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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彦宏候选工程院背后:BAT研发超600亿,互联网或拯救中国制造

2019年5月7日 文/ 牛耕 编辑/ 华记

企业家当选中国工程院院士,你同意吗?假如他是李彦宏呢?

近日,中国工程院对外公布了2019年院士增选候选人。百度董事长兼CEO李彦宏赫然在列。据统计,此次中国工程院候选的531人名单里,来自企业界的高达114人,比2017年还增加了24人。

除了李彦宏,其中不乏商界耳熟能详的人物,包括阿里巴巴首席技术官王坚、百度高级副总裁王海峰、微软全球执行副总裁沈向洋、比亚迪董事局主席兼总裁王传福、腾讯微众银行首席人工智能官杨强等。

这在网上引起一些争议。有自媒体发文质疑李彦宏违反了《中国工程院章程》第二章第五条“品行端正”的要求。文章回顾了2014年魏则西因误信百度医疗广告,耽误治疗去世的历史。

事实上,中国工程院“商会化”的争议由来已久,人民日报主管的《环球人物》就曾发文质疑,中国工程院院士可能已变成新的“特权阶层”。人们也在好奇,为何近十年来企业家进入中国工程院会成为一股浪潮?他们和传统科研人员为何评选院士标准迥异,这一工程科技的最高学术称号被颁给企业家又是否有违公平?

李彦宏够得上院士吗

李彦宏够得上中国工程院院士吗?

按照中国工程院的院士增选办法,评选院士最硬性的要求在于:在工程科学技术方面做出重大的、创造性的成就和贡献”。对此文件也有详细解释:候选人在某工程科技领域有重大发明创造和取得重要研究成果,并有显著应用成效;或在重大工程设计、研制、建造、运行、管理及工程技术应用中,创造性地解决关键科学技术问题,做出重大贡献;或为重要工程科技领域的奠基者和开拓者。

其中,李彦宏符合的可能是第三种情况:作为百度董事长兼CEO,成为AI领域的奠基者和开拓者。在中国,百度确实成为AI基础设施平台。按照2017年11月科技部公布的“首批国家新一代人工智能开放创新平台”的名单,百度、阿里云、腾讯和科大讯飞分别担任自动驾驶、城市大脑、医疗影像、智能语音四个领域的基础平台。

据第一财经5月6日报道,中国科协推荐李彦宏的理由是“对于搜索引擎所作出的贡献”。中国工程院网站4月30日公布的《2019年院士增选有效候选人名单》中也显示,李彦宏被列入“工程管理学部”名单中,专业方向是“新兴交叉领域工程技术创新管理”,而非人工智能。

而百度高级副总裁、负责AI技术平台体系(AIG)与基础技术体系(TG)的王海峰也在候选人名单中,其专业方向则是人工智能。列入“人工智能”专业方向的企业界人士还包括微软的沈向洋,微众银行的杨强等。

尽管业务饱受争议,百度布局AI确实由来已久。2013年1月,百度成立深度学习研究院,李彦宏亲任院长。2014年,百度研究院成立,部门包括深度学习实验室、大数据实验室、硅谷人工智能实验室、商业智能实验室、机器人与自动驾驶实验室,涵盖了AI的主要应用领域。对于AI研究投入,李彦宏表示:“我也不知道给了多少预算,根据需求,需要多少我就给多少。”“百度对未来技术的投入是不惜一切代价的。”

百度在AI领域的投入,从不计成本挖全球人才就可见一斑:2014年启动的少帅计划,入选者可以直接拿到百度T9到T10职级,年薪百万加,上不封顶。AI学界的不少顶级人物都曾光顾百度:吴恩达、张潼、余凯、吴韧、倪凯、王劲、李沐、顾嘉唯、黄畅。至今,百度仍保有全球几乎最豪华的AI人才名单:陆奇、王海峰、徐伟、吴中勤、景鲲、张亚勤、周杰、沈志勇等。

2018年CES,陆奇这样介绍百度:“基本就是中国的谷歌”。在展会上,百度发布了阿波罗2.0平台,并远程联线北京百度总部:多辆搭载了阿波罗2.0的自动驾驶汽车环绕百度大楼行进,涵盖驾车、小巴士、扫地车、无人物流车等。值得一提的是,百度特意将随车工程师安排在后座,成为谷歌旗下Waymo之后第二家如此公开展示的公司。

百度在AI方面的投入也为李彦宏赢得了国际名声。2018年《哈佛商业评论》评选“全球最受关注的十大AI领军人物”,李彦宏是唯一的中国面孔。评委称他是“中国AI行业的启蒙者与设计师”,也是“中国唯一拥有全套AI技术与产业能力的CEO”。美国《时代周刊》则表示,李彦宏“正在帮助中国赢得21世纪”。

民企科研地位擢升

在2014年魏则西事件后,百度的声望曾一度跌到谷底:从高点249.7美元下跌到134.34美元,腰斩近半。时至今日,百度市值579.05亿美元,已落后阿里5044.23亿美元,与腾讯36920.21亿美元也不在一个量级,甚至低于新贵字节跳动的750亿美元估值。

但凭借PC时代累积下来的技术护城河,百度依然处在互联网的第一梯队。在基础科技领域持续研发投入,以AI技术的落地应用实现新兴领域的工程技术管理创新,这是百度的底气,也是李彦宏入选院士的底气。

就研究机构而言,百度一级部门有AI技术平台体系(AIG),由王海峰负责,旗下有百度研究院。这一部门的研发方向为AI核心技术,包括机器人视觉、3D视觉、边缘计算等技术,同时负责对搜索、信息流、P4P、百度金融、DuerOS、自动驾驶和百度云等产品的技术支持。

