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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pi酱 成为母亲的具体体验

2021年2月18日 文/ 戴敏洁 编辑/ 姚璐

2021年1月25日,《人物》在北京见到Papi酱,与她聊起产后的生活,聊到孩子无缘无故的哭泣给她带来的情绪波动,和孩子可爱的瞬间。直到采访的最后,「冠姓权」的话题再次回到桌面。

文|戴敏洁

编辑|姚璐

2020年5月10日,母亲节,Papi酱发了一条微博,说:「如今才发现,啥都不如当妈累,当妈最累」。配图里,她抱着刚出生的孩子,脸色有些憔悴。有网友发现,Papi酱的小孩外号「小小胡」,而Papi酱的丈夫人称「老胡」。此前,因曾在综艺节目中提起自己没有婚礼、不要蜜月、父母双方没见过面,Papi酱被视作某种非传统婚恋观的代言人。

有人大感失望,「Papi酱生娃过后变得好疲惫啊,但孩子还是随父姓」。之后,不可预料地,网络上掀起了一场关于冠姓权的大讨论。最激烈的言辞里,Papi酱被称作「婚驴」。

当时,处在舆论中心的Papi酱没有回应。她刚刚生产两个月,正在经历一场乳腺炎的发作,高烧到39度以上,一边打电话找能治疗的医院,「我的胸很痛,我头很痛,我得了乳腺炎,我不知道要吃什么药,注意力全都在这儿了」。

四个月后,休完产假的Papi酱发布了一条题为《关于几个月前网络风波的正式说明》的视频,回应了关于「网暴、炸号」等一系列质疑,她的语气非常严肃,「我不要为我没做过的事背任何骂名」。

2021年1月25日,《人物》在北京见到Papi酱,与她聊起产后的生活,聊到孩子无缘无故的哭泣给她带来的情绪波动,和孩子可爱的瞬间。直到采访的最后,这个话题再次回到桌面,她没有躲闪,「强行去避开这件事没有意义」。

她收起了笑容,语气变得严肃,话也更多了。她讲起当时焦虑混乱的状态,讲起她的不解和困惑。她是个敏感的人,几年前她开始让自己不再看网络上的评价,但这次,她又拿起手机一直刷。她说,让她产后情绪波动最厉害的事实上不是孩子,而是这场风波。

至于冠姓权的辩论,她只是说,讨论这件事是大家的权利。至于更多的,「这个说了也会被人骂的」。

她说,当她在综艺里发言提及婚后双方父母没见面的安排,只是因为怕麻烦。2020年春节时,两边老人终于见面了,那时她正值孕晚期,她的妈妈从上海来了北京,老胡的父母也住在北京,所以顺其自然地一起吃了年夜饭。「我们不会说大家觉得我们这样很酷,那我们就两边父母永远不要见面了,我们就酷到底吧」。

她不愿意给自己贴上独立女性的标签,或者说,她并不试图代言任何一种生活。

早年活跃在豆瓣时,她讨论的最多的是自己的身体、偶像、学业、家人、人际关系等事情。2017年,对《人物》谈及自己走红的原因时,她曾分析,是因为自己「生活中观察到的一些现象,引起了大家的共鸣」。她一直关注的是个人的生活和具体的经验。很多时候,她并不追求价值观的表达,拍视频只是要「好笑、搞笑、可笑」。

在这个下雪的下午,她所谈论的也是自己的真实生活——一个女性生育后,成为母亲的具体体验。

以下是Papi酱的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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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3月3日,早上5点,我准备出门去医院生产,待产包里装了一大堆零食,有各种运动饮料和巧克力……怀孕以前我很喜欢吃零食,(是)个可以天天吃巧克力、冰激凌的人,但怀孕以后却不敢多吃,怕引发妊娠糖尿病、胎儿过大等风险,就一直很严格地控制自己。我原本想等到生孩子这天,我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吃零食了,因为人家说生孩子会很累,所以你需要准备能够瞬间补充体力的东西。但当我躺在产床上,根本就什么都不想吃,因为太疼了,疼到别人跟我说话,我都觉得很烦。

