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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李宇春是女性,这个人物才有意思」

2021年1月8日 文/ 三三 编辑/ 金匝

我已经蛮活得出自我了,我最反叛的事情,就是一直在做我自己,这件事其实本身就已经很疯狂。正是因为李宇春的女性身份,我觉得她才有意思,这个人物才有意思,她才特别啊,她才有她的意义。

文|三三

编辑|金匝

封面|李宇春疯狂工作室

2020年,李宇春变得更愿意接近人群。

一个让她自己都惊讶的事实是,去年春天,疫情刚刚过去时,她终于可以出行,在机场遇到一位好久不见的歌迷,是一位年长的阿姨,她突然上去,捏了对方的胳膊一把,没等人反应,就匆匆离开。她解释这个「异常举动」背后的原因,是经历灾难后,更觉得人和人的重逢不易。

她变得越来越「敢穿」。演出衣服是一件西服里面配着抹胸,或者是一双黑色蕾丝袜,动作也是柔软,透着妩媚。——「也是活久见。」她自己调侃。这个夏天,她居然戴着夸张眼镜和蓝色假发,为《乘风破浪的姐姐》演唱自己作词的《无价之姐》,一首接地气到几乎所有人都可以哼唱一段的歌曲。

「但变化不是一蹴而就的。」《人物》的采访里,李宇春反复提到变化这个词。在疫情的真空环境里,在女性被频繁提及的2020,这些变化被提炼、被放大。

她回忆起2020年2月到3月那段日子,武汉的各种新闻映入眼里,从没有这么大规模的别离一下涌到她的眼前。

疫情使人纤弱、敏感,也让她有机会静下来思考,哪些是真正需要的,哪些是不重要的。她拒绝了不少工作邀约,也不做线上演唱会,首先让她感觉到重要的是观众,出道15年里,观众从来都是最正常的存在,她不能去表演一种「嗨」,她越来越意识到,人与人之间的连接是重要的。

采访也更愿意打开了。她聊到自己变化的原因,「可能是内外更加统一了,更愿意做自己,而不是别人期待中的自己。」之前《十三邀》许知远的采访里,她坦言自己不够反叛,如果李宇春是个男孩会不会更好?但今天,这个问题她有新的思路:「正是因为李宇春的女性身份,我觉得她才有意思,这个人物才有意思,她才特别啊,她才有她的意义。」

以下是李宇春的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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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在澳门的跨年秀,我把《无价之姐》作为了2020年的一个收尾。在大家的认知里,这首歌是和女性相关的,选它来压轴,确实有这个原因在,但对我来说,回头看 2020这一整年,发生了太多事,疫情对每个人的生活都造成很多冲击,大家会更加清楚,什么东西是真的重要,什么是真的无价。它已经不仅仅是一首写给女性的歌了,而是一种共情点,爱是无价的,自由是无价的,勇气是无价的,2020年更是无价的——对我,是这么一个意义。

这也是我和江苏卫视合作跨年晚会的第5年,虽然舞台表演它的表达是有限的,但我还是希望每一年的跨年表演,不仅仅是一个技能上面的演出,比如唱一首歌或者是表演一支舞蹈。尤其在2020年,这样一个对于人类来讲都是非常特别的一年,还是想通过表演来让大家有一些思考。

整个秀的设计上面,最关键的是有一个238人组成的交响管弦电声乐团,营造百老汇音乐剧的现场感,以及我自己提炼出来,是想以舞蹈来告别2020,我觉得要有这样的一种精神和姿态,向2020说再见,而不只是悲伤或者低沉。最后就是江苏卫视今年打造的一个概念叫做人即是舞美,或者说没有舞美,没有那些舞台设计,只有乐团和我。当我听到这个概念时就明白,这和我思考的很多东西都是息息相关的,人是最重要的,我们越来越了解到每一个个体的价值,生命的价值,生活的价值。

