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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一半的身体,打开了完整的「奇遇人生」

2020年1月12日 文/ 迟石 编辑/ 金石

他去过很多健全人没有到过的地方,更重要的是因为这些他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他的人生天地比正常人更为辽阔。

迟石

编辑 金石

郭少宇一直在奔跑,用半个肢体。

在跑步机上奔跑,在沙滩上奔跑,赤着膊在雪山下奔跑。骑车经过乡间土路,经过省道,经过国道。一条胳膊,一条腿就敢走T台,在雨天一蹦一跳登顶华山……对普通人来说尚有挑战的坚持,却被郭少宇一一实现。

他将自己奔跑的画面发上火山小视频,他将短视频平台称为自己的「腿和脚」,在那里,他已经有了54万粉丝。他去过很多健全人没有到过的地方,更重要的是因为这些他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他的人生天地比正常人更为辽阔。明年,他还将成立少宇训练营,带领更多迷茫的或者残疾的孩子重新找到人生方向。

不认命

郭少宇活到25岁,只见父母哭过一次。

2008年的第一天,他14岁,和六个小伙伴一起去雪地里撒欢儿。辽阳的新年,孩子们的笑声从院子奔到旷野。走到一处高压电架子旁边,三个人好胜摸高往上爬,郭少宇最快,几乎第一个到顶。悲剧就这样发生了。

左一为郭少宇儿时

「我生来好奇,什么都想试试,从小爸妈就希望我能成为一个有见识的人。」

好奇心带走了他半边身体的知觉。他醒过来以后,左手摸右手,干皴皴,像块树皮。很快,右边整条胳膊就截掉了,腿也只留了十几公分。再穿衣服裤子的时候,半截身子空荡荡,灌满了风。

难以承受的后果曾经让他自卑和孤独。母亲站在医院走廊上掉眼泪,他吃不进东西,肉饼也咽不下去。家里有事儿,父亲回去忙活,听说他不肯吃饭,在电话那头语气很沉,「你就不能吃一点么?」

郭少宇第一次听见父亲说话带着哭腔,还是强压着的。他心里一下子就酸了,感觉这比胳膊腿没了还难过。就算是决定手术的时候,他也没见父母脸上显出一点焦虑和暴躁,在他面前,他俩永远挂着笑,好像一切事情总能解决。

饭,他总算吃掉了。话却不再多说。两个月后出院,他坐上了轮椅,就不太爱出门了。

他感受得到父母刻意的照顾。开门,倒水,很多自己能干的事儿,他们都小心地帮忙。他好像自己家里的客人。这感觉让他不自在,「怕在家里呆。」

去学游泳是因为偶然看见了电视上的公益广告。在游泳池,他被教练推下水,啥动作也不会,自己漂了起来。水托着他,又环绕着他,每一点前进都带来一点成就感。

他好像总能找到自己能做好的事儿。18岁,郭少宇离开家,带着铺盖住进了市体校。先练游泳,后练骑车。

再回想起当年练习骑自行车的感受。站在训练场的一瞬间,「那颗心我都不知道要干啥」。刚开始换项目的一个月里,他天天早起,到了训练场地,骑行台往地上一摆,车子往上一架,一蹬就是一整个上午,不能停。

「都快要没命了。」不断蹬车的时候,郭少宇老是问自己,我为什么要这样骑?我又不想拿第一。单手单脚骑车需要想尽办法去找到一种平衡,但轻易就会被一件小事摧毁,要有个人在旁边扶着他半边身子,才能一直骑下去。

这样练了个把月,他开始到残联的后院里去试着转圈,把院子里的小轿车撞了个遍。虽然还是摔得鼻青脸肿,可慢慢得,屁股底下的那辆自行车越来越听话了,他两三天也不再摔一次,脚底下越来越轻,快得能感受到风。

终于,截肢四年之后,久违的自由包围了他。「要是那时候就有火山,记录下来被大家看到就好了,我很怀念那时的自己,一点儿不认命。」他笑道。

一路狂奔

自行车像是展开的触角,让他触碰到了更广阔的世界。他在训练队认识了一个姑娘,结了婚。姑娘是健全人,跟他在一块的时候总笑。训练队放假的时候,两个人就背着一个音箱出门卖唱,从辽阳唱到北京。租700块钱一个月的小单间,用公共厕所,每天可以有三四百块钱的收入,两人足够温饱。

