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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专业毕业后,为什么我选择给蔡明葛优写段子?

2021年12月4日 文/ 赵雅静 编辑/ 孤鸽

今年,《脱口秀大会4》在热闹中落下帷幕,《一年一度喜剧大赛》以崭新的综艺形式填补了观众对笑的期待。相比于脱口秀在台上“造星”,后者则让喜剧编剧这一群体进入了大众视野。

其实早在《吐槽大会》的每一季番外中,观众就可以一瞥脱口秀演员为他人创作的幕后故事。但若纵观喜剧编剧这一职业,其涉及的喜剧形式则更为广泛。

本次,《博客天下》采访了喜剧编剧@大脑袋刀客,他参与过包括《屌丝男士》《我和我的家乡》等在内的影视作品,也给蔡明和葛优写过小品,给李雪琴写过段子。

从贴吧到微博,再到网剧和短视频的兴起,他从段子手转型成为一名编剧,经历了技术更迭下喜剧形式与价值观的变迁,也目睹着行业的暗流涌动。但不变的,是幽默的本能、喜剧的内核和对于快乐的追寻。

本次采访进行了三个小时,其中包袱与现挂不断,更像是一个大型脱口秀现场。谈及自己为什么没有选择成为一名脱口秀演员,他说:“脱口秀演员往往是痛苦的,而我会规避痛苦。”

以下是他的讲述——

作者|赵雅静

编辑|孤鸽

喜剧创作,从编排老师开始

作为喜剧编剧,在我参与的作品中,比较知名的有《我和我的家乡》《屌丝男士》,以及2019年春晚蔡明和葛优合作的小品《“儿子”来了》——那可是葛优老师唯一一次上春晚。

明年爱奇艺即将推出一部情景喜剧叫《德云瓦舍》,秦霄贤、孟鹤堂、赵小棠等人主演,我有参与。我也做过一些短视频,比如岳云鹏的《新白娘子传奇》,蔡明在抖音上发布的《朝阳你蔡姨》等。

去年上映的《我和我的家乡》,我是陈思诚那一部分的编剧之一,在梁子(剧本架构)的基础上,贡献了几个比较好笑的梗,比如“拖拉机加速器”和“插秧机器人”。

《我和我的家乡》中的插秧机器人

《我和我的家乡》团队太大了,我那一趴有五六个编剧,一起去贵州采风,每个人都出一稿。之后陈思诚会统稿,把一些好笑的梗融在一起,所以最后呈现上有些散乱。

至于脱口秀,最早的时候,我也给各种脱口秀供稿。比如《今晚80后脱口秀》,稿子经过了好几手。当时跟我对接的一个小制片,至今还欠我钱。节目最后一期,那个小制片离职了,找不着人,我写的两个段子,好像是几千块钱,就没拿到手(如果李诞老师在看的话,麻烦结一下)。

后来还写了黄西在CCTV《是真的吗?》的开场秀,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综艺节目和商务稿。比如今年《百变大咖秀》里李雪琴模仿王建国的那一段,是我最喜欢的一段。因为全篇由纯谐音梗构成,虽然很破,但是很快乐。

《百变大咖秀2021》

我觉得总提跟谁合作过,或者写过什么东西,会有点蹭明星热度的感觉,一般会尽量避免。但是我和葛优老师排那次春晚的时候,还真挺想和他合一个影的,后来也没去。因为我总觉得我们是合作关系,一合影就显得像粉丝了,不专业。但现在想想,合个影又有什么呢?后悔了,后悔了。

重点在于葛优老师没有微信,导致合完作之后,真的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了。

我为一个人量身定做一个节目,首先会符合其语言习惯。比如给蔡明写东西,就写得毒舌一点,让她去怼人;给李雪琴写东西,就会写得憨厚一点。今年《脱口秀大会》里,有一段张踩铃和李诞的对话令我印象很深刻,张踩铃说喜剧就是塑造一个傻子,她的老公就是一个傻子。李诞说你怎么把脱口秀界的秘密告诉别人了?

喜剧都是塑造一个傻子。蔡老师毒舌去怼人,被怼的就是那个傻子;李雪琴她自己就会把自己塑造成那个所谓的傻子。你想最初的喜剧是什么呢?就是什么小丑、滑稽戏之类的,来逗人发笑。这个其实就是喜剧最质朴的东西。

所以创作很简单,你只要确定究竟他是那个傻子,还是给他安排一个傻子,这就是喜剧的核心。攻击性的尺度需要把控,但这个东西无法量化。

2019年春晚小品《“儿子”来了》

如果让我评判一个喜剧作品,我可能有三个维度:哈哈哈太好笑了;是个东西;啥玩意。

如果这个东西巨好笑,我就不会在乎它的逻辑和价值观;如果没有很好笑,但逻辑上很精巧,它就是一个令人会心一笑的东西;如果它的逻辑一般,也没有那么好笑,假如他的三观再不正,那我就觉得,这是啥啊。

