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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源:保持感知 永远真挚

2021年11月8日 文/ 赵雅静 编辑/ 丁宇

自14岁写出单曲《因为遇见你》,到2019年的首张个人专辑《源》,王源的音乐道路从未停歇。如今,他的创作更加宽阔,并于今年夏天交出新的答卷《夏野了》。对于音乐的想法在《明日创作计划》中被延续。“面对两难时遵从本心,在追求梦想的路上明确且坚定才会快乐。”这是王源节目中给年轻创作者的建议,也像是在20岁的尾巴说给自己的答案。

作者|赵雅静

编辑|丁宇

01 音乐的共鸣

在《明日创作计划》中,作为“风云教师团”中的一员,王源认为创作“最重要的是想法而不是技巧”。

节目第二次的创作主题是“少年看世界”,学员们可通过采风的方式去创作,带有目的性出发也许太过机械,但路上不期而遇的心境正符合了王源心中“想法的来源”——无处不在。“就好像我们在说话,你有什么点打动了我,这就是我在随时采风。”王源告诉《博客天下》。

他以新专辑中的歌曲举例,来说明“无处不在”是如何发生的。“比如《你的名字是世界瞒着我最大的事情》就是朋友的故事,《希望你听懂的歌能越少越好》是自己平时听歌的一个小随想。”

两首歌都被收录在今年夏天的专辑《夏野了》当中。王源不吝惜分享创作时的心路历程,他表示,这张专辑的一些歌曲都是用 Live Band 的模式创作出来的。“想起什么曲调就做出来、唱出来,没有其他的,只有音乐和当下的情绪、故事。”

创作形式变得更加开放,是属于王源在音乐道路的成长。他从曾经完全依托于自我的创作模式,到如今聚合志同道和的人一起合作,转变的发生依托的是对音乐更深刻的理解。

王源对创作的最初兴趣开始于14岁。他首次作词、作曲,写出了《因为遇见你》,虽然带着稚嫩却充满诚挚。

17岁到来之前,王源对创作的态度,从“单纯地想尝试”变为了“发现了个中乐趣”,“自己喜欢这些东西,也有欲望让大家看到,所以就一直在写”。

那时的他更专注于自我感受,经常沉浸其中。在首张个人专辑《源》和去年夏天发行的全新个人EP《肆百击》的创作过程中,他在开会中途听到《花瓣》旋律的Demo,迅速有了灵感,暂停会议后,独自走到隔壁办公室,写出了歌词。独立创作的作品《源》和《柔》,则是他把自己闷在家里写成的。

2019年,王源更是在音乐节目《我是唱作人》中,来了一次淋漓尽致的“自我表达”。他力排众议,主动地将自己放置于一个高强度的创作场域内。节目要求嘉宾每一期都要有一首原创曲目,导演车澈评价他是“真正意义上以一个创作歌手的姿态站在舞台上”。

最终,他用《随想》《吆不到台》《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姑娘》《滚烫的青春》五首歌,交出了一份不错的答卷。

那时,他已经能够通过音乐诉说自己心中所想。在演唱《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时,王源抱着自己白色的吉他,上面题字“Impossible Empathy”,与歌曲名字构成某种暗合。

车澈评价王源为“最令人惊喜的歌手之一”,他说:“这个世界真的不存在真正的感同身受,你的痛,你的难受,是别人所无法感知的。”然而,即使没有真正地“感同身受”,王源在音乐中的情绪也已经穿过空气,打动着观看节目的每一个人。

那时的王源有少年的困惑,他在节目中说“希望大家不要因为我去否定我的音乐”。热爱之外,他将音乐看作是自己的武器,希望以此来获得认可,从而变得更加强大。

也是那一次,他对于音乐的思考开始进入到更深刻的层面——关于创作者的表达和观众的关系。他坦言自己“会想得更多,更能够往深一点的地方去思考”。

“音乐创作的目的是打动自己,还是让观众共情?”王源并不认为有一个标准答案。他发现总有相通的情感令人共鸣:“无论是歌词里打动我的故事,还是曲调上让我放松或者兴奋的旋律,都能让我心生喜悦。”

之后,王源在专栏“王源说”中写道:“我想,音乐能在某个瞬间打动听者,能一下子触及到人们心中的伤痕和柔软,或撕裂或愈合,凭借的应该是一种综合感知力。”