但妻子怀孕之后,郭少宇忽然觉得卖唱不能是一辈子的生活,他不想孩子将来被人问起父亲的职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就继续骑行吧,去很远的地方。2016年11月,他买了一辆山地车,揣上3700块钱,背着帐篷出发了。山地车经过了简单的改造,一边加了个能挂住假肢的架子,另一侧的置物篮后面白底黑字写着:坚持。这一趟,他想自己闯闯,找到一个继续坚持的理由。于是郭少宇的火山主页上,才有了后面的故事。

骑行的路上,郭少宇会把每天遇到的感动记录在火山上,起先是只言片语,后来配了一些图片。接着他又开了直播,不知道播什么,就在骑累了的时候和屏幕另一头的粉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不久后,他在「火山」收获了几十万和他一样的「好奇者」。这些散布在全国的普通人,在安身于琐碎生活的同时,跟着郭少宇,一起去见识世界。

「我对这个世界,还是很好奇。」骑行的快乐叫他重新找回了14岁少年的好奇心,好天气的时候,他骑到出汗,头巾粘在脸上,背后泛出盐花,可前面的路,只要他不停下来,就不会有尽头。

无论遇到什么,他在直播的时候永远是一张大大的笑脸。路滑摔倒了,爬坡推累了,或者吃一口简单的干粮,喝一口河里的水。他的快乐透过屏幕,让另一边看着的人也由衷觉得快乐。

他们给他赞赏,也留言鼓励,「小伙子,你真棒!」在火山账号下,很多人写几百字私信向他表达支持,有人看了他的故事,从头到尾看完了他发布的每一条小视频,还定期回来点赞关注,就像经常走动的亲戚。每骑到一个新地方,都会遇到一些关注他很久的老朋友,等在他经过的路边,递上几瓶水。在骑行路上,有人开车800公里找到他,就为了说一声「加油」。

火山小视频郭少宇视频评论

得到了如此多的支持,郭少宇也因此坚持每天都录一小段,「发吧,来吧,都来夸夸我。」玩笑的表情后面,他内心里有不太愿意表达的感动。「尽管我在这个世界上这么渺小,但是通过互联网传播出去后,就会得到很多很多的支持。」

其他用户欣赏的,是他的敢和他的真。郭少宇发现,火山的粉丝们大多简单温和,只要呈现出最真实的自己,就可以打动更多人。在一个个观看量和赞赏背后,他找到了跑下去的意义。

奇遇人生

在郭少宇的视频中,偶遇是一个重要的主题。

郭少宇身体的模样总会吸引路上陌生人的目光,他也十分享受和陌生人偶遇的感觉。英姿飒爽的女骑手、豪车司机、僧人、乞讨的老者都曾是他视频中的主角。每一场偶遇,都是对他的鼓励,从车里伸出的大拇指、热情送上的矿泉水,陌生人的友好背后,是普通人之间的心灵联结。

郭少宇一直在寻找这种联结,不止是与那些在路上遇到的陌生人联结,他还想去更广阔的世界认识更多的朋友。他在「火山」上传了200多条短视频,生活也随之改变——成群的陌生人排山倒海而来,簇拥着他,跟随着他的奇遇人生,形成了属于他的火山圈子。

在每一个评论里的偶遇,让他找到了属于他的人生意义。

不同的世界,真实的、虚拟的,都在郭少宇眼前铺展开来,并为他热情的打开,充满着善意和支持。

在火山里寻找郭少宇成了粉丝之间流行的仪式感。「今天少宇哥到哪里了?」「昨天郭少宇路过我家门口了。」成了评论中常见的话题。很多粉丝循着他的脚步去看世界,也重新审视自己的家乡。在青海,一个叫做明明的网友连夜开了800公里车,追上郭少宇,带他去自己的家乡格尔木做客。

两个陌生人的见面就像老友,「到了?」「赶紧上车吧。」明明不爱说话,却对郭少宇在路上的见闻很感兴趣,他们聊了一路,如故人归。

对这些温暖的举动,郭少宇没有其他的办法表达。他和明明合录了一个小视频,请粉丝们一起对他说声「辛苦了」。那天,打开他的视频,下面整整齐齐地留了几百条「辛苦了」。

「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坚持?」评论里的每一条辛苦了,都带着一个人的温度。火山小视频上网友的包容和支持,是他最初不放弃的理由,也带他走出了更宽广的人生。他想让他们见证更多奇迹。不论是坚持骑行,还是坚持活着,甚至活出意义,活出价值。

