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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走到今天,全靠雷军这三个朋友

2020年8月12日 文/ 编辑/

作者|贾琦

编辑|李曙光

雷军承认自己输了。那场与董明珠的五年十亿赌局,是他走上网红之路的开端,第五年小米营收的确没有超过格力,但第六年超过了。雷军说,后悔与董大姐打了这场赌。

8月11日晚的小米十周年主题演讲上,雷军吐露了很多心里话。

“饥饿营销?当初真的不是营销,是我们的产能真的不行。”

“找人不是三顾茅庐,是三十次顾茅庐。”

“小米遇到了很多困难,我们今天反思,我觉得跟膨胀是有很大关系的。”

演讲前,雷军说:“小米十年了,有很多心里话想说。这次演讲,主要是想和朋友们聊聊天。”

雷军曾引用过毛主席的名言:“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

谁是雷军的敌人?谁是雷军的朋友?

雷军的敌人,似乎确实很少,除了周鸿祎、黄章等人,跟雷军公开起过争端的人,大概一只手能数过来。

雷军的朋友,仿佛非常之多。米粉,友商,小米员工,以及整个雷军系的商业帝国,都可称作他眼中的朋友。

在演讲内容中,小米的过往历历在目。十年的光景中,是雷军再次出发的孤独身影,中国智能手机市场的波澜壮阔。

在这段并不平坦的旅途上,舞台上熠熠发光的,是雷军和他的小米团队们。而光芒之外的阴影里,是雷军朋友们的牺牲、燃烧、恨意与支持。

旧朋友和新朋友

2008年12月10日,雷军度过了一个苦闷的40岁生日。

离开了奋斗16年的金山,突然闲下来的雷军感到极大的不适应。尽管他依然以天使投资人的身份四处奔波着,但离开第一线后,雷军的感受如同一个被舞台抛弃的演员。

雷军卸任金山软件CEO

“我有的是时间,但没人记得我。我变得一无所有,除了钱。”

生日当天,雷军和金山的老同事、老部下们,在燕山大酒店对面的酒吧喝酒。由于长久以来的压抑,加上酒精的作用,雷军表现得有些激动。

“我现在的状态跟个退休老干部似的。早晨一觉醒来就开始陷入迷茫,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什么。日复一日,异常痛苦。”雷军说。

“40岁刚刚开始,从头来呗。”金山旧部黎万强安慰道。

但这个决心不好下。创业九死一生,失败后,巨额财富损失不说,还可能晚节不保。

从世俗的角度来看,雷军早已成功了。但午夜梦回之时,武大操场上的月光,一遍又一遍折磨着他。

1987年,18岁的雷军看到一本改变他一生的书《硅谷之火》。苹果、微软、网景、甲骨文等传奇在脑海中萦绕,他久久不能平静,在武大的操场上走了一圈又一圈,立志要像乔布斯一样,建立一家伟大的公司。

“我变得一无所有,除了钱。”这句话并不欠打,其中充满悲凉。背叛青年时期的自己,近似于精神自杀。而雷军最终选择要活下去,后来就有了小米的故事。

一开始,这故事热血澎湃,MIUI大获成功,米聊差点成为微信,小米手机超高性价比杀入手机市场,米粉热捧,中国销量冠军……

但很快,一切都变得泥泞。

2015年,小米在硬件方面的经验不足,终于暴露出致命弱点。由于小米的高管傲慢无礼,得罪了三星等重要供应商,导致小米手机出货量增速锐减。米粉们在屡次抢购不到的失望中,对雷军喊出了“耍猴”“雷猴王”。

2016年,雷军撤换主管供应链的周光平,自己亲自抓供应链,4次到三星总部赔礼道歉,终于把关系挽回。

但雷军的努力为时已晚,当年,小米销量暴跌22%,只有5542万台,排名降到全国第五。

期间,华为强势崛起,OPPO、vivo在下沉市场渠道的积累优势爆发,中国智能手机市场迎来新一轮残酷洗牌,腰部的锤子、中兴、金立等公司,在战火中一一倒下。

洗牌中,手机圈才华横溢的职业经理人们,开始陆续面对着“失业后可以去哪儿”的问题。

在头部手机厂商中,只有小米还保持相对开放的人才体系,而小米的人才储备也相对弱势。

华为高度竞争的运营环境里,早早形成了相对集权的企业文化。忠诚和奋斗是华为更被重视的品质,因此更倾向于在内部培养选拔高管。

OPPO、vivo师出同门,都是从步步高的业务线条中逐步拆解演变而来,自有一套文化基因,人才储备雄厚。

作为现存头部企业中最年轻的公司,小米面临着人才匮乏的窘境。

创业元老都凭借着原始股权身家亿计,冲劲难寻。而小米成立寥寥数年,内部自然成长的年轻人又大多稚嫩,未必可堪重任。

这时,外部那一批经验丰富、经历挫败、且尚未财务自由的干将,自然是更好的选择。

数一数小米内部的外来大员:前金立总裁卢伟冰,前联想手机副总裁常程,努比亚联合创始人、前副总裁苗雷,小辣椒创始人王晓雁,前苹果、三星、华为、TCL、魅族高管杨柘,以及最近加盟的前中兴少帅曾学忠,在小米各排座次,共同辅佐雷军。

