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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热:打头阵

2018年11月27日 文/ 谢梦遥 编辑/ 金焰

夏天结束了,说唱之路在继续。那只是个节目,这只是个开始。艾热知道这一点。他才25岁,还有许多地方可以去,许多歌可以写,他想继续冲。

文|谢梦遥

编辑|金焰

图|网络

骑着骆驼也能征服摩天大楼。

这句词写在艾热2017年发布《Trilogy(三部曲)》里,这句话也被他带到了《中国新说唱》的舞台上。来自新疆喀什的维吾尔族青年夺得冠军。艾热不需要说太多话,不需要向别人强调他属于哪里,他的歌里有着一切。故乡,家人,爱。他用说唱一遍又一遍地回到这些母题。

如果公众对于说唱歌手有什么偏见的话,艾热会是那个打破偏见的人。他很温柔。他没有什么奇怪的发型。有一年Iron Mic比赛——那可是个捉对厮杀的战场啊,他开口就说:「我不想说些什么没用的博得同情,中国是个农业大国没人写歌给农民。他们需要帮助,在这个时候我想说这是相互。」

与一般的选秀剧情不同,在《中国新说唱》中他曾被淘汰,通过复活赛连下5城,才得以重返冠军争夺。那场比赛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穿着拳击手的披风,主动率先出战。按照车轮战的赛制,最后留在舞台的人才能复活,这个决定也许很危险,但艾热想打头阵。

夏天结束了,说唱之路在继续。那只是个节目,这只是个开始。艾热知道这一点。他才25岁,还有许多地方可以去,许多歌可以写,他想继续冲。

以下是艾热的自述,采访在10月底进行。

1

我想第一个上。

复活赛出场顺序是抽签,我跟他们所有人说,兄弟们,跟你们商量一件事,抽到第一个一定要给我好不好,我今天来这儿就想唱5首歌。要不然我就唱5首歌晋级,要不然我就唱到第二首或第三首被干掉,但我想从第一个开始唱。当时他们每个人都说哇,太好了。

结果那天满舒克抽到了第一个。我就直接在舞台上说,老满,你要不要给我,我来当第一个。他直接对我说不。然后我就想,你不让我第一个唱,那我就一定要挑战你,我就第一个举手了。第一轮我是唯一一个举手的。

打了3轮我大概就知道了,心里其实就有数了。但是嗓子状态缓一缓,我第一首歌和第三首歌很费嗓子,其实《家走》没唱得特别好,但是没办法。已经不需要唱得太好了,我完整地唱完就OK了。

2

我在喀什长大。小时候一到暑假,外婆就会带我去乡下探亲。我们去那儿就是光着脚跑来跑去。那个年代农村里没有自来水,每个村都会有一个涝坝,正方形的一个大坑儿,七八米深那种。我掉进去,还差点死在里面,被我哥抓着一棵树,把我救起来。

我妈是一个很有素质的人,我妈从小跟我说的很多道理,她会给我翻译或者用维吾尔族谚语:有可以吃的屎,但有不能吃的蛋糕;拿别人的手软,吃别人的嘴短;树挪死、人挪活……我妈有很多这样的忠言。

我爸妈真的挺开明,这是我从小到大最幸运的事情。除了高中那会儿,学习成绩有点下降的时候,他们有跟我生气过,跟我说最近你就先把「哼哼哈嘿」的事情放一放,把学习搞一搞吧。他们是工薪阶层,我妈妈在中国石油干了快30年了,她从计量员开始做,现在她是一个加油站的站长。他们没上过大学,所以他们很想让我上大学。

在学校里我不乖,但我也不坏,我从来不欺负别人。我的语文和历史学得很好,但是其他的成绩其实是很一般。反正我也算是跌跌撞撞的,再加上加50分的政策,考上一个挺好的二本。专业酒店管理,在新疆财经大学,我爸妈真的很开心。

高中时我们有一个hiphop团体,叫黑色站台,我跟我那几个哥们儿还整过一个小的录音室,是我哥们儿家地下室。去他家每天录音录两三个小时,有时候骗爸妈说有晚自习什么的,就待晚一点回家。我们一人出100来块钱买了电容话筒,就在一个很简陋的环境下,也真的录了几十个作品吧。