他已经逐渐地从那个在表达自我时会哭的男孩,变为更想去“拓宽创作的维度”的音乐人。

今年,他参加了综艺《谁是宝藏歌手》。作为节目中的“推荐人”,王源以自己的耳朵去倾听他人的音乐表演。这在他看来更像是一份责任。“其实自己在台上唱歌,就是自己表演就行了,但是作为推荐人的话,会更多一份责任。”

对于音乐的深入思考则在节目中发挥效用。王源对“判断宝藏”没有太多限制,“真挚”是最重要的因素。“不管是什么情绪,感情就只要表达出来,表达得够真实和传情,我觉得就可以。”

节目上,有选手演唱王源的歌曲《在哪里都很好》,他听到后十分开心,在台上说出了写这首歌时的心境,同时又给予肯定,认为歌手“完全给了这首歌一个新的生命”。

他也会提出自己的想法,与大家一起探讨。比如他问选手:“你觉得写歌是要为自己说话,还是要为别人说话?”他说自己也写过“很自我”的歌,鼓励选手坚持自己的音乐态度,因为“总有人会懂你,总有人不会懂你”。

在《明日创作计划》中,责任感在持续发生。曾经向前辈请教都怕耽误对方时间的王源,如今则要去评判更多年轻创作者。身份的转换并未让他以前辈自居,音乐的探讨更多被他定义为“同龄人的交流”。“只是我已经走过一些路了,可以基于此,给他们一些帮助和意见。但心态上责任感的压力比较大,我会尽力地公正评判以不影响到他们。”王源说。

作为导师,王源的标准是“潜力”和“可能性”,因为每个人的起跑线和上升程度都不一样。他深知创作是一个“从无到有的阶段”,其中的过程漫长曲折,他自己也是如此。有时候,一首歌做好,王源会先自己听,听完之后再给别人听。他不仅喜欢问那些专业人士,也会发给不是音乐专业的朋友听,“你听着怎么样,哪儿不舒服吗?”再把他们说的建议和意见都记下来,做一些新的修改。

现在,王源认为,音乐的作用正在变得宽阔。他希望人们能通过音乐,找到更广泛意义上的共情。他说:“如果有人在不太顺利的时候,听到我的歌能觉得慰藉,我也会感受到大家在陪伴着我。”

02少年的夏天

在王源的记忆中,夏天总是格外特别。他从夏天出道,又在夏天成长,人生中的很多重要时刻伴随着夏天启程。

2013年的夏天,他成为TFBOYS组合中的一员,正式出道。2019年的夏天,他发布了首张个人专辑《源》,并举办了首场个人演唱会。演唱会结束,他前往大洋彼岸的音乐学院读书,开启新的征程。

他曾这样形容两年前的夏日时光:“没有哪个夏天像今年一样让人意犹未尽,仿佛那份炽热还留存在心里。”18岁的末尾,总有些经历刻骨铭心,这份感受如同他在首张个人专辑《源》的同名主打曲中所唱:“沿着那道蜿蜒,我爬上过山巅,又回荒野。”

个人专辑《源》专辑封面

两年后,那个只身前往荒野的少年,再一次以音乐的形式,记述和敲打着生命中的夏天。2021年6月16日,王源的最新专辑《夏野了》以“夏日盲盒”的形式上线,像是一份带着神秘遐想的礼物,随着夏日的进程逐一解锁。

在接受《博客天下》专访时,王源表示,夏天是他最喜欢的季节。这个季节承载着过去的时光,也指引着未来的方向。他觉得,夏天有着“双面性”——可以炽热,可以清新,“给人的想象空间很大”。

但这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概念。与《源》不同,《夏野了》并没有依托于已有的企划概念去创作,对王源而言,“音乐应该是自然发生的”,他不想被框在一个概念里,而是一边创作,一边触发专辑的灵感。以思绪的脉络和歌曲的气质为底,“夏野了”三个字成为最精准的概括。

如果说《源》是王源对18岁之前生命的总结,那么这张《夏野了》则包含着他对生命经验的新的体悟。一首首的新歌被拆开,释放出夏天与音乐的变幻,也带来王源更多样化的尝试、更多元化的表达。