雷军和他的“旧朋友”们,在初始阶段完成了从0到1,以一己之力将中国智能手机市场拖入千元区,并贡献了MIUI、粉丝经济、饥饿营销一系列经典开创性的打法。

而新的历史,将由雷军的“新朋友”来完成。与过往的温和不同,雷军开始“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对空降兵来说,业绩永远是最优先的名片。

2017年11月,前天语手机副总裁汪凌鸣,被任命为小米副总裁兼销售与服务部总经理。两个月后,汪凌鸣在小米内部组织的“誓师大会”上立下军令状,誓言要在10个季度内重回中国第一。

随后,半期未过,汪凌鸣就因为业绩未达预期被调离岗位,前往新成立的小米非洲部。紧接着2019年5月,汪凌鸣被辞退,理由是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法。

活脱脱现实版的“非洲警告”。

米粉朋友

2011年8月16日,北京798艺术区时尚设计广场,小米手机第一场发布会在此举行。

雷军身穿黑色T恤和深蓝牛仔裤,着装致敬地球那边的乔布斯,“雷布斯”的外号自此得来。

下午两点,发布会正式开始。随着幻灯片不断切换,粉丝的呐喊声此起彼伏。一位记者低声问工作人员:“你们从哪里找来的托儿?太敬业了!”工作人员回:“都是自己来的。”

雷军在十周年演讲预告中说:最讨厌别人说小米只有营销,没有技术。

但再讨厌,这也是很长一段时间内大家对于小米的品牌印象。

小米太会营销了,当年小米玩粉丝经济的时候,还没有现在的流量明星什么事儿。

“微博崛起之后,最大的获益者是小米”,这句话不是凭空而来。小米以粉丝经济起家,凭借着微博带来的互联网营销,为小米节省了无数广告费。

“互联网手机”自小米而始,“性价比”一开始也是小米的专利。

抓营销的黎万强坦言,小米不是把新媒体当试验田,而是当战略。围绕着米粉朋友们,小米先后推出的“F码”“米粉节”“参与感”等一系列玩法和热词,为雷军的公司汇聚了一股强大的力量。

小米之家开业,众多米粉到场体验

2014年,这一力量达至顶峰。那一年,小米的出货量6112万台,位居全国第一。同年,小米获得11亿美元的E轮融资,估值高达450亿美元,也是人类商业史上最快做到450亿美元的公司。

可惜,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2012年11月,雷军用小米2发布了一条微博,给小米手机打广告。在这条微博的评论下,大量用户统一转发回复,内容只有一个字:“滚”。

“饥饿营销”激怒了雷军的粉丝朋友们。

无数人在官网刷着网页,甚至会让身边的亲戚朋友同事一块抢,但就在开始抢购的那一瞬间,货就没了。就在人们垂头丧气的时候,却发现黄牛手里有货,只要加几百块钱,就能买到。这样的现实很快就激起了大量用户的反感。

2018年,小米在英国的抢购活动中,被网友扒了网页源代码,发现网页抢购倒计时结束,就会直接跳转为售罄页面,并没有抢购和检查库存的过程,被网友大骂这次抢购明明就是个骗局。尽管前端页面并不会如数展示后台算法的调取过程,但这一事件所引起的热议,充分证明了大众对小米“饥饿营销”的厌恶。

直到今天,雷军依然否定“饥饿营销”的存在,坚持以“产能不足”的理由来解释供货不足。

但在客观上,饥饿营销实实在在地加速了小米的前进步伐。

小米的初期成功得益于两点:“便宜的价格”和“社交媒体中对该品牌的热捧”。

这两点一般很难同时存在。一个消费者如果花低价购买了一款手机,很难有动力向朋友进行口碑传播,更不会在社交媒体上开心炫耀。

但小米的性价比和饥饿营销完美配合,持续制造着这样的动力:买到小米手机,突然变成了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2015年,在红米Note3的发布会上,谈起米粉的雷军几度哽咽:

“那天晚上,雨雪交加,寒风刺骨。小米楼下,四五个年轻人在用手机拍来拍去。看着他们急于要和小米logo合影的样子......我有点小冲动,很想邀请他们到我的办公室去坐一坐,给他们倒杯热茶......”

