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周雨禾

编辑| 顾 鸽

图片| 周雨禾

夏日已经过去，但网络文学热未消退。9月4日至6日，第四届中国「网络文学+」大会在北京海淀举行。

本次展览以「网映时代，文谱华章」为主题，包括阅文、晋江、橙光等在内的22家网文平台参展。资方、制片、编剧齐聚，希望找寻网文改编剧收视率新高的方法。

众多网络文学爱好者亦闻讯奔赴这场文化盛宴，穿梭于虚拟和现实之间，身临其境地体验网络文学的二次元世界。

其中，新湃传媒按《陈情令》世界观还原布景的「陈情令」专区，是游客聚集最多的地方。

展区还原了剧中「云深不知处」入口、中庭和听学室三个场景，大家可以通过背诵家规、回答问卷等方式进行沉浸式互动体验。

有人看着播放剧情画面的展示屏，笑称自己又开始「煮一壶」了；有人穿着主演同款的公益衫，在山石旁与兔子合影......展区排队的人太多，店里逐渐装不下了。

第四届中国网络文学+大会现场

展区还准备了一个游戏闯关兑换抽奖资格的活动。很快，穿着「阿令营业中」制服的店员，手中的活动单就所剩无几，急忙给同事发微信调运库存。

「这部剧太火了。」他感叹。

《陈情令》红火的背后，折射的是中国网络文学这二十年来的迅猛发展，从不受认可到广受推崇，从线上到线下，变成了很多年轻人生活中的常态化存在。

「中国网络文学欣欣向荣，已呈现出风景这边独好的局面。」出席大会的北京市广播电视局党组成员、副局长张苏，在致辞中说。

第四届中国网络文学+大会现场

从互联网来，到互联网去

网络文学正在从1.0时代进入2.0时代。

《人民日报》在产业观察文章《网络文学进入2.0时代》中提到，内容的精品化和产业形态的融合化，将使网络文学真正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今年的网络文学大会，就透露了网络文学业界向动画、影视、音乐和游戏等领域扩展衍生、试图打造独特国风IP的决心，同时也探讨了未来发展的可能路径——从互联网来，到互联网去。

从经验来看，现阶段大IP的成功打造，需要后续泛娱乐产业的拓展，也需要资本在前期的看好与助推。

第四届中国网络文学+大会现场

新湃传媒曾在专访中表示，改编自《魔道祖师》的《陈情令》属于腾讯视频的定制剧，开拍前已经和企鹅影视定下合作模式。

该剧总制片杨夏透露，对主演的挑选，业内很早就推荐了肖战，企鹅影视亦建议大胆启用新人演员，多给年轻的、有潜力的演员一些机会。

资本的看好，极大影响着网剧的制作，并为其助力。主创团队也没有辜负这份期望，2019年夏，《陈情令》在腾讯视频独家播出，通过超前点播创造了1.56亿付费收入，最终播放量达45.9亿。《中国经营报》报道，该剧让腾讯日入8700万元。

游客在「陈情令」展览礼品区选购商品

当下，拥有庞大用户群的网络阅读平台背后，大多有互联网公司的投资，并形成了腾讯阅文系、阿里系、字节系等几大派系。

2015年，腾讯控股成立阅文集团，囊括了包含起点在内的网文市场大半江山；2016年，阿里巴巴书旗小说积极发展，日活跃用户562.7万人；2019年，字节跳动创立番茄小说App，加入战局，新BAT都在积极拥抱文娱产业。

不过，能助力IP的资本也容易导致市场同质化，当下的耽改剧就呈井喷之势。

8月，宋威龙主演的《张公案》是今年开机的第4部古装耽改剧，在此之前已有腾讯出品的《皓衣行》《杀破狼》，优酷出品的《天涯客》。此外，《左肩有你》《默读》等也计划年内开机。

累计下来，耽改剧的赛道异常拥挤。究其原因，主要还是因为这个类型上演过「顶流诞生」，资本需要保险的数据，但多剧类型趋同，观众是否真的愿意接受？

资本下场后，网文行业变成了一部激烈的「书剑恩仇录」。互联网投资并购入股的几大派系在「华山论剑」的刀光剑影中，追逐着安全的项目投资，为「免费阅读」或「付费阅读」的模式争论不休，亦在中国网络文学大会的展览上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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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得了版权，买不了内容

展会举行期间，一直有人咨询版权事宜，现场某位网文编辑对《博客天下》记者透露，他们展台一本小说的合作价格区间在20万元-50万元。

相比网上动辄几百万元的影视版权，这个价格略显便宜。他说，这几天，有不少资方过来，谈打包价囤IP，丰富影视项目库。

但，买了版权，最后呈现的内容就一定受市场欢迎吗？

电影《满城尽带黄金甲》编剧卞智弘认为，行业正处于「后IP时代」，随着IP改编剧大量涌现，互联网平台开始针对用户画像创作算法定制的作品，传统的制作公司丧失了话语权，互联网平台成了唯一主导力量。