我们还做过一些实体的mixtape,在学校卖。那时候刚好断了网,也没有地方发布这些歌。局域网里有博客,你可以把背景音乐弄成自己上传的音乐,那好像是唯一可以把你的音乐传到网络上共享的途径吧。所以我们才做了实体,去电脑城买了碟,去复印店,在A4纸上打出正方形封面,然后把它切下来,塞到盒子里嘛,反正很粗糙。我现在希望这些东西再也不要出现在世界上,太稚嫩了,太不好意思了。

那个时候相对保守一点,我爸妈并不是很喜欢让我买那种hiphop的衣服穿。我确实买过几套,但是他们经常就说你把你这麻袋赶紧先换了。所以一开始我可能没有太追求表面上的东西,我就想把音乐做好,我就是想写想唱,我笃定地认为这是我的一个积极的、正能量的爱好。我喜欢在录音软件里调效果,听到那些声音变得远,变得近,有混响、混声这样的感觉,我享受耳机里录进去不一样的东西。

我觉得那都是特别珍贵,特别美好的回忆。我并不觉得我自己土,我觉得我自己是世界上最潮的人。那时我很清楚我现在没有能力,可能很烂,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并没有想过哪一天要放弃。

3

从幼儿园开始,小学、初中、高中、大学,我一直都是上普通话学校,在家里跟家人会说维吾尔族语,偶尔跟自己民族的哥们儿可能会混搭着聊,你可能经常会听见几句普通话,突然又转到维吾尔语,中间又加一两个汉字这种。我前后鼻音分得不是很清楚,但其他都可以。

以hiphop的方式钻研普通话,跟普普通通地学普通话,这还是有区别的。积累韵脚,你还是要写。你写得越多,大脑里面才会像有一个U盘一样有记录,当你需要用的时候,它能呈现在你脑海里,表达出来。

高中的时候,我不喜欢上数学课,坐在座位上,拿着我的本子,要不就是随便涂鸦玩儿,要不就是写歌词。就一个字押韵就好,非常简单的那种押韵。我起初没想那么多,写了几页以后,又写了几页,又写了几页,我发现我把半个本子写完了的时候,突然觉得,哎,这样有成就感。每一页都满满的。高中那几年我写掉了三到四个本子吧。就是想表达。想写什么就写什么,意识流,有的时候写得比较抽象,有的时候写得比较直接。

当时没有双押概念,但有的时候突然写出来——「感叹时间真的很磨人,那个纯真的自己现在变得很陌生」,我就说哇,这句写得太厉害了,不明白到底为什么。后来回想,哦,原来是我写出了双押。「磨人」和「陌生」嘛。但是那个时候没有那样的意识,就是写。

后来就在手机备忘录里写嘛。到现在为止,我依然没有采纳那种背诵很多押韵的方式,我从来没有过这样。我觉得Hiphop对于我来说是种音乐,它不是我的考试科目。如果有一天我陷入那种状态,我就会觉得我不快乐了,这是最大的原因。我承认在录音软件上需要下工夫,在歌词上要下工夫,但是如果我开始那种「醒目、领悟、挺酷」,那不就成以前的单词默写了嘛,变成语文家庭作业了嘛。我讨厌那种感觉,我喜欢它,是因为它的自由。所以我只坚信写得更多,你脑子里的押韵就更多。

中国说唱的押韵,从无到有,最初就可能像崔健老师那种,后来可能有了尹相杰、隐藏乐队,有30年历史了。只有中文能玩儿出那种感觉。「走着窄路还是本来路窄,堵塞,因为太多的阻碍,往前迈步,我的灵魂不卖,你的快速对我来说其实不快。」有好多影响我很深刻的rap,我真的可以背下,听了太多遍。

