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天津康婷生物工程集团有限公司（下简称康婷集团）因涉嫌从事违法传销活动，被天津市西青区市场和质量监督管理局调查。

5月10日，AI财经社走访位于天津市西青区的康婷集团总部及康婷家人医院。此地距天津市中心区约1小时车程，地处开发区，附近多为大型工厂，人烟稀少。

对于康婷集团近期陷入的风波，康婷内部一些工作人员似乎不以为然。一位康婷员工表示，康婷主要做的是化妆品和护肤品，不像权健涉及医疗和保健，所以不会有太大事。

康婷家人医院门禁森严，只提供会员体检

在康婷集团内部，会员之间互称“家人”，而康婷家人医院即是专门为康婷会员服务的医院，不对外营业。公开信息显示，康婷家人医院建于2014年，建筑面积约3400平方米，科室设置包括预防保健科、内科、外科、妇产科、耳鼻喉科、眼科、口腔科、皮肤科、医学影像科、医学检验科等。

康婷的会员每年享有一次免费体检的福利，需要提前在康婷家人医院的官网上预约。根据康婷的规定，想要进入医院，必须是康婷会员且持有预约纪录。门口有保安核对身份证信息，严禁冒名顶替，一经查出不予接待并取消会员资格。

据家人医院官网显示，一年一度的免费体检价值646元。包含身高体重等一般情况检查，内外科、眼科、口腔科和耳鼻喉科等诊室检查，心电图及影像学检查，以及血常规和尿常规化验。从体检套餐所含内容来看，与一般的员工入职体检相差不多，在各大医院，同样的体检内容花费通常在200元～300元之间。

除了免费套餐外，康婷家人医院还提供四种付费套餐，价格分别为180元、480元、880元和1880元。付费套餐预约不限次数，康婷会员除了给自己预约，还可以为直系亲属预约。其中最贵的套餐号称市场价3280.5元，比免费套餐多了骨密度检测、肿瘤检测、免疫检测等十余项检测。

每天预约名额有限，每月15号放出下月预约名额，通常免费体检的名额在放出后很快就会被抢光，付费套餐一般会剩余较多名额。康婷家人医院门口的保安告诉AI财经社，每天来体检的人大概在200人上下，人多时会达到260人，医生要加班到下午三点。

康婷家人医院建筑主体为5层，但有会员透露，只有5楼是体检中心，其余楼层用作实验或仓储。负责体检的医生多是其他医院的专科医生，或者退休后被康婷返聘来的。家人医院并不看病治病，只提供体检服务。每天上午体检工作结束后，康婷集团就会送他们回到市内。

紧挨着家人医院的主体建筑，还有另外一栋规模更大的建筑，这是康婷集团的办公楼。该园区正门口挂牌为“天津市康婷生物工程有限公司”，会员习惯将这里统称为“三期”，与康婷集团其他时期的建筑区分。

昔日大会连轴开，如今人烟稀少

离康婷家人医院约5公里的位置，是康婷集团四期工程，比起三期更为壮观。康婷官方资料显示，四期工程占地268亩，2016年12月投入使用，包括产品研发生产、集团办公、物流、餐饮、酒店等设施，有可容纳2000人的会议厅，方便康婷集团进行内部培训。在康婷集团的公众号里，甚至有游览四期工程的VR小程序，每个建筑和设置被当作景点般介绍。

前文所述的康婷家人医院和四期工程，是大部分刚加入康婷的会员都会打卡拍照的地点。甚至连附近拉活的黑车司机都熟知最佳拍摄角度，还能给新会员介绍这些地标性建筑。

一位康婷的内部人士告诉AI财经社，会员加入康婷后，可向上级提出参观申请，等到想要参观的人数达到一定规模，通常是百人左右，由上级统一向公司总部申请。参观的人需要领取参观票，凭票入场，除了持有参观票的会员和康婷员工，外人一律不得进入园区。

几个月前，这个人烟稀少的工业区每天都很热闹，甚至一度还会发生堵车。

在权健事件爆发前，康婷集团几乎每天都在开会。其中最重要的活动是新会员培训，培训为期三天，需缴纳300元费用，包含食宿，可入住四期园区内号称五星级标准的帆船酒店。黑车司机赵平告诉AI财经社，每到散会时，园区西门外都会挤满了车，行人都很难穿行。

赵平是附近大芦北口村的村民，2014年康婷三期工程投入使用后，他开始来到这里开黑车拉活。从机场或火车站接到康婷会员，送他们到家人医院体检，参观总部，然后再到酒店入住，等培训会议结束后，再送这些会员回到机场或火车站。

赵平回忆，早期拉活的人少，没什么竞争，收费较高，开车从总部送到机场一趟要100元，平摊到每一位乘客身上。

随着康婷四期工程的建成，越来越多的村民们看到了商机，跑到康婷附近开黑车。竞争逐渐激烈，价格拉低，现在赵平送人去机场只要15元一位，打正规出租车过去大概需要120元左右。四五年前，赵平每月开黑车的收入能达到8000多元，而现在每天只有一百多元的收入。

有会员证实发展线下，却自称不是传销

在接送会员的过程中，赵平接触到了康婷产品，被人介绍加入成为会员。因为一直做黑车生意，没有空余时间，赵平几乎没有做过康婷的业务工作。但长期与会员接触，也参加过几次培训会议，他对康婷集团了解非常充分。

据赵平介绍，康婷现在有两种加盟模式，加盟费分别为3220元和16100元，进货折扣不同。此前还有32200元级别的加盟费，不过现在已经取消了。

康婷内部级别从小到大分别是团队、体系和系统，随着人数的增长可进行升级。一个团队的人数从几十人到上百人，而一个系统内可能有上万人。当AI财经社进一步询问会员是否会发展下线时，赵平表示这确实是康婷会员收入的一大来源。

康婷集团以美容护肤产品为主，所以发展下线的一大途径就是美容院。赵平表示，在天津市内做直销的太多，已经没有什么市场，想要赚钱就要发展外省市的美容院。会员找到美容院后，和老板谈加盟，但实际上就是让老板加入康婷会员，然后可凭借会员折扣拿货。

根据《直销管理条例》与《禁止传销条例》规定，发展下线的行为属于非法传销。且根据康婷所取得的直销牌照规定，其经营范围只限于天津市的6个行政区，发展外省市美容院的做法涉嫌异地经营，同样是条例禁止的。

赵平却不认为康婷是传销。在他看来，传销是指那些没有产品的公司，靠发展下线收取会费赚钱。而康婷有自己的产品，而且拥有直销牌照。

实际上，打着直销旗号却做着传销生意的公司不在少数。据裁判文书网显示，康婷集团过去曾陷入不止一起涉嫌非法传销的官司。另据过往报道，自2013年拿到直销牌照起，康婷集团曾多次因异地经营被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