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变化、升级，越来越好，或者是人生越来越丰富。在一个新的10年里，我们熟悉的李宁从一个普通运动品牌升级为国潮代表，小米从一个新兴互联网品牌升级为被全球用户喜爱的科技品牌。我们的人生也发生许多变化，可能是升职加薪，装修了一所房子，买了一辆车子，或者是找到了喜欢的工作，掌握了新的技能，走出了自我的困境，经历了恋爱、婚姻，成为父母，甚至可以是接受生命无常，自我得到成长……以10年为一个节点，我们找到了3位人生发生巨变的人，聊了聊他们的故事。

文｜临安

编辑｜金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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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柬埔寨东部的红树林水域，探险家闪米特迷路了。

树根盘根错节，阳光在水面上投射出斑驳的阴影，驾驶着一弯皮划艇的他渐渐驶入一个没有出口的水域。就在前方二十米开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他寻声望过去，一节断木漂浮在水面上，随即，他看到了那只眼球。是一只深黄色的眼球，瞳孔竖立着，只留出一道危险的缝隙，每隔几秒钟，眼球就转动一次。

闪米特很快意识到，不，那不是断木，那是一条至少两米长的鳄鱼。

在红树林水域里，鳄鱼高居食物链的顶端，探险之前，闪米特经历过各种困境训练，为此还专门跟求生专家去学习过一天，但是再自信的求生专家，也不会教你如何跟一只成年鳄鱼在水中搏斗。「如果是在陆地上的话，我可能还有些许胜算，至少我比较灵活。」闪米特想。但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皮划艇在惯性的作用下，正逐渐朝鳄鱼漂过去。

回想起这10年的探险时光，与这只鳄鱼的这次对峙，是闪米特记忆最深的危险时刻。虽然他曾驾着皮划艇漂过黄河、珠江和海洋，成功处理过数不清的突发状况，但这不意味着探险家就不畏生死。

10年前，闪米特的生活还不是如此。当时他30岁，正在珠海一个世界500强外企里当工程师，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车子、房子都有了，也有相爱的妻子，但他总觉得人生的拼图并不完整。这是一种什么生活？「当你20多岁、30多岁、40多岁的时候，做的事情没有任何区别，我当时就觉得，这不是我想要的人生。」他渴望通过一些变化，将自己的人生升级。

2007年，一次偶然的机会，闪米特参加一次活动，接触到了单人皮划艇。准确来说，这是一个不到1米宽的筏子，狭长，在水中的速度极快。原本就喜欢登山的闪米特，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从山上到水上，你的世界更大了，看到的风景更多了。」他当时就掏出了3000元钱，买下了人生中的第一条皮划艇，再后来，就有了这样的危险时刻。

皮划艇正逐渐朝鳄鱼漂近。从20米的距离开始逐渐缩短，10米，9米、8米……那一瞬间，闪米特甚至想过，如果还在珠海做工程师，这个时间段他很可能在喝下午茶，而不是在东南亚的红树林里思考怎么能从一只鳄鱼眼皮底下逃出去。

闪米特握了握手中的桨，桨有些滑，手心已经出汗了。他极其缓慢地将桨插入水中，利用阻力将船停下，生怕激起一点水花。四周是30度闷热难当的湿气，汗不断地冒出来，天色已晚，皮划艇最终停在了距离鳄鱼7米远开外。他深吸一口，决定用毕生以来最轻柔的动作反向划船。他盯着鳄鱼，鳄鱼也盯着他。他知道，如果做了什么让鳄鱼感觉到危险的事，那么鳄鱼肯定不会放过他。每划一桨，他都必须等桨上所有的水消失，才敢滑第二桨，不敢溅起一个水花。

几年前在海上漂流的时候，闪米特曾经遭遇过鲨鱼，在他看来，那就像是水面下一个硕大的黑色鱼雷袭击向他的皮划艇，但几秒钟内他就翻身上艇，紧接着鲨鱼标志性的三角背鳍就出现了，游了两圈，悻悻离开。