4

2012年和贝贝在Iron Mic总决赛,那次是彻彻底底地看见一个人在现场实现了双押。那个时候我大概知道双押是什么,但是贝贝确实第一次让我看见在现场能有这么多密集的双押韵。我回头去看那个视频我发现,哦,原来是这样,一下有一种开脑的感觉。贝贝通过自己大量的练习,革新了中文说唱的押韵方式。

其实我在大学之前从来没有离开过新疆。我当时大一,跑来北京参赛。我妈给我钱让我买卧铺,我花了,买了张硬座,然后发现那个硬座其实是个站票,就买了个板凳,抱着我的包,就这么自己一个人来了,就是为了比赛。

我在北京赢了,到武汉去参加总决赛,贝贝是西安站的冠军,16进8碰上了。真的很紧张,台下有五六百人。你既然上了这个舞台,你不能表现出胆怯,你内心的紧张就是失衡了,跟《8英里》那电影里一样。

我告诉你,那天的情况就是,我输给贝贝了。我直接跳下舞台就走了,没有看后面的比赛。

第二天我们就成了好朋友。

比完我自己还有点不服,我就说这哥们儿freestyle是不是背的,他是复读机还是什么。贝贝直接就发了微博私信给我,他说兄弟,不管舞台上怎么样,台下我们肯定要相互尊重,很高兴认识你。他说你也是一个挺有特点的rapper。瞬间我就被瓦解了,我觉得我是一个挺善良、感性的人。我说我认识你也很荣幸。我就是那样说的,然后我们就建立了友谊。

2015年,我去西安演出,跟派克特他们玩了两天。因为我有贝贝的联系方式,我想去找贝贝。我就跟派克特说了,他也不会说什么你不要跟他玩,真的从来都没有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黄旭也去了,我们在贝贝家里,freestyle一天吧。那个时候我freestyle水平还不错,贝贝一如既往地牛逼。

后来他来新疆找我,他到我的地下工作室来听我的一些伴奏,我给他freestyle,给他听了很多很多我创作的歌,他也很喜欢。

我永远都忘不掉他freestyle的那种感觉。他freestyle就可以把一个内容说出来那种,「verse one快要结束,属于我们的节目,用我们的音乐去换更大的别墅。」那是他freestyle的歌。我永远都忘不了他freestyle的一些段子。他就是行走的freestyle的杀手,他就是这样。

我跟他们接触的时候,他们也会有一些自己性格方面的东西,但是我不会太在意这些,真的,我没有太在意过这些。贝贝如果开始生气,一旦起范儿拿样了,跟我展示出亚特兰大黑人那种,我就跟他说,你他妈安静一点,你又不是Tupac,你好好坐着,这是中国,bro!然后他说你不懂。我说你赶紧变回来,赶紧变回来,装完了,我们聊关于歌的事。

我们聊技术上的细节。但是我和他不会用专业术语聊,直接放他最近听到的新歌,总结他们是怎么唱的,你就知道它的重音在哪儿。我们是相知的,他会跟我说你rap应该这样,这个点你就得起,你这儿很好但是你这儿不怎么样,感觉弱下来了,他会给我提一些建议。

派克特也会是这样,派克特也是这样极致的人。我们这几个人能get到彼此,就是因为彼此之间有这样的共同点。派克特特欣赏贝贝,贝贝也特欣赏派克特,虽然他们永远不可能会有交流。

我想把他们叫在一起,甚至就算偷偷见个面都可以,聊聊音乐什么的。我最近尝试过,我就做过一次,做多了也会烦的,没有必要去做和事佬,我只是站在音乐的角度去跟他们分析,你们俩合作一首歌该多炸,所有的人都会疯了,还有什么结是解不开的呢。派克特其实还挺想跟贝贝见一下的。然后贝贝告诉我不可以,我要让我兄弟知道我跟派克特偷偷见了面,那就不对了。

中国说唱歌手里,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唯一,我有谢帝、贝贝,又有Gai、Bridge,又有派克特、C-Block,所有人的微信我都有的。我没有那些对立的东西,你凭什么对我说我是两面派,我不是啊,我跟你好跟他好又怎么了,我凭什么不能既做你的朋友又做他的朋友?