回头看,我写喜剧也十多年了,但创作起源这个事,很难说是如何开始的。

很多作者都会说自己从小就对文学创作有兴趣爱好,可能也谈不上文学,就是“创作”。我上学时的兴趣爱好,就是画小漫画,写纸条,包括给老师起外号......总之,创作欲望的萌芽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很多人觉得写个八百字的作文都好头疼啊,他们不会把编排故事当作一种乐趣。

说到给老师起外号,在中小学里似乎都会遵循一种原始的丛林法则——每个人都对老师的外号有一定的想法,于是一个班刚刚组建的时候,会同时存在三到四个外号,然后在一段时间过后形成“外号垄断”,赢家通吃。所以我从小就有了比稿意识,这其实也算是一种创作。

anyway,从小当乙方。

我的段子生涯

在东北,好笑是一个社交法门。在酒桌上或者和人相处中,大家越是哄堂大笑,你就越受欢迎。很多文化是不需要这个的,但在东北很明显。

2007年左右,我开始在贴吧上发一些所谓的小段子,其实放到现在来说,就是“整活”。贴吧的机制很有意思,你的帖子好的话,就会被一直顶。我的帖子经常有很多回复,让我获得了一些初级的成就感。

所谓“整活”,就是搞一些幽默或者创意类的东西。当时整个互联网有种探索机制,比如一个很无聊的“整活”方式,是我在帖子里发一个链接,点进去是我在另一个贴吧里发的另一个链接。这是一个接龙的形式,一直点,最后才能点到这个内容,但它又极其无聊,浪费了吧友五分钟时间。

我的贴吧生涯一直持续到微博的出现,大约在2012年。

2010年到2012年之间,我开始在网上更新一部连载小说,通过点击量获得收益。我建了一个微博号,发一些段子,试图吸引粉丝,来看我的小说。后来发现有几条段子真的很火,我印象特别深,我有一个段子在当时就有了三万的转发。

微博@大脑袋刀客

最开始微博有段子圈,现在还在更新的像@银教授、@大头和他的朋友们 等,当时都是圈里的。你也写,我也写,互相品。我说“哈哈你写得好好笑”,他过来一看,觉得你写得也不错。最开始互联网就是这样,陌生人社交,大家也没什么功利心,我也只是为了一点点成就感。

说实话,绝大多数创作者的初衷就是获得肯定,这根本没什么羞于承认的,就这么简单。

但创作思维一定要跟上技术背景,技术跟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我最开始还是腾讯微视1.0第一批邀请的内容输出者,当时还没有抖音快手,4G都没普及,发一个短视频谁看呢?

现在还在微博上创作段子的人不多了,因为没什么版权。微博发一个段子,别人把你的段子直接拍成短视频,还有营销号会直接把很多段子手的段子复制在一起,做一个合集,“啪”一发,转发一千多,我们可能每个人的转发就两百。所以这个东西不可持续。

我的段子达到一定量级之后,当时一个著名的网剧《屌丝男士》找到了我。

《屌丝男士》是大鹏老师自编自演,整体没有剧情衔接,每个场景都很短,和微博段子很契合。你回去看这部剧的话,会发现编导的署名基本上都是网名,都是在微博上找段子手写的。

当时为《屌丝男士》供稿的人很多,也有很多怀揣梦想的年轻段子手投稿,投了很多都没中。后期我也参与过一些征稿工作,看了很多,有一种什么感觉呢?写得很勤奋,好几十条,一条能用的都没有。

我的中稿率相对来讲比较高,所以从供稿人逐渐靠近了核心团队。

我的署名是“大脑袋刀客”,你可以在《屌丝男士4》的片头找到我。后续我还参与了《屌丝男士》的姊妹篇《极品女士》的创作,你同样可以在《极品女士3》和《极品女士4》的片头看到我的署名。因为片头的位置有限,所以很多编剧都是在片尾署名,我的编剧排位还是蛮高的。

《屌丝男士4》片头的编剧署名

这是一件令我非常开心的事,感觉得到了肯定,成为了我的整个推动力。从那之后,我就和影视搭上界了。

同时,我的微博也在运营,并且加入了微博最早的一家MCN公司。

最开始微博上的网红是散的,之后就有一些品牌找过来,说你在微博上发一条广告,给你几百块钱。我觉得“我去,还有回头钱”。后来大家就互相联系,有一些心思活泛的,说我们应该拉个群,有活统一接。一开始我真的以为这就是个群,后来发现这个群改名叫“xx文化”,之后又开始有了联络员、业务员,公司就一点点浮现出来了。