小孩出生后,我在产床上看到他的第一感觉是,好丑啊,长得怪怪的,肿的,像是在水里泡完刚捞出来一样。整个人很小很小。

孩子的到来对我和老胡来说是顺其自然中的一个意外。2018年初,我去做了一个手术,切除巧克力囊肿。这是一个良性肿瘤,但存在破裂和不孕的风险,复发的几率非常非常高。当时开完刀,大夫就说,你半年之内赶紧准备怀孕。

我们当时觉得,岁数也差不多了,可以顺其自然要孩子。过了一年,也没怀上。我觉得可能是没有缘分吧,也不愿意去查是不是不孕之类的,就觉得算了,不强求。但是没多久,就怀上了。

知道自己怀孕后,比起高兴,我心里更多的情绪是纠结。我本来抱着还可以和老胡开开心心地过二人世界,可以继续潇洒生活的心态,也做好了可能没有小孩的思想准备。但是突然之间,一切都要不一样了。

如果我没有孩子的话,未来3、4年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我也知道。跟前两年的一样,就是工作,工作完回家,然后看美剧、玩猫、熬夜、睡觉。

但或许,也是时候体验一些不一样的生活了。

我以前也是不喜欢小孩的,觉得小孩哭很烦。但是生产的第二天,听到我的小孩在哼唧、在哭,我当时跟我老公说,我觉得他很可怜。我感觉很着急,想要去帮帮他,想知道他到底怎么了。这时候才开始觉得自己有一个变化,才有那种很兴奋、很开心的感觉。

从前在网上看到有人说喂奶是很美妙的,我觉得都是狗屁,生产当天我都觉得,有母乳的话就喂,没有就不喂,没所谓。但是生完小孩几天后,我突然说,我要母乳,我一定要母乳。一是因为看了很多科普,二是还有很多心理上的东西,你会觉得宝宝在你怀里喝奶的时候很可爱,他很需要你,你会和宝宝有一种连接。后来我就逐渐发展成,如果奶不够,我还要追奶,我还要实现全母乳,我还要存奶。直到乳腺炎犯了才清醒过来,随缘吧,不强求。反正我和老胡也都是喝奶粉长大的。以前一直听人家说「没有小孩你真的体会不到」,当时觉得这句话太蠢了。有了小孩之后才明白,它就是一个很具体的经验,得体验过才会明白。

在产房等待生产的Papi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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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不会劝人家生小孩。还是不要生了(笑),太累了,实在是太累了。

我当时生完孩子的感觉就是,我总算可以好好睡觉了。孕期的时候,睡到一半腿会抽筋,自己也不太好翻身,尿频很厉害,起床的时候还需要别人拉一把。

没想到的是生产完当晚我打的吊瓶,有5%过敏的几率,然后我就过敏了。晚上10点我开始上吐下泻,一直到第二天那个吊瓶撤了之后才好。而且从孩子落地那一刻,我就要开始2个小时喂一次奶,同时我还在上吐下泻,很要命。这时候才知道睡个好觉的想法多么可笑。

鸡飞狗跳的生活从我们出了月子会所就开始了。后来才发现我脑海中想象的有小孩的生活,是小孩已经会跑,可以跟我交流了。但是生下来我才发现,原来他连头都不会抬,连自己的手都吃不到,他要一点一点才能成长为一个会跑的、会交流的小孩。而这个过程,比想象中的艰难很多,也漫长很多。

我的小孩真的很不好带。每天下来,我、我老公、我阿姨、我婆婆,4个人全都被他干趴下了。他不好好吃饭,也不好好吃奶,我们家孩子从来没有饿的时候。而且他精力太充沛了,别的小孩可以在爬行垫里一个人玩半个小时,他只能玩2分钟。剩下就是要你陪他玩,或者抱着他出去看,比如说他看中了我这个包,要玩这个包。看到地上有大咪,要去跟大咪玩。哎,还有一只小咪。他就要跟在猫后面,嗯嗯嗯,啊啊啊,每一天都是这样。

当妈之后,我觉得最大的变化是变得更累了,生理上心理上都很累。我觉得世界上没有一个工作能比做母亲和做父亲更累。称职的母亲父亲就是要多陪伴孩子,对吧?「陪伴」这两个字听起来觉得很简单又很温馨。但你会发现「陪伴」实则是一个非常鸡飞狗跳又鸡毛蒜皮的事情。