我觉得我可能好一点的地方是,我真的听过基本上所有说唱歌手的歌。我会像一个歌迷一样直接上来就告诉他,你这段歌某一时期我每天单曲循环,我还会唱。我跟Al Rocco,跟Blow Fever就是这样认识的。

我是一个很擅长交流的人,但我并没有故意要招谁喜欢。这是我的性格使然吧,有的人可能会觉得我是装的。好多人说这个人的情商不是一般的高,但是我觉得情商高的话,那至少相处起来不会太复杂,不会太麻烦。

我的概念里,音乐以外,都是一人一世界了。因为hiphop,我们才共通在一起,我feel得到你,你feel得到我。像贝贝自己一个人从兰州到西安,人生低谷的时候,他的团体接纳了他,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所以兄弟是一辈子的。

我给贝贝也会提意见。我说写点走心的歌,你的技术理念加上你的生活经历,你这么棒,你所有的东西都在这儿,你凭什么不去为听你歌的人去做。他们会找到共鸣,但是如果你传达的这种比较吹嘘的东西太多了,那可能每个人都会幻想,会不会这样?这话对贝贝来说是有用的,有一些歌他没有发布,但是他也会写一些这样的。

我不会给他传达太多,因为我知道,意识是不可能强行转加在另一个人身上的。我觉得这也是我的底线,你可以提,但点到为止,这是我们一起相处的经验和宝贵的东西。这就是我的生存之道吧,你可以独特一点,但你不能让别人有压力。

贝贝

5

其实我当年参加battle,就是因为马俊。2010年我在人人网看到马俊代表新疆拿了Iron Mic冠军。那个视频叫《新疆阿迪力对战北京粗口说唱歌手》,就那么一个标题。我说这不叫阿迪力吧,这叫马俊啊。

2011年马俊回来在新疆办了一个本地的freestyle比赛,有普通话,也有维吾尔族语。那个时候我刚好上大一,没开学,我就去参加了,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站在freestyle battle舞台上,然后我就赢了,我是冠军。

现在要追溯一下,在高中写掉的那几个本子可能真的帮到了我。我的哥们儿他们根本不跟我freestyle。因为我可能是我们之中唯一一个可以顺着说几句的人,我可以说20秒、30秒,他说个两句三句就卡了,然后他就不说了。他们就没有人陪我练。但我那个时候看了马俊的freestyle以后,我就大概自己感觉了感觉,freestyle,即兴嘛,我觉得我也可以。

在battle中,我还是会在赛前准备一些梗,如果今天碰到什么攻击,比如说我胖的,那我该回复一些什么。但是也不可能有太多,而且说实话,大部分还都会忘掉。所以说我喜欢freestyle。

我拿了冠军,现场就有人起哄,让我和马俊freestylebattle,我很生涩,但是我没有怂,马老师也很peace地跟我battle了一下。没有分胜负,就是玩一下。这个视频第二天被人发到了网上,标题叫「喀什小孩教育马俊」,我不知道谁传上去的。马老师可能在有一段时间内还真对我有点误解了,他感觉那是我上传的,但我对天发誓,绝对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其实马老师真的很善解人意。2014年Iron Mic,新疆站的前一天,他跟我说,我给你准备了一双鞋,杜兰特,耐克的。我说你给我准备啥鞋,他说你是冠军啊,我说还没比呢。他说你穿多大,我给你准备好,就是你的码,等你赢。新疆站我赢了,鞋当时就给了。

总决赛我拿了亚军,输给了MC飞。我不服,那一年是比到4强的时候,去年的冠军才加入,所以,他比两轮就赢了。我觉得那就是一场完全不公平的比赛。可能那时候年轻气盛吧,但是过了半年我就看开了,我觉得那也是美好的回忆。我跟飞现在也有微信,也会偶尔有联系。

毕业后我的第一份工作是给帕尔哈提老师做助理,这是一个跟音乐有关的工作,能够接触到一个我心目中很喜欢的民族摇滚艺术家,为什么不做?帕老师也会经常跟他的朋友们说,他说小艾不可能永远做我的助理,他有他自己的音乐。