不只是今年,从几年前开始,我发觉自己越来越关注更社会性的东西。疫情可能是一个大的刺激,年初写《岁岁平安》时,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变化,但真的写出《无价之姐》时,我自己都很惊讶。

可能有人不理解是什么让我愿意去拥抱这些烟火气,以前大家总觉得我离人群很远,很高冷,但其实我一直是拥抱的,只是大众看不到,或者说,我过去的作品里没有这样表达过。拥抱不是一个开关,哪天就突然「咵」得一下打开了,其实是一直积累,一直积累,到了这个点。

当时接到《浪姐》的邀约时,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写一个大家定义的属于女团的歌,那样的歌可能有固定的一种模式,比较积极、甜蜜,或者是怎么样。我想象的,就是写给所有女性,虽然舞台上有30个女性,30个样本,但更多的,是她们背后的各行各业的女性。导演对我也没有任何限制,她没有说,你必须要写出一个「乘风破浪」,没有,所以我给了她《无价之姐》这个名字,我没有任何负担,反而如果有负担的话,可能这个事情就弄不成了。

什么叫无价?就是你给我什么东西我都不换,我的音乐是我最看重的,它是我的无价之宝,我的家人、朋友是我最看重的,也是无价之宝。我想得很简单,每一个女性都是自己的无价之宝,她的梦想,她的天赋,我认为都是独一无二的。

去录歌的时候还挺好玩的,要戴夸张的眼镜,蓝色的假发。因为这首歌比较魔性,我想找一找那个状态,让这首歌外化。以前从没有这样录过歌,这是出道15年以来很特别的一次体验。当然也没有想到说它真的变成一个全民的歌,可能因为压抑了那么久后,有这样一个东西,让大家有一种快乐的情绪吧,因为去年上半年,我们实在是太压抑了。

李宇春在跨年夜演唱《无价之姐》图源受访者

2

去年整个2月,我自己一个人在北京居家隔离,每天能从公寓的窗户看到外面的景象,水池是结冰的,楼下几乎没有人。到了3月、4月,开始有人下楼了,有人遛狗了,冰开始融化了,干枯的树枝开始有一些新芽。我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去观察过身边这么平凡的一些事物,非常日常,不经意,但特别珍贵,也开始意识到,能正常生活就是一种福气。

那时我每天的状态就是自己煮东西吃,会打电话跟父母聊天,练琴、写歌、看电影,直到4月,我才跑去很远的地方散了个步。这种日子里,就会开始思考一些关于生命的议题,这些东西从来没有在我的成长过程中出现过,我一下想了很多,但其实没有梳理清楚。也会有一些节目、工作的邀约,但我就不想做这些事情,因为我觉得疫情没有结束,都没有想清楚,我怎么能开始呢?

去年我创作的那张专辑,有一首歌叫做《人间乐园》,歌词里写,钢铁、病菌、枪炮,喧嚣缩放进了扬声器,活蹦乱跳,近在眼前,身在其中。歌里有我自己的感知,一些想象,但疫情发生之后,我觉得歌里的东西就一下子就出现在我眼前。

我还唱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有很多人觉得说,这首诗是很绝望的,为什么要用在这个地方?当然大家各自的理解不一样,但在我心里面,我就觉得,难道去年春天没有绝望吗?正是因为它绝望,我才用这首诗,而不是别的诗。它是海子对世界最深情和无保留的祝福。

去年11月份的时候,我终于去了一趟武汉,落地已经是夜里12点左右,街上没什么人,和新闻画面里的情景很像,第二天就是演出,这也是疫情以来武汉第一次举办这么多人聚集的表演,应该有三万人左右。

我当时挺激动的,大家重新相聚,很热闹,很难得,但又会觉得,为了这次相聚,大家经历了太多,是挺复杂的一种情绪。这种情绪会对你有一个比较长的影响,它在你心里,像一颗种子一样,会一直影响你的判断,影响你未来的一些选择。

包括今年我看到自己的歌迷,情绪也不一样。记得有一次,大概是隔了很久,我在机场见到一个阿姨歌迷,我就上去捏了一下她的胳膊。这种举动不太会发生在我身上,因为我平时都是不讲话的那种,就是正常地走过去,说一句都好吗,说完就走了。阿姨说不定很疯,会很疑惑,发生了什么?