从小孩早上一睁眼开始,你的一天就开始了。孩子叫了,你要去满足他的需求,他尿了你要给他换纸尿裤,吃饭你要给他喂。他一边吃一边扔,一边吃一边扔,然后你还得一边喂一边捡,一边喂一边擦。你给他换衣服带他出去遛弯,你要给他穿左手的袖子,但他左手想去拿玩具,左手好不容易穿好,右手又在够玩具……这完全是一个鸡飞狗跳、又鸡毛蒜皮的生活,做父亲、做母亲是非常累的,你需要应对的都是这些很小的事情,但是加起来会让你觉得很疲劳。

除了喂奶,我和老胡所有事都一起干,如果我认为他有不好的地方,我就跟他说,说完他就去改。比如前一阵孩子一吃饭就哭,我觉得小孩在1岁之内该哄就哄,但他觉得小孩需要先把饭吃掉。后来晚上我就跟他复盘。我说你看书上是怎么说的,孩子现在是什么情况……所以我们还是要以哄为主,他就接受了。

从怀孕开始,我就一直在网上查怎么生育和照顾小孩,比如说新生儿的喂养事项、满月之后怎么去养……买了一堆的育儿书籍,就是人家说的,第一胎照书养。有时候在网上稍微一查,它就不断地给你推相似的信息,比如说孕产妇怎么调节心理状态,比如生完孩子可能会面临的心理上的问题,我就会都看一看。

但是没什么用。生产后的前几个月,我一直处在情绪很不稳定的状态里,一点点小事我就会大哭。比如小孩会有一个黄昏闹,他一到5点,太阳下山之后,就开始无故地大哭。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当时只有一个感觉,我好无能,好失败。我既安抚不了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

老胡也会劝导我,但他劝导的所有道理我都懂,我也知道是激素失调的问题,但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控制不了自己往一些负面的、极端的方面去想。我一般有问题不跟别人说的,我会自己躲起来哭,消化掉,哭完再回来哄宝宝。直到逐渐复工、激素逐渐平稳下来之后才逐步好转起来。

Papi酱和孩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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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节那个事情,我觉得可以聊,强行去跳掉那个事情没有意义。那是那段时间给我情绪波动最厉害的(事情),你想那个时候我生完孩子两个多月吧,就是激素很不稳定的一个时间。

母亲节发完微博后不久,我就开始胸痛。我想胸痛的话,喂完奶可能会好,但(喂完)依然很痛,我们家阿姨就说,不会是堵了吧,就帮我按摩,排一下。第二天早上醒过来,我还是很痛,(而且)开始发烧。上午10点多,我工作群里的经纪人就说,你上热搜了,你不要去看。她这样一说,我肯定要去看啊。一看觉得,啊?

到了下午,我看到关于我孩子的姓氏问题产生了非常激烈的讨论。还来不及细看,我开始高烧了,一下窜到39度以上了。我自己的注意力全都在胸上面,我不断打电话问哪个医院可以收我,得到的答复都是,要么得先去发热门诊,要么就是不接收发烧的病人。我的胸很痛,我头很痛,我得了乳腺炎,我不知道要吃什么药,注意力全都在这儿了。

我当时不理解大家为什么会有这么激烈的讨论,可能是因为大家会用自己的理解去定义Papi应该是什么样的。从我拍视频就是这样,别人对我有各种各样的要求。有人会说你应该继续拍上海话英语,有人说你头发不要放下来,你不要化妆,你一化妆就不是你了……以至于后来我在节目上说起自己没有婚礼、不要蜜月、父母双方没见过面等等,又被视为特立独行的婚恋典范。

我和老胡是大学同学,在一起六年后结婚。我们当时决定不要婚礼,是因为我们俩都是很怕麻烦的人。婚礼很麻烦,找人来参加是不是就得定节假日,但节假日场馆又特别难定;定完之后你还要想婚礼现场怎么布置,要中式的还是西式的;具体执行过程你也要去盯婚庆公司有没有多收你钱;另外要请一些什么样的宾客,准备什么样的回礼……我们就是掐指一算,那天可以结婚了,我们就去领证了。至于父母双方没有见过面,也是我们觉得没有必要,那个时候老胡爸妈还在陕西,我爸妈在上海,如果专门为了见面,让他们两头跑一跑,也挺折腾,确实没有非见不可的必要。