惊险吗？惊险。但由于时间短，更多的是刺激。那一刻，肾上腺素加速分泌，心脏加速跳动，大量吸入氧气，为身体的下一秒反应提供更多能量——这种感觉也让闪米特着迷。但与鳄鱼的对峙不一样，与鳄鱼共处的这一小时，是闪米特人生中最漫长的一个小时，这已经脱离了刺激的范畴，这是危险。

后来，他把自己反向划桨脱离鳄鱼的桨法称之为「太极桨法」。利用太极桨法，他一直倒退到了百米开外，看到鳄鱼没有发动攻击的意思，才调转方向往外划，从一个湖，划到一个水道，再划到另一个湖，终于找到出口。

当天晚上，成功自救的闪米特把这段经历发到了自己手机的朋友圈里。探险生涯里他养成了一个习惯，哪怕是当天再累，也要记录完当天发生的事情再睡。由于探险在野外，不方便用纸笔，他买了小米手机，每天都在手机里记录和分享，即便是探险时遇到极寒、极热天气，小米手机也能表现稳定。配上小米手机拍摄的奇观和美景，分享这些冒险的乐趣，是闪米特证明自己还活着的方式。

闪米特图源受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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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人对升级人生的具象渴望是不同的。如果说闪米特的渴望是冒险，那对安贞医院的麻醉医生李书闻来说，他渴望的，是另一种日常生活的升级。

从医是李书闻的事业，麻醉医生这行，他已经干了26年。手术台上有一句话，「外科大夫管病，麻醉医生管命。」其实准确来说，手术时麻醉医生做的事，不应该只叫麻醉，而应该叫管理，是对病人生理状况的一种管理，管理心率、血压等等各种指标，他们必须确保病人的生命体征完好，好让手术能够顺利进行。

医院是生死瞬间浓度最高的地方，医生也是这些瞬间的见证者，相对已经脱敏，但去年夏天的一个瞬间，至今让李书闻无法忘怀。

那是一个发生羊水栓塞的产妇，对医生来说，剖宫产其实是个小手术，但在这个过程中，当孩子出来之后，产妇有十万分之七的概率发生羊水栓塞。「发生率尽管低，但一旦发生，死亡率会高达百分之八十多。」

由于发病率低，不是所有的医生在自己的从业生涯里都能遇到羊水栓塞，这也是李书闻唯一碰到的一例。羊水一旦突然进入母体的血液循环中，那么会立即引起弥散性血管内凝血，甚至是猝死。所以医学界里，把救治羊水栓塞形容为同「死神」抢夺生命。

那时的手术台上，这位产妇的血压一度低到二三十，而正常人的血压是90以上，中途，心脏也停止跳动了。如果一个人心跳停止4分钟以上，那么就不可逆了。抢夺生命的事儿，落到李书闻和他的同事们身上。经过心肺复苏的一系列流程，那个妈妈的心跳终于恢复了，手术得以继续进行。原本那是个只需要花一个小时的手术，但那天，李书闻持续参与了七八个小时，从晚上一直到凌晨。后来得知母子平安，那之后的几天里，严肃的李书闻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要见到李书闻这位忙碌的医生，需要一定的运气。第一次跟他约采访，本来约好了时间，但由于当晚临时加了两台手术，只能作罢。第二次约采访，也已经是晚上10点之后——同样是做了一天的手术。今年疫情时期，除了忙碌，还有新的状况要适应，那会儿李书闻做手术得穿防护服，感觉像在蒸笼里工作，一天下来，衣服都能拧出水，做完了还得自我隔离一段时间。

一天的疲惫结束后，李书闻最大的快乐，就是回到家中。他是一位智能家居爱好者，为自己的家完成升级，创造了一处充满智能印记的空间。工作已经耗光了他全部的力气，他对家的期望，是一个能让人平静、放松，感受到便利的地方——智能门锁打开，进入家门，灯光经过感应自动亮起，驱动这一切的是只有三个打火机那么大的小米人体传感器；冬天供暖之前，电暖气会自动将房间升温到23度。用小米手机操作，或者是叫一句「小爱同学」，调亮灯光、打开电视、扫地机器人启动，这一切都搞定了。