后来我也觉得自己的这个举动有点怪,就发微信给我爸爸妈妈,告诉他们有这样一件事。我问他们,这是为什么呢?他们俩就说,你今天心情好。我说不是的,是因为经历疫情之后,大家再见面很难得,基于人与人之间难得的相遇,对这种相遇有一种感激,这是一种连接,真实的、跟人的连接。

图源受访者

3

疫情的真空环境,也让我重新思考和观众之间的关系。我是一个现场型歌手,看重和观众的交流,这也是为什么我4月份时很丧,因为所有的演出都没有观众。我看到空空的场子,没有办法去互动,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

观众非常重要,也是我今年最大的感受,以前可能不会有这么深的体会,因为在过去的15年里,观众的存在对我来说就是非常非常正常的,我从不做线上演唱会,从不会对着人形立板,对着空的场地。

我之前参加《演员》那个节目,也是因为想要尝试那种表现形式,我要这个现场。舞台表演和影视化拍摄,我个人还是更喜欢舞台表演,觉得这个跟在舞台上唱歌是一样的,我享受的,是舞台上一次性的表演。

我跟一些挺棒的演员朋友聊过天,他们在镜头面前特别自如,很嗨拍摄,可以一遍一遍地演,很享受。我就很好奇,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他们告诉我,在镜头面前,情绪会一直酝酿酝酿,然后到某一刻就爆发了。但我所有的爆发点,都是在舞台上,我就没办法这样一遍一遍。每一次我们排戏时,如果那场戏是需要爆发的,排的时候我不会真的演出来,那个情绪对我来讲,可能就那一次,或者两次,不能一遍一遍用,或者用演技去刺激它。

说白了,就是我来真的,我的痛,我的哭,必定那个情绪是真的,失控的时候就是真的要失控。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喜欢一次性表演的原因,足够真实,足够有瑕疵,肯定是不完美的,我挺喜欢那个有瑕疵的东西。

做歌手的很多人,可能抠的是技巧,或者是唱的内容,这些也是重要的,但是我可能会更在意,我想通过这个载体表达什么。去《演员》那个节目,也不是因为我想演戏,想做演员,而是我想知道,在那个人物背后,用她的载体去表达时,能做到哪一步,我想做这个尝试。

以前在音乐学院念书时,也有过那样的阶段,觉得唱歌嘛,就是要讨论技术,这个气怎么换,真假声怎么切,音域有多宽,一首歌完成得很好的时候,老师会给你很高的分。但现在我不在那个阶段了,尤其是从我自己创作开始,一张一张专辑这样做下来,就会发现有自己的一个体系,一个语境,自然而然会知道我想表达什么,这张专辑我想说什么。再往后走,音乐不仅仅是一个技能,要知道自己在唱什么,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它是一个载体。

大部分的流行音乐都是情歌,有它的一个路子,篇幅其实是三到五分钟,一定会有局限。当时我写《一趟》《人间乐园》的时候,它们都不太属于传统流行歌曲的路子,我觉得在这上面,我已经尝试了,到了后来,就会想我还有什么方式,让自己能够多表达,是不是可能在别的人物的身体里,来表达我自己的东西?

演《无名之辈》里马嘉旗那个角色,那种孤独感是很熟悉的。过去那么长时间,我就是被固定在一个地方,某种程度上,她就是我刚出道时的状态,很孤独:对这个行业有很多疑问,感觉没有人可以解答,加上我的性格本身很内向、很包裹自己,也不愿主动去交流,所以除了每天工作飞来飞去,在家里就是很孤独的。

其实也谈不上是家,就是居住的一个地方吧,回去的时候脏脏乱乱的,行李就放在那里,衣服也不会拿出来,无非是下一次出差的时候就换几件。我同事那时去我家,也会吓一跳,来了也没有地方坐,我就拉了一个装矿泉水的纸箱给她,她说,这是一个明星的家吗?