此外,百度还有技术体系(TG),由即将退休的张亚勤负责。TG的技术支持偏向百度搜索公司,如搜索引擎体系、百度凤巢系统等。这也符合外界对百度AI派、搜索派的归纳。此外,百度的具体事业部如智能驾驶事业群组、度秘事业部等也拥有各自的研发团队。

在基础研发投入上,中国民企正成为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据统计2017年,中国民企500强中,研发人员占比在10%以上的企业有189家,研发投入超过1%的有182家。在2018年,百度研发投入158亿元,腾讯研发投入229亿元,阿里研发投入247亿元,华为研发投入1051亿元,超过中国A股任何一家上市公司。

随着民企的研发力量提升,官方也在有意接纳民企高管加入中国工程院。2019年1月,原始候选人推荐工作启动时,中国科协就在通知中明确提出:“要特别关注在企业尤其是基层和民营企业技术创新中做出重大成就和贡献的工程科技专家。”而此次提名李彦宏的正是中国科协。

让李彦宏等人地位擢升的,还有一点:低迷的中国制造业亟需民企参与改造。

2018年底,中国PMI(制造业采购经理指数)连续多个月跌破荣枯线,富士康、耐克、三星、LG、英特尔、优衣库等相继在越南等东南亚国家建厂,承接来自中国的订单。据日本贸易振兴机构(JETRO)估计,越南的人均月工资仅为中国一半,中国的劳动密集型制造业不可能持续。

“绝境”之下,智能制造或成为拯救中国制造业的一大出路。

2018年阿里巴巴云栖大会上,马云重点提出“新制造”,称新制造将带来席卷性的威胁和机会。此前阿里巴巴的ET工业大脑等团队,早已入驻协鑫光伏、中策橡胶等企业,探索使用物联网、大数据升级生产线,乃至打通C端和生产端的可能。马化腾则在2018年宣布集团战略调整,称产业互联网才是未来。百度同样以百度云为先锋,为宝钢建立起一套采集、存储、计算、决策系统,并在汽车制造、租赁领域寻找客户。

在2019年的全球工业互联网大会上,包括海尔、航天科工在内的多家厂商展示了自己赋能制造业的新平台。多家展商匿名向AI财经社表示:“很多省份的领导都会下达政治任务,让地方龙头企业帮助落后制造业转型。”当产业升级的任务部分落在民营企业头上,将民企内的研发领军人物吸纳进中国工程院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工程院成大佬“刷脸”重灾区

李彦宏进入中国工程院引争议并非个例。据统计,中国70%的科研人员仍集中在公立院校和科研院所。企业家评选院士更依赖对重要工程领域的开拓和管理能力,而非个人科研学术能力。这一反传统科研人员评选院士的路径,必然引起外界关注。

此次李彦宏入选的工程管理学部,则是政企人士入选院士的重灾区。这一学部在2000年成立,当时中国工程院副院长潘家铮就表示:“很多院士都质疑,这个学部的院士将全是高官和企业家。”

结果不出众人所料:2011年5月,中国工程院公布了院士增选候选人名单,工程管理学部的提名名单大佬云集:中石化董事长傅成玉、上海市副市长沈晓明……当年11月新晋院士名单公布后,人们还发现,中国烟草总公司郑州烟草研究院的副院长谢剑平,也在当选院士之列。

谢建平代表中国烟草总公司的利益,承担的课题“降焦减害”颇有战略意义,被认为是中烟在有意模糊烟草的危害。将他的研究成果放在环境纺织学部投票,也被认为有违程序正义,有幕后操作之嫌。谢建平随即被冠以“烟草院士”、“杀人院士”之名,成为民众对中国工程院(工程管理学部)不满的爆发口。

2012年4月,钟南山、秦伯益等中国工程院30名院士,联名致信媒体,表示对谢建平的“中式卷烟”项目入选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候选名单严重关切。有专家称,谢建平作为学者和烟草商的论点互相矛盾,不可能无妨碍于学术道德。2013年两会期间,超过103名中国工程院院士要求复议并撤销谢剑平的院士资格。钟南山干脆表示:不撤“烟草院士”,难向百万肺癌患者交代。

中国工程院最终试图“劝退”谢建平院士,但他拒不接受。“已经劝了,劝了不退”,潘家铮颇为无奈,只得对媒体大谈“将权力关在笼子里”。根据《环球人物》报道,从院士增选放开闸门开始,“院士俨然成为一种新的独特的特权阶层”。

有院士透露,院士本是推荐制度,不接受申请。但许多领导和企业家大言不惭:“我今年想当院士,请你来推荐我。”“这是给我们的脸上抹黑。”

在最近6次中国工程院院士增选中,企业家的占比接连提高。2007年增选的33名院士,大型企业集团仅贡献2人;2009年新增48名院士,企业界占10人;2011新增54名院士,企业界占12人;2013年51位新院士,企业界占11人;2015年新增70位院士,企业界达到前所未有的21人;2017年新增67名院士,企业界占18人。

在这些企业院士里,南车株洲电力机车研究所有限公司、神华集团有限责任公司、江苏省建筑科学研究院有限公司、中国烟草总公司郑州烟草研究院都曾引起争议。2017年比尔·盖茨当选中国工程院外籍院士,更被质疑“拉名人刷脸”的意义远大于他对中国工程方面的实际贡献。

企业家入选中国工程院,无疑是官方对民企科研力量的一种肯定。但这种肯定标准如何,能否像传统科研人员一样禁得起时间检验,则至今是亟待解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