间。她十年前得了乳腺癌，切除了乳房。我想，越缺失越渴望，人心都是被这样的欲望折磨的吧。

整容前的高溜图源高溜微博

3

整个隆鼻的手术花了4个小时，过程我完全不知道，躺上去手术台后没多久，我就已经没了感觉，等有人叫我时，我已经在病房了。但当时陪我的同学说，我术后的样子看着好可怕，嘴巴很恐怖，又硬又厚。

等后来我换到有镜子的房间，第一次照镜子时，才真正理解同学的话。镜子里的我，嘴巴肿得像香肠，眼睛也肿，有淤紫，整个面部也是肿的，鼻子被一个鼻夹板盖住，我是看不到的。

后来的几天里，我天天抱着镜子照，只要有时间就研究嘴巴，看它什么时候消。那几天，护士还拿了冰块给我，说让我冰一下消肿，结果肿得更严重了。

在医院里观察三天，打了些针，看看情况，医生也没说我有多严重，可正常的话，只需要术后住院观察一天，住三天其实就有问题了，做手术的医生可能已经意识到，我嘴巴肿得很异常，觉得打几天针就能好，但没料到这么严重。

三天之后，院长跑过来跟我说，担心发炎感染，也为了保住我的鼻子，必须得再动手术，把软骨取出来。那是我从自己胸部取的一点软骨。当时我又害怕又震惊，如果取了，不等于这手术白做了？院长说，取了就能好，鼻梁打点玻尿酸，让这个弧度能连接上，几个月之后再把软骨装回去，不会影响我拍戏。

听起来好像就是玩一样，一种玩具装来装去，我听完很害怕，昏昏沉沉，感觉随时会晕过去。手术前要签一个同意书，我整个人都是懵的，后来看复印件，才发现很不规范，上面写的是医生诊断鼻肌不对称。

他们还是每天不停给我打针，十几个小时打了8大瓶。第七天时，院方跑过来说要转到广州的另一家医院去治疗，我问他们为什么？他们说那设备比他们好。现在想想，他们是觉得严重了，无法挽救了。

在这家医院时，我每天得6点多起来，先吸两小时的高压氧，高压氧舱内浓度很高，跟坐飞机一样，会升压，有的人耳朵会不舒服，别的整形出现问题的患者，只吸一个星期都觉得很累，不想再吸了，我居然吸了两个月，一副半死不活的状态。

新病房里是没有镜子的，我得去护士站那边，照那块很大的落地镜。我总是忍不住去，一天恨不得有好几个小时都在照，可越照越生气，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才会好。左看右看，就特别后悔，自己之前的鼻子没什么毛病，为什么要做手术？现在鼻子坏死的面积特别大，结痂很厚，像烧着了一样黑，鼻尖变成平的了，正常的鼻尖会有一块肉，但受伤的皮肤组织会挛缩，鼻子就朝天了，本来要加长的地方，不但自己的一块肉没了，还搭进去一块。一个人脸上留个疤，也还能化妆盖住，可鼻子就在脸的正中间，最重要的位置，出了事，这么严重，怎么盖？

我朋友帮我问了很多专家，上海九院，还有北京八大处，把照片发过去，医生们跟她说，我这鼻子没救了，毁了。起初，朋友不想告诉我，怕我接受不了，但两天后还是跟我说了。那是我第一次哭，心情不知怎么形容，觉得我这辈子毁了。当时想的是，如果鼻子烂掉，切了，我成了一个没有鼻子的人，还怎么见人？没做鼻子之前，我整个面部也没什么缺陷，只是想更好看，就把自己毁了，一辈子没有办法再拍戏，这是我最接受不了的。

那时候我妈跟我说话，我也不理，叫我吃饭，我也不吃，持续了一天。后来我站在阳台边，身子探出去，站了20分钟，很想跳下去。感觉跳下去就解脱了，但脑袋会开花，下面又是工地，我害怕，怕死得难看，就站在阳台上流泪，直到我妈问我在干嘛，我才清醒过来，就还是一种本能的心境吧，爱美的本能救了我。

当时转院之后，痂结得太厚了，粘得特别紧，硬得跟铁一样，一直不掉，医生给我修剪了三次，现在，结痂掉了之后，两天后它又长水泡又发炎，反复了好几次。我去问了给我做手术的医院，对方的答复是，先保留医药费收据，以后再说。

最开始我想让他们签一个协议，保证承担后期所有治疗费用，院长说给不了，要走司法程序。他们的律师告诉我，按照广州的标准，每天给我220元，一个月6600元，一次性给我三个月的钱，19,800元，后来又带来新方案，一次性给我20万。

当时我的一部戏已经签了合同，如果违约，要赔违约金，所以这个方案我肯定不能同意。而且剧组那边是真的损失了这笔钱，我不能去，他们只能临时找演员，找了一个比我贵很多的。我经纪人跟医院沟通，提出了80万的诉求，但对方也没通过， 中间也报过警，也给卫生部门打过电话，但也没什么回应。

这一次整形失败的代价太惨重。等到伤口愈合一年后，我才能做修复手术。如果特别严重，就要做皮瓣移植，非常痛苦，要取我额头上的皮肤，带着血管的一起弄下来，提前一个月放进一个扩充器，把鼻子上的皮肤撑开，再注水，让皮肉血管分开，最后额头的皮肤通过专门的「蒂部」和鼻子黏在一起，长一个月之后才能剪断，而且手术很贵，高达几十万到上百万，也不是一次就能做好，需要反复好几次。