专辑涵盖了Downtempo Pop、Urban Pop、Hip-Hop、Trap等多种曲风,反应了他在不断的音乐学习和吸收中,越来越打开探索边界的企图心和对音乐更茂盛的好奇心。王源说:“我希望听众在听这张专辑的时候,能够感觉到打开不同风格的那种惊喜。”他的身份也更加多元,除了词曲创作,还参与了编曲、制作的部分。

2019年的专辑《源》,像是王源窥见自我后开启的一次试探,一边回首,一边向前。而《夏野了》则有着其丰富性,代表着“更多样的音乐,更多的可能”。两张专辑的视野也从聚焦自我走向了共情大众。回过头看,这种转变,是一个水到渠成的过程,也是一个突破自我的过程。

新专辑在腾讯音乐娱乐集团旗下的QQ音乐、酷狗音乐、酷我音乐上线,之后迅速占据各类音乐榜单。多首歌曲曲风多变,从中我们能听到带有“王源”的个人特性的新风格,也能听到他过去音乐的影子。

他感到开心,因为不想大家觉得“王源只有一种风格”。这种想法在17岁时就隐隐出现,那时他虽然有着创作的兴趣,但对音乐天赋还“不自信”。他评价自己“歌曲风格太局限”,还需要学习更多的乐理知识,尝试新的风格的歌曲。4年后,他依然不希望被贴上太过单一化的标签,他说:“歌曲一定会有创作者的风格在,所以我不会刻意让我的歌曲脱离‘王源’这个本身,但是我希望‘王源’以及‘王源创作的音乐’可以是不断变化的,我在慢慢尝试不同类型的音乐。我的初衷是做好听的歌给大家。”

他尝试跳脱出限制的边框,来展示更为宽阔的创作能力。就像专辑中《疯人公园》所延伸出的感悟:“如果规训自己不是最终的目的,那么做‘疯人’也未尝不可。”

《疯人公园》是他“心血来潮”的作品,律动性更强,也更符合专辑名“野”的概念。这首歌的MV,讲述了疯人魔术师和傀儡魔术师的互动,王源在MV里也做了很多的尝试,无论是妆容还是置景,都极为大胆地打破边界。

乐园里的舞台也是疯人魔术师的脑海,他用一颗红色的球控制傀儡。故事里的“我”,在拍摄的过程中,也拥有了两者的人生和经历。疯人的自由肆意,傀儡的木讷僵硬,游走于两者之间,王源通过音乐体验到了“双面人生”的疯狂。

“疯”是王源在现实生活中很少能捕捉到的情绪。他的母亲曾在接受采访时说,王源很让自己放心,即使面对枯燥的练习生生活,他也从不叫苦。

王源所有可以称得上“疯狂”的时刻,几乎都发生在与音乐有关的过程中。比如,在决定参加《我是唱作人》第一季时,有人觉得他“疯了”。他必须摘掉偶像光环,赤裸裸地站在舞台上,被人评价和审视,还要与前辈们一较高下。

他并不在乎,那些在他人眼中看到的压力,在王源的眼里是更纯粹的过程。“我没有那么多情感宣泄的渠道,写歌就是其中之一,会让我觉得很放松。”

在经历了年少成名和人生道路的选择后,王源也有过很多遗憾,音乐让他面对遗憾时的心情变得平静和平淡。他没有什么苦大仇深的浓烈情绪,王源渐渐地明白:“在时间行进的过程中,遗憾是没有办法避免的。有时候不完美才是最完美的。”

他在新专辑《夏野了》当中传达着类似的观点。比如在《飘》中,他写道:“被遗忘就是结局吧,跨不过时间的长河……”带有淡淡的生命盛放过后的悲伤感,也有着那份面对遗憾的“坦然”。

秋天来了,但夏天的故事仍在继续。专辑《夏野了》分为四个部分,以夏天的四个阶段划分,分别代表着初夏、仲夏、盛夏和炎夏。即使天气转凉,也能让人记得拥有过“更原始更野的夏天”。

03文字背后的人生

2018年末,王源读到诗人费尔南多·佩索阿的作品《我的心略大于整个宇宙》,他的心一下子被触动了,仿佛是人生道路坚定选择的一个信号,他记录于心并写下这句话:“满天繁星,有我想成为的那道光。”

他不觉得自己是非常敏感的人,但对生活的细节有着明确的感知,并喜欢将这些记录下来。比如:书中的一句话,电影中的一句台词,或是生活中的一次经历,都变成他汲取营养的源泉。