疫情期间，李书闻在医院上班的时候，远程遥控，整个家会进行智能紫外线消毒模式。后来，他把同事请到家里来沉浸式体验，不出所料，每一个来到他家里的同事都成为了新的米粉。他还给父母的家里也安装了智能家居系统，父母年迈，晚上会有起夜的时候，灯光设置成月光模式，感应到人的动作，会自动亮起一路月光。

20多年前，年轻人李书闻毕业之后刚到北京，整个医院里只有几台286电脑。286电脑的时代还不是图形界面，运行程序还得输入DOS指令，但李书闻从不觉得麻烦，他充满兴致，每天到主任办公室的电脑里捣鼓这些，甚至还专门去西单图书大厦买书学习。对当时的他来说，那些产品就像是突然而至的神奇事物，象征着新时代和未来。

「工作之外，我最大的快乐，就是将一些新鲜的事物从不懂到懂，再到玩得转。」他是小米手机最早的那一批粉丝，小米一代的时候已经入坑，后来也跟随着小米手机的升级而升级，永远是最早一拨尝鲜的人。

这种生活的升级，反过来也会作用于李书闻的精神世界。去年，他跟父母一起，去北美完成了一次自驾游。他们去了落基山脉，去了美国的黄石公园，还去了加拿大的班夫公园——他仍然渴望看到更多没有见过的风景。

李书闻图源受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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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师李虎的人生，看起来已经足够圆满。早年间，他主持设计了北京当代MOMA、深圳万科中心、成都来福士广场和南京四方美术馆等建筑，后来与合伙人黄文菁共同创立了OPEN建筑事务所，有了北京四中房山校区、UCCA沙丘美术馆、上海油罐艺术中心等代表作品。各种奖项都得了不少，其中建筑领域含金量最高的美国建筑师协会的奖也得过两次。

这样的人生，如果还需要升级，该往何处去呢？李虎觉得，建筑师这条路，其实是一条无尽之路，面对现实，他依然会有遗憾和愤怒的部分。比如前些年的曹妃甸，大片的湿地被开发成厂区，当时有人想跟他在此合作做一个项目，被他拒绝了。他讨论环境恶化，「类似的事情都会刺痛我。」李虎说。

还有一次，他去某个地方的图书馆，图书馆建得很现代化，却贴着「闲人止步，禁止停留」的告示。他觉得心痛，公共的边界一旦被这样的方式界定，对于建筑来说就失去了本来的意义。李虎觉得建筑应该是OPEN的，就如同他给自己的建筑事务所取的名字，也是他想抵达的目标。「你知道吗，词典里OPEN的含义有32个。」李虎专门去查过字典。其中一个含义是开放，开放意味着包容。

李虎

图源受访者

这种包容可以出现在商品房小区里，比如当代MOMA，小区是开放式的，里面有咖啡厅、书店，还有一家电影院，这些是建筑中能看得见的部分。还有一些升级的部分是看不见的——比如地源热泵、外遮阳、置换式新风。从某个层面来说，具有这样的理念的小区，在北京至今仍无人超越。「其实是个挺可悲的事，都这么多年了，它仍是地标，这说明没有人愿意再做这种投入了。」

另一个他觉得能代表事务所理念的设计是UCCA沙丘美术馆。事务所的同事陈诚见证了美术馆的整个诞生过程。「我去过这个项目很多次，每一次都会停留很久，每一次都会被感动。」那是一个本该被推平的沙丘，但经过李虎的设计，将其建成了一个美术馆，从而这一片的沙丘得以保留下来。太阳顺着天空移动，里面的光影在房间里逐渐变化，每次去的时间不同，天窗投下来的光影的组合也不一样。「你没法不关注这些光影，因为你能看到阳光在墙上移动就特别美。」