前几年，资方偏爱打出「IP+明星」的安全牌，但演员导向屡屡失灵后，他们开始请高水平编剧来做改编，挽救积压在手中的IP。

行业逐渐回归常态，制片人导向和编剧导向，才是创作的核心。

由网文改编的电影《少年的你》就是一个例子。原著是一本青春疼痛小说，缺少合理的逻辑线索，如何「消减言情设定，真实地呈现社会性的部分」，成为难题。

监制和导演给予了编剧团队最大自由度，从筹备到拍摄的三年，主要精力都用于剧本打磨，延伸原著小说情节，着重表达校园霸凌这个议题。

《少年的你》剧照

网络文学大会也是应时代潮流而生，2017年开始在北京举办，展示优秀网文创作，促进创作者、影视公司、读者之间的交流，每一年都挖掘出了不少好内容。

比如，第一届的《雪中悍刀行》，已作为腾讯视频2020年重点项目亟待播出；第二届出现了阅文旗下《择天记》《扶摇》《武动乾坤》等IP佳作......

今年受疫情影响，多家影视公司倒闭、行业震荡，但「内容为王」被反复提起，网文市场迎来新的发展高峰，本届网文大会的如期举办，就是证明。

越来越多的「95后」「00后」开始从事网络文学创作。据统计，阅文集团新申请作者中，95后占到74%。

作者收入也在增长。以番茄小说为例，截至 7 月，261 位签约作家广告分成月入过万， 537 位作家月收入超过 5000 元。其中，还有一位作家 7 月单月稿费超过了 60 万。

网络文学正改变着影视行业的模式，因为拥有原著粉的IP自带流量。以前电视剧的收入主要来自广告招商，最近一两年，广告增速放缓，平台会员数量猛增。

剧集能从观众身上直接得到盈利，但唯有好作品才能吸引观众，这促使影视行业真正理解并去实践「内容为王」的理念。

网络文学作者月收入分布

「夏日限定」还能被再度创造吗？

本次大会上，阅文集团CEO程武提出，要让网络文学成为中国故事的「扬声器」，让中国故事和时代声音影响更多人。

关键是如何讲一个好故事。

新湃传媒首席内容官杨夏在发表演讲时，就重点谈了网络小说改编的问题。她认为，改编时如果遇到人物关系不适应大众的情况，不能直接删去这段关系，而是应找到人物情感的支点，讲好人物和故事。

杨夏发表演讲。图/微博

去年，《陈情令》被称为夏日限定，创造了巨大的经济收益，仅主题曲专辑就在QQ音乐售出149万张。这直接导致今年资方纷纷拍摄耽改剧，但「耽改101」中，谁会是下一个《陈情令》？

《环球时报》曾发文称，「《陈情令》展现的是一个未来长期的发展趋势，但它不会迅速大面积涌现。粉丝文化的迭代，并不会像想象中那样大规模地复制粘贴。」

毕竟，原著《魔道祖师》的IP本身有其特殊性，是晋江文学城当年「霸王票总榜」排行首位的作品，而剧中两位主演和角色的互相成就，也不可多得。

新湃传媒演讲现场。图/网络文学大会微信公众号

很长时间以来，随着网络文学IP在影视圈的盛行，「魔改」现象成了原著作者和读者一致的担忧。

例如，《何以笙箫默》最初由职业编剧改编，但剧情开始「成天扇耳光哭哭啼啼」，作者顾漫受不了，决心亲自参与；《左耳》改编成电影期间，网传「换了26个编剧」，朋友们开饶雪漫玩笑，「你要是再不拍，《小时代6》都要出了。」

处理IP的方式乱状百出，原著粉判断改编剧的好坏时，往往会在意是否尊重原著。

《陈情令》无疑是个成功的例子。结局的画面上打出了「感谢作者墨香铜臭赋予他们生命」，杨夏也说「感谢墨香，没有她就没有这个故事。」正是对原著的尊重，得到了多数《魔道祖师》书粉的认可。

第四届中国网络文学+大会现场

尊重原著不是尊重原著表象呈现的东西，而是尊重原著的核心价值。正如《神犬小七》的编剧梁振华所说，「不管怎么改编，小说核心的精神、主题意志不能动。」

改编IP时，还要考虑到没有看过原著的大众，从细节着手、接地气，亦要注意到时代审美潮流的更迭，体会互联网时代轻快的独特美感。

杨夏演讲后，知名编剧柏邦妮发言，将《陈情令》的主题定为「归来」，称两位主演，一个是道家名士风流、一个是儒家如玉君子，恰好符合了中国影视经典主题——牺牲、保卫、等待、信守，因为有人信守和等待，所以才会有归来。

她认为「《陈情令》值得大家的长情」。

其实，好的作品，就是回到一个「初心」上来，不要套路，要开路，不求热度，求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