说回来,到了第二天,我拿着手机一直刷一直刷,不骂我的会被我自动忽略掉,我只能看到骂我的,当时我只能沉在那个里面,我也不知道怎么去消解它。我当时一直就说,不行,我忍不住了,我要开麦澄清谣言了……

但后来是被身边人劝住了。他们告诉我,网上肯定会问,你怎么证明你自己?这在我看来是一个很要命的问题,后来困扰了我好几个月,我怎么证明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我是不是需要把我所有的聊天记录调出来,说水军和广告都不是我买的。现在想想,如果那时候开麦了,顶多就是一个无助哭嚎而已,帮不了我任何。

我的乳腺炎大概两三天后才好,这时候网上对我的议论还没有平息。有一天晚上,孩子睡了之后,老胡开车带我去长安街这种很宽阔的地方,放松心情。他在路上就劝我,看开一点了,不要跟他们一般计较了,咱们是什么样的人咱们自己心里清楚啊。但当你很痛苦的时候,别人劝你是没有用的,只有自己慢慢走出来才会好。

之后的好几个月,我一直不断地会想起这个事情。因为它给我造成的伤害很大,我不愿意就这样忍气吞声。我觉得还是要回应,于是就有了你们看到的那条澄清视频。发完视频之后,我的体重就开始上涨,感觉压力卸下来了。

Papi酱复工后在微博做出澄清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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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过年的时候,我们双方的父母见面了,那时候我孕晚期了,肚子很大,回上海不方便,我妈就从上海来了北京,老胡的父母也住在北京,所以顺其自然地一起吃了年夜饭。该见面的时候就见。我们不会说大家觉得我们这样很酷,那我们就两边父母永远不要见面了,我们就酷到底吧,没有这方面的执念。

对工作我也没有执念。我是一个没有职业规划的人,我觉得哪里有路我就走哪里,不是一个非常有志气的、我要给自己开拓一条路的人。之前我想做老师也是因为那条路在那里,我只需要准备这些我就可以走上那条路,别的路我看不见,我只能看到那一条路,那我就去走那一条路。一开始拍视频就是觉得很好笑,有意思。

大学毕业之后,我算是在家待业,编剧、导演助理、动画片的编剧导演……基本上能被我找到的工作,我都干过。演员我也可以当,你们这里缺演员吗,那我来当演员,但干得一般吧,所以继续回中戏读研了,打算以后当大学老师。

我妈可能在我三五岁的时候就发现了我有表演天赋,我会在我妈的单位里面拿着一个梳子当话筒,开始唱《潇洒走一回》,「天地悠悠过客匆匆」,还走台步。后来我去中戏上学,我见过很多天才型的演员是什么样的,你看到天才之后,你就知道自己跟他们的距离是有多远。

虽然短视频也是表演,但是我有一个自己的模式和方法,这个方法它可能只适用于我的短视频。我在中戏主要学的是舞台导演,虽然跟短视频还不太一样,但是很多东西对我拍短视频还是很有帮助的:比如说怎么写剧本,人物怎么塑造,整个戏的节奏感,这些经过专业训练之后会不一样的。做演员的话,你只能进行二度创作,但做短视频的话,我是导演也是编剧,从一度到二度创作都是我自己。

虽然短视频是我第一位的工作,但我好像也没什么野心。我也不知道它的天花板、终点会在哪里。

孕期六七月的时候,我工作就停掉了。我觉得我工作不了了,我好累,我每天晚上要起夜好几次,我睡眠不足,每天都有很多的不舒服。而且因为大着肚子,演学生或者演妈妈都不行,那索性就放掉算了,也不用为了这个视频去硬努着。

直到产假结束了,我也不太想回来工作,我还是觉得好累。而且产假期间我是一直在带孩子的,刚刚返工的时候,对家里还是有担心的。后来就觉得我需要放下我的这份担心,我需要去相信我的老公、我们家阿姨,要去信任他们,后来就放下了。

2020年底,我去上海出差了几个月,没有办法稳定更新视频,因为视频是需要跟团队讨论的,但出差会被其他事情占满,没有心思来做本子。经纪人对我职业规划上面会有一些想法,比如说是不是应该去参加个综艺啊,是不是应该去拍戏啊?那我先去参加一下好了,短视频这边就先放一放,等我出完差回来我们再继续。