建筑是人的建筑，人要维持生命，无非是那几个要素，光、水和空气，李虎不仅会在建筑中体现这些元素，在自己的生活里也尤其注重这些细节。OPEN建筑事务所的门口有一个OPEN字样的镂空雕刻，下午时分，阳光会透过它照在门上；在室内，李虎也使用了小米空气净化器和净水器来保持空气和水的洁净，使用小米手机能轻松控制这一切。作为一名设计师，李虎对设计感有着偏执的追求，小米的智能家庭品牌米家，是国产科技品牌当中为数不多的有设计感的品牌，这也让米家这个品牌在设计师圈子得到了特别的推崇。

2018年，李虎及他的团队和小米一起探索未来之家，将水、电、家电，浓缩到一个小小的盒子空间，也就是「火星生活舱」里，让这些资源循环利用，形成一个独立的生态。重新思考生活的本质需求，是李虎与小米合作「火星生活舱」的出发点。

火星生活舱 吴清山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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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以后，闪米特可能仍然会想起那个跟鳄鱼对峙的下午，那个生死瞬间。他把这段经历讲给许多人听，有人因此劝他，要不换个职业。

从鳄鱼面前逃走之后，闪米特自己其实也冒出过这个想法，「我不要探险了，太危险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驱逐恐惧的方式可能是逃避恐惧，不再将自身置身其中。但后来，闪米特想通了，他要继续做探险家。

对于探险，一个人究竟要有多么大的勇气和渴望，才会在遇到鳄鱼死里逃生后还要继续踏上旅程？

闪米特知道，就算他不去探险，人生也会有各种各样的危险存在，只是表现方式不一样。「我不想逃离，我愿意花更多时间和精力去面对它。」

更重要的是，他还想经历更多人生升级、不断变化的瞬间。「如果你永远做擅长的东西，处在舒适的领域，那么你永远不会失败。我不一样，我要不断地做一些我不擅长的东西，只要不断地挑战过去做不到的东西，你总有那么一线的机会能成功。」

人生，就是一场升级打怪的过程。升级，代表着一种变化、跃升，是越来越好，或者是人生越来越丰富。我们无时无刻不经历着升级，它可以是物质上的升级：升职加薪，手机换代，装修了一所房子，买了一辆车子……也可以是精神上的升级，找到了喜欢的工作，掌握了新的技能，走出了自我的困境，经历了恋爱、婚姻，成为父母，甚至可以是接受生命无常，自我得到成长……

对于湖北十堰的女孩易安然来说，她的升级瞬间在于成功争取到去俄罗斯留学的那一刻。在这之前，她原本是个在国内学着自己不喜欢专业的学生，不知未来在何方，但当她发现自己的爱好是俄语，她只用了两年时间，就将俄语提升到母语级别的水平，并且成为了俄罗斯人民友谊大学的一名博士。

对于湖南湘西的苏婷婷来说，小时候村里没有公路，每天除了上学就是守着自家的牛。她的升级时刻来自于外部的变化，村里通了公路，有了火车，她的生活自此被改变，和现代文明发生接轨。

还有福建厦门的黄珊珊，12岁时她十分叛逆，不喜欢学习，但是一个冬天的夜晚，她的母亲抱着她，她莫名落了眼泪，那一刻，年幼的她突然醒悟，决定重新去选择一种人生。

至于Karen，10年前她开始做公司，做得还不错，但10年后，她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背上书包出国读书，每天跟数据死磕，苦却也快乐，并期待下一个10年。

还有些人的升级，源自于与不合适的感情说再见。比如程鑫，经历了男友长达八年时间的家庭暴力，从中感受到一种无法反抗的羞耻感。但她最后与男友分别，出国读书。她说，「十年间，我从被暴力的人格废墟中经历了痛苦的重建。」如今，在新的领域里，她考到了专业第一。

这些升级和变化，预示着他们要走向更广阔的世界，让生命充沛，去对抗人生短暂，就像闪米特又为自己定下一个漂流目标，去体验更多从未体验的。

2020年快要结束，一个新的10年又要开始了，你的人生，还会发生什么样新的变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