后来马俊找到我,他说最近有一些制作的编曲的活我们可以干,也能挣到一些钱。挣个几万的,我们俩就一人一半,状态真的很好。他很照顾我,很帮我,我住的那个房子,是老的那种小区,空气质量也不是很好,马老师给我整个几千块的空气净化器。

艾热和马俊

6

我的偶像是Tupac。我没有过那种想做匪帮的心理,我只是知道我也是一个幻想成为big shot的小人物。Tupac作为匪帮说唱非常顶级的代表性人物,他还留下了很多充满爱的说唱作品,life goes on、dear mama、ghetto gospel. 我觉得我喜欢他,是因为他的优点和他的缺点一样明显,就是一个普通的人。

当他站在那个人生制高点的时候,他有迷失,他有狂妄,但我又理解他那是因为他从小没有爸爸,从小就在反抗的一个环境中。那可能转换为他的一些愤怒、冲动、鲁莽,表现在外面,但他依然有一颗心在保持,去做很多很多好听的东西,去传达自己的爱。

我也想传达爱。这不只是说爱情,友谊。关于人间疾苦的,我看得到的,我以前写过,「扫雪的工人,有叔叔有阿姨,在凌晨,在黄昏,穿橙色的大衣,生活的压力,深沉的压抑,但丢掉了工作他们又该走向哪里。」我有很多这种,「我忘了什么时候开始,也不想让它终止,当以前认为说唱就是比出中指,叛逆的勇士想逃离你的统治,但变得懂事时你我才能达成共识。」

蛋堡这些人也给了我很多启示,他们也不用在歌里说你妈的或者我讨厌这个我讨厌那个,他们用干净又智慧的语言就能表达清楚自己想说的。蛋堡的有些音乐能引发人们思考,像《史诗》那种,他讲述自己的经历。一旦音乐里有内容,有旋律,有好听的东西的时候,小孩会去听它,大人听了也不会反感。那我为什么不去往这种我喜欢的方向,而且非常clean的方向去发展。我也会有愤怒,但是我可以把我的愤怒用巧妙的语言表达出来。

7

2015年之后,我不再battle了,没啥欲望,心中没有那个火了。

对于battle,其实我也有自己的看法。有一次我在新疆当一个freestyle比赛的裁判。有一个哥们儿押韵技术很好,同时他并没有太攻击对方,但他只是在说自己和对方的不同。他根据现场,很巧妙,「我看到了他正在对我微笑,因为我可以非常精确地给你freestyle。」然后对面那个人就各种攻击他。现场观众似乎更支持攻击的那个人,但我明明看得到另一个人技术才更娴熟。

我和两个裁判一致决定让他们来一段acapella,然后那个哥们儿就很稳定地说一段东西,类似那种我来这儿就不是为了争强好胜,那奖金好像是两千块还是三千块,我要买个礼物回家送给我妈妈。

裁判一个投这个,一个投那个,让我来决定,我就成坏人了。我说我喜欢这个哥们儿的freestyle,他要送礼物给他妈妈,我想让他赢。另外那个哥们儿手上有话筒,他开始跟我强词夺理,「你要不攻击,你没有必要上来freestyle......」

我直接把话筒抢过来,我想对你说一句话,battle是什么意思?battle的意思是斗争,你可以选择跟他斗争,他想跟自己内心做斗争行不行?你凭什么觉得他没有在battle?我认可你的battle欲望很强烈,但是他的battle技术更娴熟。然后他说不出来话了。

还有另外一个比赛,上台他们就说我们这儿就是回归最原始的地下,一阵渲染。整个那一晚上我听到至少100次关于你妈的他妈的,然后99%都是在背词。一看全都是高中生。

那天我是去做嘉宾,表演完了,我说今天来这儿,其实我不该说这样的话,但是我说完我就走。我今天听到了太多关于问候别人母亲的话,我只想说一句话,你根本就不认识人家,一上来你就骂人家妈是什么意思,一看就是没有离开过家,你只有离开家你才会知道妈妈的重要性。

然后我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