旅行中,他会“为一场雨而思绪万千”;想起在家里成长的日子,他觉得“与长辈的点滴,都是最温柔的抚慰”;为电影《我的姐姐》录制主题曲时,和张楚交谈的细节令他深受触动;面对沙尘突袭的北京,他梦见“一个苍茫又凛冽的地方,不知白色的飘着的是雪还是梨花……”

在音乐表达上,他认为专业知识是创作的基础,而那些细节与感悟,则是创作的来源。他说:“我不太会刻意去锻炼这些,但是这些是我在一直积累的。”

生活会给他的,都在自然发生,而他所做的就是通过记录来抓住那些瞬间。

2019年9月3日,在飞往异乡的航班起飞前,王源在微博上说:“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学习音乐,就是为了在未来能够把自己变得很好,带回更好的我。”

更多的点滴被他记录下来。搬进公寓的第一天,他在一张床垫上入睡,公寓里空无一物,最美的是落地玻璃窗外的夜景。生活是崭新的,他开始练习一个人的生活:一个人学着做饭、一个人装家具、一个人在漫天大雪飞舞的时候看雪花走神。

他说:“除了华人之外,国外的人其实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会告诉他们。”他享受着这一切,成为阅历积累的一部分。

记录的习惯实际上在更早的时候已经开始。少年时期,王源记录的方式是写网络日志。那时手机还没有拍照功能,发不了照片,只能发文字。提起当时的日志风格,王源调侃地说:“就是什么今天感伤,句号,落泪,句号。”

2018年开始,王源为《环球人物》撰写文章,是该杂志唯一一位连续三年撰稿的专栏作者。他在每期杂志上分享见闻、感悟和思考,从未间断。

对于王源而言,写作除了记录生活与心情,更多的作用在于“复盘”。“当你再去复盘和梳理当时的心情的时候,会有很多豁然开朗,或者说别有深味的体会。”

在成长过程中,他曾有面对明天的焦虑,自我审视成为每日任务清单上的常见栏目。他在“王源说”中写道:“害怕有一丁点不完美的事发生,害怕内心的成年跟不上身体的成年,害怕无法实现昨天预设下的明天。”

如今,这样的焦虑在日常的反思和前进中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对成长和努力的渴望。“我自己需要努力的地方还很多,无论是音乐上还是其他的方面,其实都还需要更加努力。人确实是一辈子都在成长的过程中。”王源告诉《博客天下》。

他因此保留了很多习惯。例如:无论工作多忙,他都会坚持写歌和写字。为了避免思路的干扰,他常在夜晚或飞机上写作,因为环境相对安静,“可以完全静得下心去思考”。

2020年,一直忙碌的王源突然有了更多独处的时光。学业还要继续,但由于时差,他的生物钟被迫颠倒,有时候早上七八点睡着,晚上六七点醒来。他看到最多的景象,是深夜的海,以及海平面上初升的太阳。

这种“日出而眠,日落醒来”的体验,有时反而给他带来些许万籁寂静的时刻。“这种时候反而想了很多,想很多有的没的的事情。想曾经来过这儿,想过去发生的事,想接下来的工作,想未来该怎么办……”

王源有了一个最深的感触:人生无常,还是应该让自己快乐一点,还是应该多去做自己内心真正想要追求的事情。

“有些人的快乐跟平淡、稳定相关”,王源的快乐跟惊喜相关,“可能今天早上起床,我发现天气特别好,阳光洒下来这种小小的惊喜,或者今天我希望下雨,突然下了一场大小合适的雨,这种小小的惊喜”。

他享受生活中偶尔轻松的时刻。前不久,在录制综艺《奇异剧本鲨》时,工作节奏很快,但当他换上角色的服装,仿佛变身另外一个人,突然轻松起来。

他深刻地记得,节目最后一次录制中,车开到半山腰,艳阳高照的天气突然落雨,他因此感慨山中景色“又野又随性”。

王源回想起童年时夏季的雨天,他总会将书包顶在头上,在雨中奔跑。如今,他还想冲进雨里,真实地“再野一下”。

这种冲动,在《夏野了》当中用音乐释放了出来。随时间的流转递进,在每个专属夏天的主题篇章中,既定的故事和未知的旋律相遇了。对于王源来说,他又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