之后拍视频的方向会不会有所改变,我没有什么想法,我们还是拍我们想拍的东西。我们从来没有因为这个话题很火热,我们就要紧着这个拍,或者说因为大众的舆论是这样的,所以我们就要顺着舆论的方向拍。我们从来没有。甚至有时候我们觉得这个事情讨论太多,那我们就不拍了。我也不会标榜自己是什么样的身份。

互联网早就成为了大家抒发情绪的出口之一,好的情绪、坏的情绪都是,这无可厚非。但有些人会借用互联网肆意宣泄自己的负面情绪,给其他人造成负担。不过这些人你跟他们讲理也好,劝解也好,都没用,别问,问就是「言论自由」。所以我对这些故意散发负面情绪的人也并没有什么想法或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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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成为母亲是一个很复杂的命题,我也还在思考中。

我妈妈是一个严母,是那种觉得「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人,就像我视频里的那种很普通很严格的中国妈妈。我从上小学一年级就知道了,我努力学习只是因为不想被我妈妈打。中国哪个妈妈不打小孩?肯定也有,但是很少。我妈到高中还打过我,因为我做作业的时候戴着耳机在听电台、看漫画。初高中正是叛逆、正是向往文艺世界的时候,但是我妈不允许。我会觉得我听音乐、看漫画不影响我学习,但我妈会觉得我影响。那时候跟妈妈是一种对抗的关系。

但现在我觉得,我以后真不一定会跟我妈有什么很大的不同。很多人可能最后都会跟自己的妈妈很像。因为你从小接受到的是这种教育。你可能得经过一个反思,而反思还只停留在思想上,你还得用你的思想去指导你的行动,其实很难。我现在只能希望我以后少打我儿子(笑)。比如我希望我可以跟他讲道理,对吧?我希望我可以以理服人。但也只是希望,你未来到底什么样你也不知道,你可能有时候会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

我觉得母亲很难定义,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怎样定义母亲。我定义不了我妈妈,我也定义不了我自己。这可能不是你当妈十个多月就能想明白的问题,是你需要一直去思考的,有时候你可能能思考出来一些什么,有时候你思考不出来。

我生完孩子的前几个月,我就会想,生完孩子的我还是我吗?因为生活发生了很大变化,三个月以前我还可以每天看电视、看美剧、吃零食,为什么现在同样的时间段我不能干这些了呢?又或者我以前一个晚上可以睡8个小时,为什么现在都不能睡个整觉呢?我会对自己有一个怀疑,有点像大学刚毕业时,身份转换了,有一种很拧巴的东西在,会想到你以前过的什么生活,你现在被迫要过什么样的生活。但过了一段时间,你慢慢慢慢就开始想清楚了,你还是你自己,因为你的核没有变,只是你做的事情变了。而且,一朝成为母亲,你就永远是母亲。

我现在能思考到的就是,孩子生下来那一刻,你就开始没有休息时间了,你可能要等到他18岁,你还是会一直牵挂他。我现在能感受到的是,我更多的是一个照顾者的身份,得事无巨细地去照顾他,我关注的都是一些非常实操性的问题,比如孩子7个月的时候会有什么问题,我们应该怎样去处理它。为此,我买了一堆育儿书,《崔玉涛育儿百科》啊、《神奇的飞跃周》啊,还有一个日本的叫《育儿百科》,我现在只想解决我小孩在吃饭的时候摇头我该怎么办,孩子牙齿长得慢我该怎么办,这是我目前最大的困扰。

每天晚上睡前半小时,我和老胡会翻一遍当天给小孩拍的视频和照片,看的时候就觉得真好看(笑)。有时候我会翻看他刚出生时候的照片,会觉得他和现在虽然很像,但是又不像,就很奇妙的一个感觉。他以前很肿,但现在长得越来越具体了,会越来越像一个人。

但两岁之前,他也会一直保有他的动物性,他不懂跟你交流,他饿了就哭,尿了也哭,他是需要你全方位去呵护的一个小幼崽。然后慢慢随着他会爬了、会站了,他会表达自己的需求了,他才开始慢慢有人样出来。我们会一起去体验这一切。

Papi酱和家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