高溜的入院记录图源高溜微博

4

后来你们看到了，我在微博上发出了我鼻子的照片，详细讲了这段经历。除了要求医院赔偿，也是希望我的案例能警醒一下要去整容的女孩们。其实公开这件事我整整考虑了半个月，因为这意味着所有人都会知道我是整容失败的女演员，以后我还能接到戏吗？

我真的喜欢拍戏，五六岁时我就有了一个想法，长大后想出现在电视上，并不是说要多出名，我向往成为这样的人，可以说完全是崇拜，就想像他们一样散发魅力。但我对自己的长相一直不自信，两三岁时，家里有些重男轻女，给我剪了寸头，特别像男生，相比起来，家人也特别护着我弟弟，我是被忽视的那个，好像从小到大就没听过家人夸我漂亮，反而一直被说丑，一点不像女生。

渐渐变得好看后，我听到最多的评价是，这个女生一看挺普通，不算顶级美女，只能算一个普通美女，但越看越有味道。可我一般都是听进去前半句，「一看挺普通」。为了成为更被人认可的美女，小时候我跟着家里去求神拜佛，别人求考试第一，我都会求菩萨保佑我变得更漂亮。

后来，我也的确享受过美貌带给我的一些东西，关注、肯定、赞美、围绕、追求……这些算是让我骄傲的部分，我得保持优势。但骨子里，关于什么是美，我还是很容易被影响，一直会追逐潮流来打扮自己，中性风最流行的时候，我剪过类似的发型，也受过韩剧影响，很喜欢韩国的女演员秀气、精致的鼻子。

因为对美没有很确定的想法，也失去了一些机会。2014年之前，我是窄窄的双眼皮，当时流行的是李小璐、宋慧乔那种大双眼皮，我觉得特别好看，一心要把眼睛变大，就在国内找了一个医生割了双眼皮。双眼皮割完后，整个人都变得很成熟，上镜会很明显，因为镜头会把眼皮放得比较大，会显得很宽，不真实，所以不太能拍大特写，其实我也后悔割了双眼皮，影响了拍戏这件事。

在娱乐圈，整容已经是半公开的秘密，你能看到太多整过的网红脸，芭比眼，有卧蚕，鼻子很混血，嘴巴嘟嘟唇，整个面部鼓鼓的。大家都在追求更年轻，更美，但有人整好了，更美了，也有人失败了。对待不同的人，舆论的风向是不同的。整好了的那些，虽然有人说她整了容，但也承认好看，大家一边酸她，一边又是默许了这个事儿。第二类，是整得过了，完全不像自己了，遭受的嘲讽会很多。最后才是我这种，整容里最失败的，毁容了，反而被骂得最惨。

我也会忍不住去翻我微博底下的评论，很多网友说我就是一张网红脸，说我的额头、脸上全是玻尿酸，说我眼睛、嘴巴、下巴……每个地方都做了。还有骂我这样活该，自作自受，让我滚出娱乐圈，看到这句话的瞬间我就哭了。

网友评论高溜整容失败图源微博

看过太多的谩骂后，我也在反思，我到底错在了哪里？直到现在，我也没有觉得整容这件事本身有什么错，错的是没有判断，一味按照一种审美来整，彻底抹掉了自己，追求同一种美，错的是没有去更了解这件事的风险、副作用、最坏的后果。

在整容这件事上，人的表现也是极其复杂的，请不要去苛责某一个具体的人去整容，因为整个时代是这样的，智能手机拍照片、美图软件P图，都在表达同一种美，所有的整形机构都告诉你，你有法令纹是丑的，你的鼻头太钝是丑的，所有缺点都是不道德的，都是你没有打理好自己的一种标志。

我前面说到的带我整容的那位朋友，在我住院时来看我，说她以后哪儿都不敢动了。这才过完年，她就又想去开一刀，说两个鼻孔有一点点不一样，容不得自己有一丝瑕疵。另一个女性朋友更夸张，之前她想去做磨骨，跑了几家医院交了三千定金，我的鼻子出问题后，她决定不去了，把钱退了，可最近听说跑去上海咨询，还是想磨，磨骨比隆鼻危险多了。

舆论过后，我成了中国整容史上的「反面教材」，现在很多人都拿我当案例去请教医生，问出现我这种情况应该怎么预防，最佳治疗时间是什么时候。还有几万人看的这种直播视频，也会讲我的事情。在我上热搜之后，还有人打主意，让我趁流量去直播带货。我肯定不会去，哪怕是挣再多钱我也不会去，最重要的，是去治疗鼻子。

我之前一直都是自尊心强的女生，介意自己丑的、恐怖的照片流出，但现在微博公开后，我觉得不在乎了，自尊都放下了，也可能是人遇到来不及反应的灾难，会有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所以麻木了。我不知道我的鼻子还能不能好，今后的路应该怎么走，因为我治疗期修复期的时间太长了，可能是两年，如果没有好，我就只能做幕后，以后什么样子，只能听天由命。但我能肯定的是，不管做什么职业，我都需要一个正常的鼻子，一张正常的脸，哪怕它是不好看的，有瑕疵的， 没那么完美的，只要能稍微正常一些，我都能接受。

到了现在，我也更能理解拍戏时导演所说的上镜了，这和一个演员漂不漂亮没有关系，和他的经历、状态有关。现在我最喜欢的演员是胡歌，他车祸之后，整个人的状态都不一样了，对角色的理解更透彻了。我的价值观也变了，做演员，不仅仅需要个人的颜值，更重要的是带来好的作品，一个好的作品，内涵和寓意更能深透人心，这个领悟可能来得有点迟，但应该永远不晚。

高溜在《世界上最动听的你》中扮演李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