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企HPV疫苗销售黑幕曝出，行贿疾控中心领导40万
一份刑事判决书，揭开默沙东HPV疫苗的销售黑幕。
10月12日，广西壮族自治区阳朔县人民法院披露了一份刑事判决书，被告人为桂林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原党委书记潘定权。潘定权收受医药企业贿赂，被判处10年有期徒刑。
其中，2019年至2022年间，潘定权多次收受智飞生物桂林分公司区域经理黄某给予的贿赂共40万元，为智飞生物代理的默沙东宫颈癌疫苗的销售推广提供帮助。
对此，智飞生物回应：卷宗中提及的行贿者黄某在智飞的任职情况，“还在进行核实”。
智飞还表示，公司此前没有发生类似事件。
但裁判文书网清晰地记载着，智飞生物此前还涉及多起行贿案。2017年，河南省商丘市中级人民法院认定，商丘市虞城县疾控中心主任王某犯受贿罪，其中，智飞生物经理孙某向“王主任”支付了8万元回扣款。
这不是疫苗行业第一次爆出带金销售。智飞代理的是默沙东9价HPV疫苗，市面上一直供不应求。有人难免困惑：产品这么好卖，还要靠行贿？
打通地方“关键人物”
据公开的案件细节，2019年-2022年期间，潘定权分4次收受智飞生物桂林分公司区域经理黄某给予的40万元，帮助推广销售智飞生物代理的HPV疫苗。
智飞生物代理的HPV疫苗只来自默沙东一家，卷宗中所指靠行贿推广的疫苗，是默沙东的产品无疑。健识局向默沙东方面求证，未获得回复。
2018年5月，智飞生物代理的九价HPV疫苗在中国内地获批上市。在登陆中国市场之前，默沙东凭借这款独一无二的品种在内地赚足了眼球，不少女性不辞辛苦飞到香港，去接种九价HPV疫苗。
九价HPV疫苗通过国家药监局批准上市后，缓解了不少女性的焦虑，但各地的推进不尽相同。例如2018年9月，上海浦东地区就开始接受九价HPV疫苗的预约；几乎同期，北京疾控中心也表示，九价HPV疫苗开始启动预约。
但在桂林，直到2019年5月才有九价HPV疫苗供应。
当时，桂林市疾控中心主任正是潘定权。
2016年新版疫苗流通条例发布后，各地疾控中心成为疫苗流通的唯一渠道。潘定权实质上就是桂林当地负责疫苗商业流通的最关键人物。因此智飞生物在4年内向潘定权行贿40万元。
9价HPV疫苗长期供不应求，这可能是行贿金额并不算高的原因。
在公布的案件细节中，除了智飞生物，还有两家医药企业向潘定权行贿：广西南宁康华医药有限公司给潘定权送了216万元；广西南宁康硕生物科技有限公司送了108万元。
健识局发现，潘定权在桂林当地涉及多起诉讼。被刑事立案前，潘定权还与当地公司、个人有多起民间借贷官司，案件涉及金额达到百万。
“能官会商”的销售基因
智飞生物并不只给潘定权送钱，实际上，起家于广西的智飞生物与桂林疾控中心有不少交集。
2019年7月，在桂林市疾控中心党委的倡议下，多家生物制品、疫苗企业公司到当地恭城瑶族自治县观音乡观音村委开展精准扶贫现场捐赠活动。观音村是当地脱贫工作的重要站地之一，潘定权作为桂林市疾控中心主任，在此次活动中角色重要。
当时参加这场活动的有中国医学科学院医学生物学研究所党委书记游丹、重庆智飞生物制品股份有限公司广西营销总监陈正华、河南远大生物制药有限公司大区经理张勇、广西南宁康华医药有限公司总经理黄翔、北京科兴生物制品有限公司桂林主管廖迎年。
在当年的扶贫活动中，上述五家各捐2万。其中，智飞生物、广西南宁康华这两家都出现在了此次判决书的行贿名单中。
智飞生物与而广西桂林也颇有缘分。据公开信息，智飞生物的老板蒋仁生是广西人，早期一直在当地卫生防疫站工作。彼时的卫生防疫站作用和现在的疾控中心雷同，其重要工作就是指导和检测各地区的疫苗注射工作。
蒋仁生曾先后担任广西壮族自治区灌阳县卫生防疫站副站长、广西壮族自治区计划免疫科、生物制品管理科副科长、科长。2000年，蒋仁生从体制内出来，开始在四川成都一家疫苗公司从事销售工作。从疾控系统到疫苗行业，蒋仁生完成了身份转变，并在后来带领的智飞生物取得了很好的市场表现。
2010年，智飞生物登陆创业板，2011年便和跨国药企默沙东建立了合作，帮助默沙东在中国销售麻疹风疹腮腺炎联合疫苗和23价肺炎多糖疫苗。基于对智飞生物销售领域的认可，默沙东将自研的具备稀缺性的HPV疫苗中国独家代理权交给了智飞。
2019年HPV疫苗开始销售以来，智飞生物凭此赚得盆满钵满，市值也一飞冲天。2017年至2021年5月，智飞生物股价涨幅接近1200%，整体市值突破3600亿元。
谁会想到，这样风光的智飞生物会用行贿来推广热销的HPV疫苗？
撰稿 | 烟酰胺
编辑｜江芸 贾亭
运营 | 廿十三
插图｜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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