就记得那时老是出差,北京的冬天,天黑得很早,亮得也很晚,早上赶早班机时天就是黑的,飞到那个地方再坐车,车里也是黑的,我就会看车窗里自己的影子,跟她聊天。刚刚出道的李宇春,我觉得就是这样的,好像只会自己跟自己讲话,就是那种状态,是她那种倔犟的东西。

后来演马嘉旗的时候,发泄当然有,那个人物说的一些话吧,好像也是我想要说的一些话,情绪是一样的,我又活过一遍,来治愈心里的一个部分。

演戏要找人物身上跟自己有一些关联性的东西,这样比较能够来真的。我还演了秋菊,从来没有在农村生活过,也不知道那个环境,好像一点边都搭不上,刚开始一直没有找到状态,都是一些比较外化的东西,直到后来,就是村长把钱扔到地上让她去捡的时候,我突然就明白了她的那种轴。我其实就是一个从来就没有低过头的人,对,我不会去捡那个,她也是如此。为什么她一定要去找一个说法?我觉得我理解了。

李宇春在《我就是演员》中饰演马嘉旗图源李宇春疯狂工作室微博

4

2020下半年,我还体验了一把失控。

我自己不是玩说唱的,之前有一些说唱节目邀约,我都没有参加,但这次会去《说唱新世代》,是因为它在B站这样一个平台。大概五六年前我开始在B站上看一些鬼畜视频,听一些歌,觉得很好玩,这是他们要做的第一档音乐节目,我还是蛮好奇的,他们会做成什么样子。

但我有提要求说我不去做导师,因为在我心里面,我做的是和说唱不一样的音乐风格,是两个不同的音乐流派,彼此是平等的,我不能去指导别人。

最开始去,是有点崩溃的,因为平台是第一次做音乐节目,严敏导演也是第一次做说唱节目,他之前是真人秀导演,所以没有任何的台本、流程,一切都很无序,是野蛮生长的录制,但就是在无序和混乱当中,有了很多失控的好玩,有些意外的状况,是设计不出来的。

好玩就是说,今天这个状况,大家没有人知道要怎么解决,就等着,或者是临时讨论,没有一个可以控局的人。一开始我觉得这个东西不合理,甚至在现场我还跟严导有一些争执,当时很疯。现在回想起来,那其实是一种蛮好的创作状态,失控就是未知啊,未知就会有一些新东西出现。

其实你难受的时候,就是最有营养的时候,你很生气,就想要写一个什么东西来表达,或者很沮丧,遇到那种难受的状态,我想要锁住它,很怕它跑了。可当你一切都歌舞升平,风平浪静,所有都在你掌控之中的时候,你是不会有这种刺激的。

我以前不允许人生失控,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一个跟自己很较劲的人,每一样东西都是要想好,就没有享受到那个东西,好像一切都要安排好,设计好,把自己包裹在一个安全的环境里。以前甚至我会觉得,跟不熟的人聊天是件很尴尬的事情,因为我不会聊天,有的时候就会冷场嘛,就会空气凝固,就尴尬,只要尴尬我就难受,索性我就不要经历它了,这个场合我就不去了,这个人我就不见了。

但是我现在,会把自己放到那个境地。这是今年有的一个变化吧,在泥巴里打滚,想要去感受更多。我就想观察一下,我和他会如何尴尬,看谁先说话那种,总要进行下去,就这样吧,让这个尴尬,让它穿来穿去。