很神奇,真的就是从一个很散的段子手联盟,孵化出了一个MCN公司。

这件事情不重要,但它让我知道,搞这个东西竟然还能挣钱。说实话,当时网红的价格不高,我的一个段子发在微博上,能涨一点粉丝,维持一下活性,然后接几百块钱的广告。但如果我把这个段子当作剧本去卖,会得到一个更高的价钱。

后来我就荒废了我的微博事业,直接去干编剧了。

幽默是一种本能

家里其实是不支持我全职做喜剧的。大学我在新加坡学金融统计,本应该进投行,当个不错的小金领,在新加坡那边了此余生。但我觉得没意思,首先一眼看到头,其次我实在受不了早起。

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新加坡阳光太足了,ATP生长旺盛,每个人都活力满满。基本凌晨两到三点,每个宿舍都在搞活动,呜哇乱叫的。凌晨四点钟睡下,他们八点又起来上课。我不行,我得挑十二点的课。所以我当时就不想坐班。

什么工作不需要坐班呢?编剧。于是我就当了一个编剧。

2017年末,我回国,跟着苏彪老师干。苏彪是大鹏的御用编剧,负责过《煎饼侠》和《缝纫机乐队》。后来,我又跟着苏彪去了束焕老师的工作室。他俩在2014年春晚上合作创作了小品《扰民了您》,由蔡明和大鹏主演,因此相识。束焕最早参与过《我爱我家》的剧本创作,后期负责过《泰囧》《大闹天竺》等作品。

束焕和苏彪(图/百度百科)

2017年之后,商业投资变得谨慎,加上互联网发展,所谓的“网红”和影视圈又开始泾渭分明起来。那时的网红已经很赚钱了,他们赚他们的钱,也不会想在影视界从零开始做一个编剧。于是影视编剧、编导,又开始回归到科班出身。

外行能进入影视圈的窗口期真就是2015年前后几年,那是一个网剧萌芽和蓬勃发展的时代。我是窗口期进来的,现在外行再入圈,难度就要更高一些。

去了束焕老师的工作室之后,我开始做一些他负责的情景喜剧、喜剧电影,包括春晚给蔡明老师进行一些小品创作,大概这些活一直干到现在。

我认识的喜剧编剧里,除了束焕老师,大部分都不是真正的专业出身。我觉得喜剧这个东西,还是靠一些理解力和天赋,幽默感是与生俱来的。可以这么说,幽默是一种本能。

我评价喜剧的时候会说,“是个东西”,或者“不是个东西”。意思就是有的笑话虽然不好笑,但是能看出作者想要使用的幽默手法,就达到了最低的标准,算是个完整的结构。

但另一方面,很多没有幽默感的人写出的稿子就真的很难称之为稿子,也就是“不是个东西”,其实是因为对喜剧的认知不太到位,分不清“喜剧创作的好笑”和“生活中的好笑”。比如你的朋友长得像个大萝卜,所以你每次说到“大萝卜”,就会引起身边人的哄堂大笑。这时你觉得自己是个喜剧人了,要写段子,疯狂使用“大萝卜梗”,那外人听起来就会觉得莫名其妙。其实就是场景的不可复刻性。

《屌丝男士》的创作模式就很简单,因为它会限定场景。比如这一场的场景是教室,那你就写老师和学生的段子。中期的一些低成本网剧都这么搞,尤其《屌丝男士》火了之后,也有很多试图复刻它的成功轨迹。当时段子剧很多,但是大多数都无疾而终了。

《屌丝男士》中的医院门诊室场景

写有剧情的和写段子的创作习惯肯定是不一样的,确实有方法论可以遵循。有一部书叫《救猫咪》,基本上一半的编剧都会读这本书。

抽象来讲,就是树上有只猫,你救它下来,总共分几步,一个简单的故事就这样被构建起来了。

故事先铺垫发展,到一个小高潮,一切顺利,这个时候“啪”一个转折,主角觉得一切完蛋了,然后“啪”一个高光时刻,再来个转机,最终我们的主角获得了胜利。

如果去总结的话,很多的电影都符合这个套路,尤其是美国电影工业流水线出来的二三流片子——就是能看得下去,但是又不怎么地的爆米花片——基本都是按照这个逻辑来推的,很科班。

另外我认为在剧本创作里,最重要的是逻辑,喜剧也是剧本。你见过一个电影毫无逻辑,纯靠段子堆砌,还能评分很高吗,完全没有。

这个也涉及到我对教育的一点思考,有的人总觉得数学物理在生活中用不上,但学校真的是想教你怎么做线性代数吗?其实不是,是锻炼一个人的逻辑能力,让他知道因为A所以B,不能直接跳到C。如果你的数学没好好学的话,很可能编剧也会受到影响。

