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日，一份名为《加强公立医疗机构外配处方管理的通知》在医药圈广为流传。通知由浙江省卫健委10月20日印发，文件编号是浙卫办医政医管发函【2023】27号。这份通知明确：各级公立医院要完善外配处方管理制度，梳理查找可能存在的隐患漏洞，规范医务人员外配处方行为，确保满足临床诊疗和患者就医需求。

外配处方，业界俗称“处方外流”，是指患者就诊的医院并未配备所需的治疗药物，由医生开具处方，经医院管理部门审核通过后，患者可就近到连锁药店购买处方中的药品。

处方外流曾在一段时间里被奉为行业趋势，2017年开始，以高瓴为代表的资本开始大举收购、投资药店，想要在医保控费的大趋势中争抢院外市场的机会。2021年国家医保局也推出“双通道”政策，进一步推进处方外流。不过，真正流转出去的处方数量依然很有限。

在实际操作中，处方外流的问题已经出现。浙江省诸暨市监委今年3月曾通报该市4名医生违规使用处方，分别受到解聘、通报批评并绩效考核奖处理。这类事件大多是医生让患者到指定药店购买指定药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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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这次严管外配处方，并非要切断处方外流的渠道。浙江明确，要规范医疗机构与零售药店之间无缝衔接，净化院外市场环境，下一步计划在2024年在全省范围进行飞检。

医生不能指定药店买药

本次浙江省文件中影响最大的一条，应当属“医生不得要求患者持外配处方到指定药品零售企业购药，不得在外配处方上书写与诊断治疗无关的信息”。

处方外流是指患者凭医生处方到药店走医保买药，一些地方如深圳、海南为此配套了电子处方，方便流转。但指定药店买药就背离了处方外流的初衷，变成了医生和医药企业利益勾兑的渠道。一些药店长期承接处方外流工作，医院也乐于将动辄数万、数十万元的药物外流，极容易出现一些灰色地带。

为了能规范医务人员的处方行为，这次浙江明确规定：处方外流的药物纳入医院统一的药事管理。按照医疗机构药品遴选制度和程序，由临床科室申报、医院药事管理部门审核、药事管理与药物治疗学委员会审批，建立外配处方药物管理目录动态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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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医疗机构所有外配处方统一使用HIS开具。医生应当遵循安全、有效、经济、必要的原则合理开具外配处方，与患者进行充分沟通，并尊重患者的选择权。

《通知》指出，医疗机构应建立外配处方监测、评价、预警机制。对不合理使用外配处方的临床科室及个人，及时预警并干预不合理用药行为，严禁利用外配处方牟取不正当利益的行为，对违反医疗机构药事管理相关规定的当事医生按照相关规定进行处理。

创新药“进院难”的问题受到长期关注，大部分医院依照《处方管理办法》的“一品两规”制度管理，导致部分创新药“进院难”的现象。原本通过外院渠道，创新药可以很好的解决可及性问题。但浙江这样一严管之后，动辄数万元的创新药如何进入药店后如何让医生推荐，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浙江的文件指出：二级及以上公立医院应于2023年12月底完善外配处方管理制度。其他公立医院机构应于2024年3月底前完成相关工作。以此作为时间表，规范处方外流会让医院、药店及企业的合作更加公开、透明，所有环节都暴露在阳光之下。

对外配处方严管，浙江还准备拿出飞行检查的“杀手锏”，将外配处方管理纳入2024年度医疗质控内容，在全省开展飞行检查，对检查中发现外配处方管理混乱的医疗机构予以通报批评。

今后处方外流是飞检重点

其实，国家卫健委很早就明确处方外流的监管政策：严禁安排患者到其他指定地点购买医药耗材等产品。

此番浙江的出台文件，意味着零售药店于2023年纳入全国飞行检查的体系之后，今后处方外流也将成为飞行检查的重点。

一直以来，部分定点零售药店的违法违规行为被广泛诟病，医保部门严厉打击之下仍有漏网之鱼。而将处方外流当做今后飞行检查的重点，无疑会补齐基金监管的短板弱项，扎牢基金监管的篱笆栅栏，防范医保基金的跑冒滴漏。

2023年5月，上海市市场监督管理局通报“上海复美东佳大药房商业贿赂案”。当事人为提升奥硝唑、阿奇霉素等多款药品的销量, 按照对应销量向上海某医院多名医生行贿，最终被监管部门查处。

医院的处方外流是大势所趋，2023年1-9月，一心堂、老百姓、益丰等多家零售上市公司纷纷加码DTP业务，承接院内处方外流，九州通零售板块的处方外流营业营收达2.6亿元。近期，抖音、快手近期均发布消息称，放宽售药的准入门槛，天猫则在处方药行业放开单体药店入驻的门槛，降低商家保证金，并给予流量扶持。

要监管的不是处方外流，而是外流处方的合理性，让药品销售回归到品质和品牌上来，而不是依靠“指定”+回扣的形式销售，要切断处方外流中的隐蔽利益链，让“双通道”等一系列促进提高创新药可及性的政策真正服务于广大患者。

浙江省出台医疗机构外配处方管理规范只是一个开始，各省可能会效仿逐步规范医院、药企以及连锁药店的经营行为。

撰稿 | 雷公

编辑 | 江芸 贾亭

运营 | 廿十三

插图｜视觉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