在更多的评论中,他找到了人生的价值。

郭少宇在环中国骑行的过程中收获了越来越多的伙伴,从陌生到熟悉,从路人到友情,也在将他的人生向前推展:有假肢公司找到他,请他做代言人,免费提供了可以奔跑的专用假肢。那个假肢的后半部分更有弹性,比想象中轻便结实,安装完成之后,他好像一下子回到了14岁之前。

他用这条崭新的「右腿」继续奔跑。在沙滩上跑,在雪地里跑,在雪山下的公路上跑。每一脚的触感都从断肢的神经末梢真实地传回大脑,「我在跑。」

2017年6月1日起,他开启了第二段旅程,从四川雅安出发前往拉萨,穿越2200公里的川藏线。他开始在各个视频平台直播自己的行程,喜欢他的人也越来越多。

在日喀则,来自四川的女骑手把自己随车一起骑行的小熊塞进了郭少宇的自行车「后备箱」,告诉他,这是自己的「宝马熊」,已经陪伴她走过了几万公里,希望以后陪他同行;

在昌都,头发花白的大叔执意要把百元大钞塞进他手里,怎么拒绝都不行;

在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陌生的女孩在路边为他亲手剥开一个熟鸡蛋,看着他吃完。其他穿戴假肢的陌生朋友,从黑龙江、从成都专程跑到西藏看他,他们坐下来一起吃饭,笑,像认识了很久;

更多平台上的粉丝,驱车几百公里追随他的行程,递给他一箱水,几瓶红牛,希望他走得更远。

2019年在骑行中,他也成了火山里的「生活鼓励师」,更多的粉丝,从郭少宇的身上找到了自己坚持下去的理由。有的粉丝也在意外中失去了左手和左腿,看到他的视频之后掉下了眼泪,哭了又笑。他告诉他,要像他一样热爱生活,展示自我。另外一个30岁的重庆小伙儿,从18岁开始受伤残疾,一直渴望找到自己的爱情,在看到郭少宇的故事之后,给他留言,「总以为是生活欠我一个满意,其实是我欠生活一个努力。」

解放更多被困住的人生

骑到安徽阜阳的一天,郭少宇在路边直播,蚌埠的无臂女孩杨莉坐了两小时车来看他,两人一起坐在路边弹唱了一首《隐形的翅膀》。「等我能自己生活,不需要别人照顾的时候,我一定来找你。」杨莉同样是因为高压线触电失去了双臂,因为生活总是需要家人照料,一度觉得生活没有意义。

后来,两人又在吉林重逢,杨莉掉下了眼泪。看到郭少宇的,她又努力忍住不哭。他骑着自行车带她又转了两圈,用自己的左手和杨莉「握脚」。像杨莉一样从他这里汲取力量的人还有很多,他们在他的视频下面留言,「看到你这么阳光,我还有什么过不去的。」

火山,让他找到奔跑的意义,也帮更多的人找到人生意义。

在不间断的奔跑和骑行中,曾经在骑行台上困扰他的那个问题终于得到了解答。「我为什么还要坚持?」现在,郭少宇终于知道,他的坚持,是更多人坚持下去的意义。

他的火山粉丝们,因为他而重新找到生活的意义和坚持的理由,很多人留言「当他们觉得今天好难想要放弃的时候,就会打开他的视频」,很多粉丝也会在评论中与他分享自己的故事和沮丧,他成了火山小视频的「生活鼓励师」。方便他遇到更多的人,把自己的快乐带给他们。他想成为他们在疲惫生活里,看到意义的一点理由。

2020奔向更大的世界,实现更大的人生价值。

他有了崭新的目标和规划。2020年,他酝酿着一场环球骑行,准备从东南亚开始,带着自己的伙伴们,去看更远的风景。在更大世界,伙伴的数量应该会更多,有200万?1000万?他笑着摸了摸自己的「搭档」。

在这写粉丝与他的互动中,让他对未来也看到更多方向,将帮助他人变成他的人生价值,也将帮助变成他的事业,2020他计划开办少宇训练营,去帮助更多遭受人生意外的少年,看到更大的世界。

「我想先从14岁以下的孩子开始征集,带他们骑行,给他们讲更多我遇见的故事。走出自己的小世界之后,他们会知道,眼前的困难不是生活的全部。」他希望,在抖音火山版品牌升级之后,借助更多的力量,在更大的世界中,帮助更多的人;他用残缺的身体去闯荡世界,也让「抖音火山版」平台上,无数的普通人敢于去拥有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