李宇春在《说唱新世代》担任特邀见证官图源李宇春疯狂工作室微博

5

今年还有很多人会说,你的穿衣风格变化好大,包括跳舞也变得更柔美,或者说有些性感。

有好多衣服确实是我以前不会穿的,或者说以前不敢尝试,当然也是因为这些年来循序渐进的变化。第二个就是说,我跟我的团队,还有包括服装师,合作太多年了,彼此信任,敢于一点一点往前突破和尝试。我们都认识十几年了,我现在穿的衣服,他们也认为是「活久见」,这是当年那个人吗?当年让她这么穿,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试一下这种好奇,或者说穿起来好兴奋,我好像没有这些情绪。比如我的跨年表演,我知道它是有一点爵士风格的,有一点百老汇,要用管弦乐,我就会想通过穿来找到这个人物的外化。我录《无价之姐》,要戴一个假发,戴一个眼镜,也是要去找到那个人物。我不会说,这个很好看,我很兴奋,尝试一下,我想的,是她最适合穿什么来表达自己。

舞蹈也是。以前我是完全听音乐的,音乐是性感的,它会给予我这个人物。但现在变化了,我感觉我学会了在舞台上呼吸,以前一直是一种「ging」着的状态,你知道你在表演一种性感,或者是表演一种柔美,但你还是「ging」着的,没有呼吸。现在我就可以自由地呼吸,因为有一呼一吸,所以你会有起伏,起伏让你有柔的部分,有强的部分,我是这么理解的。因为你的内在足够坚定,你可以更从容地去控制你的身体,做一些可能以前你觉得不敢、不同的事,由内而外,统一的那个劲,可能更自洽了。

就像我去年认识的一个学员,当时在指导她的时候,我没有带她去上声乐课,而是带她去上表演课。因为我觉得她最大的问题不是唱得不好,而是在于她没有打开自我,她唱每一首歌都一样,感受不到那个歌与她的关系,是外化的表演,那我要让她从心里真的是流露出来那个东西,让她去上表演课,去剖析她心里面的痛。

那些就是财富,再唱一些情歌,或者是一些撕心裂肺的歌,你要找到那个情绪,那个力量。所以后来在表演时,我就很留意去观察别的导师,因为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能觉得这个学员因为化妆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外在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我心里面就会很开心,因为我知道那个不是化妆,不是面部的变化,是因为内心的一种力量,内外统一了。

你问我,那些普通女孩的欲望和烦恼,我会有吗?比如说到了30岁,被催问怎么还不结婚的烦恼。那我没有,为什么我一定要结婚呢?我没有觉得结婚是一个必须的选项。家里讨论过这类话题,但是还好,我父母说得并不多。还有什么烦恼?长胖?不符合大家期待的女性审美?这些真的不是我的烦恼。

你还问我是不是必须有一个亲密爱人,我觉得有也不错,但没有我也不觉得就会怎样。可能我们会需要一些安全感,需要爱,需要人与人之间的那种关系,但我觉得人最终都是要走向孤独的,我也不知道我是从何而来的认知——没有人可以不孤独。

想起几年前许知远采访我,我说过自己不够反叛,我也问过自己,如果我是一个男孩,会不会有更多的力量。我的确想过这个问题,作为女孩,我自己的成长过程中,受过的教育是有一些条条规规的束缚的,包括女性对家庭要付出,女性的职业要有什么规划,包括一些言谈举止,这些东西其实可能每一个女孩都会遇到。我看到一个新闻,有女孩在地铁站蹲着也会被人说,你怎么能蹲着呢?为什么不能蹲呢?会有一些大家既有的对女性的衡量标准。

所以我也会想说,如果我是一个男生的话,我是否会更加反叛?是否会更活出自我?更不用顾及别人的期待?

但后来我想通了,我已经蛮活得出自我了,我最反叛的事情,就是一直在做我自己,这件事情其实本身就已经很疯狂。正是因为李宇春的女性身份,我觉得她才有意思,这个人物才有意思,她才特别啊,她才有她的意义。

李宇春接受《十三邀》采访图源《十三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