然后,雷军说出了想对米粉想说的话,一句颇有些文艺的表达——“我所有的向往”。

小米的出现,葬送了“山寨手机”在中国的历史进程。实现这个壮举最核心优势是“性价比”,这与广大米粉的支持以及其相应带来的极低的营销成本,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米粉常常说:“因为相信,所以看见。”

正是这种近乎盲目的爱,托起了小米幼年期的半壁江山。

没有米粉,就没有今天的小米,这句话毫不夸张。

未来的朋友

雷军一直乐于交朋友。

在金山赚到第一桶金之后,雷军对外投资已不下于40次,超过80%进入下一轮。久而久之,江湖上有了“雷军系”的传说。

“不熟不投”,是雷军的一项原则。雷军觉得,天使投资就是凑份子,支持一个朋友去创业。如果他搞砸了,雷军会说:“兄弟,没关系,那一百万我们多的是。”

在这样的投资风格下,雷军先后投中多个成功企业,带来丰厚的财富回报。

比较著名的几笔交易分别是50万美元投资拉卡拉,如今持股价值高达2.1亿元人民币;100万美金投资欢聚时代,账面回报120倍;400万元投资UC,到阿里43亿美元全资收购UC时,账面回报达60亿元人民币......

当然,也不乏失败的案例,比如车品汇、凡客诚品。

2011年小米成立后,顺为资本应运而生。此后,雷军的个人投资通常与顺为资本、小米集团合作,很少再单独作为天使投资人参与项目。

目前,雷军至少持有12家科创板上市公司股份,包括石头科技、智云股份、方邦股份、乐鑫科技、晶晨股份、金山办公、九号智能等。除此之外,A股的拉卡拉,美股的迅雷、猎豹,港股的小米、金山,背后都有着雷军的影子。

现在雷军系的资本版图中,港股上市的小米市值3000多亿港元,其余已经上市的公司加起来市值超过5000亿元人民币。

2018年7月9日,小米集团正式在港交所主板挂牌

雷军的控股公司分别来自三类:天使投资时期的“帮朋友凑份子”、金山时期的合纵连横、以及小米时期的战略布局。

其中,物联网生态链布局最受关注。

小米创业初期,BAT三座大山在互联网领域横亘,小米不得不选择绕行。2013年底,雷军开启“小米生态链计划”,专门设立了金米投资公司,定下了5年内投资100家生态链企业的小目标。

雷军描述小米生态链的远景称:“通过200个小米工程师,撬动200家生态链公司、数万人的员工、千亿资本的投入。”

在具体布局上,小米逐渐形成以手机为中心,一圈圈向外辐射至手机相关周边、智能硬件、生活耗材等网状生态布局。

2019年,雷军正式提出了“All in AIoT”的战略方向,计划五年投入100亿来进行升级。组织上,小米内部先后成立了智能硬件部、IoT 平台部、技术委员会,AIoT战略委员会,同时分拆了人工智能与云平台部,加快AIoT的布局。

不得不说的,还有小米在芯片领域的野心。

以2019年投资芯原微电子为起点,小米已经先后投资了12家智能制造和半导体芯片公司。借由这样的投资关系,小米可以更清晰地掌握其上游供应链的产品供应。

小米内部,则于2014年就已经通过资本并购了联芯科技的芯片技术,2017年发布首款澎湃芯片S1,成为继华为之后中国第二家投入芯片研发的手机终端厂商。

但芯片行业周期长,难度大,商用困难。8月9日,雷军也通过微博提及小米芯片:“的确遇到了巨大困难。但请米粉们放心,这个计划还在继续。”

即使像华为这样在通信领域拥有强大的优势,都用了10年时间(2004年~2014年)才推出第一款带有“缺陷”的手机芯片(K3V1),再用了6年才推出了相对成熟的手机芯片(麒麟950)。

小米成立不过十年,漫漫自主造芯路,只要不放弃,便值得鼓励。

小米一路走来,依靠着干将、米粉、战略投资这三个朋友的扶持,从寂寂无名到全世界最年轻的五百强,不可谓不是一个奇迹。

雷军在演讲中说,小米身上有无数的缺陷,但同时,它只有十岁。

小米这十年,离一个伟大的公司还有距离,但不失为一家优秀的公司。仰望星空和脚踏大地永远应该同时进行。我们期待更伟大的公司,但也需要更多优秀的公司,并给予他们更多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