知识储备也很重要,或者说词汇量很重要,尤其是谐音梗,词汇量对于谐音梗简直太重要了。

但是,幽默感很多时候是天生的,我脑海里会知道这个东西是好笑的,如果你让我量化出来,教你怎么样写,那真的教不了。

市面上会有这种总结,比如李诞写了一本《脱口秀工作手册》。它是方法论,真的能让你写出一个东西。但是看完这本书你就会变得幽默吗?那你这个人真的是太不幽默了。

就像你看完一本书就能成功一样,哪有那么简单的事。

不好笑的喜剧才是罪恶的

我常常觉得,喜剧没必要非得传达价值观,逗笑大家就行。

世界上就是有那么多东西是好笑的,比如“调侃”弱势群体,也并非十恶不赦,觉得这件事好笑,不代表你三观歪。比如赵本山老师学脑血栓走路就是好笑,你在笑的时候,真的想的是“我要歧视脑血栓患者”吗?其实不是,就是自然而然发笑。

关键在于,喜剧的好笑程度要高于它的恶意程度。为了搞笑去“黑”,还是为了“黑”特意编一个段子,大家还是听得出来的。喜剧是冒犯的艺术。但有的人也走极端,为了冒犯而冒犯,这也是不可取的。

喜剧的三观或者尺度,确实是随着时间而改变的。早年间一些群体会成为喜剧的幽默对象,但现在就在逐渐被淘汰。这其实就是一个时代变化的印证。

网络舆论是一个很大的影响因素。随着互联网普及,很多人都能表达意见了,全国10亿网民人,只要有万分之一的人觉得这个段子有问题,那就是十万转发的声讨,巨大的舆情危机,关键是这十万人和那十万人的敏感点往往不同,久而久之,尺度就会收缩得越来越窄。

所以这个时代不太可能再诞生《我爱我家》或者《卖拐》这样的作品了。因为当年很多经典的梗都不那么正能量,讽刺性和冒犯性都高于现在的尺度。但是喜剧嘛,天生就带一点不正能量。换言之,如果你觉得一件正能量的事情是好笑的,那才是真的有点问题吧。

《我爱我家》

好笑之外的其他维度,比如深度表达或者洞察之类的,有时想到了,会在我的创作里体现,但我不刻意追求。我觉得带给人快乐,本身是一件非常高尚的事情,如果你想要一个悲剧内核来给你造成一些人格上的升华,可以直接去看《悲惨世界》,不能要求每个喜剧的内核都是悲剧。

大家都已经生活这么苦了,我看个喜剧还得挖掘一下人性的深度,没必要。

如果有观众看完你的作品,觉得悟了,这当然是一种更高级的快乐。一个评分很低的喜剧,仍然让人笑了,其实也挺高尚的。

但有的喜剧评分低,纯属是因为不好笑。不好笑的喜剧是罪恶的。

人们现在对段子的耐心越来越低了。《屌丝男士》当时是以节奏快为特色,但你现在回看,会发现它出梗出得好慢。现在基本上开头30秒,“咣”,包袱就出来了,再晚一点观众就划走了。这个既影响观众审美,也倒逼喜剧创作者越来越快。从创作方式上讲,其实是不健康的。

而且喜剧的制作周期也在不断缩短,甲方给我钱,我肯定不能说五年之后给出一个好剧,只能半年写出来。以前十年磨一剑的东西,确实是不存在了。

我几乎没出现过创作瓶颈。素材来自于想象力,而纯想象力是最不容易枯竭的,有天赋的成分,只要你的思路足够歪,足够发散。说白了,喜剧的核心是什么呢?是预期违背,通过制造一些反差来形成笑点。

《一年一度喜剧大赛》中的经典剧目《三毛保卫战》

所以我坐在电脑前就可以写。在开始写字之前需要经历一个什么样的过程?开电脑的过程。

对于最终呈现出来的节目,我有的会看,有的看一眼就关了,有的压根儿不会去看。因为我有预判,我所服务的人有时并没有很好地诠释喜剧的能力。这种情况下,他节奏上必定会出问题。

但这不是他的问题,也不是我的问题,是不适配的问题。跨界做喜剧有点赶鸭子上架。我其实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的综艺老喜欢搞跨界,是喜剧没有门槛吗?所以这一类的,我就不会看,权当大行活。

我写的东西要由别人去诠释,他肯定不会每个点都踩在我的预想上。但说实话,这就是你的工作。干活嘛,不寒碜。你做一个会计,把数字递交上去,你会说这个数,没有创意吗?

数字不署它的名字,我也不常署自己的名字。

那些同期和我一起玩微博的段子手,大多数都退行了,十个里能留下一个都是很高的估算了。他们都自己干自己的工作去了,有转广告策划的,有彻底转行的,也有回去继承百万家产的,谁知道呢。创作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还是痛苦的。

我还行,偶尔痛苦。也可能是我天生不痛苦,说不好。快乐是人生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我的人生的终极目的是追求活得快乐,活得舒服。难道有什么异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