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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八种孤独,总有一个你似曾相识

2019年2月24日 文/ 刘嘉文 张道林 编辑/ 金匝

前段时间,我们向读者征集了“你人生中的那些孤独时刻”的故事,原本以为可能是个略显冷门的话题,但没想到大家反响强烈。

很多人觉得科技进步让我们远离孤独,因为现代人的很多时刻,都被手机填满。但在手机上和一大群人维持着社交,不意味着能在真正的生活中建立并保持一段稳定的关系;有更多的APP能用来吐槽,也不意味着最隐秘的孤独可以找到出口。

孤独本来就是生活的常态,可能因为时代发展变幻形状,但不会就此消失。这一次,我们在读者的征集里挑出现代生活中的8种孤独,当你被生活裹挟着前进时,这些别人的“孤独时刻”,可能会宽慰到你。

文 |刘嘉文 张道林

编辑 |金匝

>>>第一种孤独<<<

年初,一个人来北京实习,对北京这座城市充满好奇,却又无从认识。

刚到的那晚牙痛难忍,入夜后一直睡不着,但想到第二天就要去公司见HR办入职手续,于是凌晨两点多爬起来下楼找药店。1月份的北京,夜里风很大,买到止疼药的我急忙往回走,一打开电梯门,看到电梯里写着“北京不欢迎你”6个大字。我自己拿手擦了擦那个“不”字,没擦掉。

吃了止痛药后,稀里糊涂地睡到了早上,当晚牙痛又发作。在网上看帖子说北京医院挂号难,凌晨4点多起早打车去医院排队,到了才知道要在网上提前约号。后来挂上了夜间急诊,医生上班后确诊为慢性牙根炎,需要杀神经后根管治疗,杀神经的那一刻全身紧绷,浑身发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出了医院坐车回公司,大脑开始无意识地发呆,只等到站提示响起后下车,路过天安门站时,成群的红色古建筑闯入眼中,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原来自己身处北京——这一次,自己总算是走出了生活了十多年的“舒适圈”,真正开始孤独的北漂生活了。

>>>第二种孤独<<<

孤独啊,就是那段时间先是母亲去世,然后女友和我分手,我一个人背井离乡,想找个倾吐的人都找不到,有时候借着酒劲儿和朋友说说,想让他宽慰自己几句,结果只得到一句:“别矫情,你可是个老爷们儿。”

女友和我分手毫无预兆,本来已经带回家过年了,结果回来就失联了,所有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我什么方法都试了,找不到。我没心思工作,不停地喝酒,在路上和别人争执,情绪差到了极点。差不多10天后吧,她加回我的微信,跟我说:“我们分手吧。”然后再次把我拉黑,我完全是懵的,不清楚她为什么突然这么决绝地提分手。我四处打探,最后坐火车去河北,手捧玫瑰希望可以复合,但是她还是坚决地拒绝了。

我们俩在北京有很多共同的回忆,我记得有一个夏夜,我俩闲着无聊,吃过晚饭出去逛街,嫌路上太吵,想躲个清净,就直奔琉璃厂的一个胡同,一人一瓶酒,在巷子里喝酒聊天。

到今天,那种没着没落的孤独感已经没有了。只是,每次路过那些胡同,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当时的她。

>>>第三种孤独<<<

女儿读高中的时候,考上了一个异地重点高中的“火箭班”,家里人都望女成凤,怕孩子一个人住校影响学习,就让我跟着去,在学校旁边租了个房子,结果我还租错了地方,变成了离学校很远的房子,只能暂时住下,每天骑电动车送女儿上下学。

在新的城市,我没有工作,每天围着孩子转,每天除了做饭、收拾屋子,就是去超市挑新鲜的菜,晚自习走到学校和女儿一起骑电动车回家。因为家里的经济条件也不是很好,所以我也很少出去逛。

日子一直这么晃悠悠得过,那时也没觉得孤独,只觉得孩子好一切都值得。真正的孤独来临,是后来孩子生病了,已经高三了,怎么找也找不到原因,孩子他爸要赚钱,我就领着她去大城市找医生、挂号、做检查。我本来是个路痴,在家乡都会迷路,但是领着孩子,我竟然能坐地铁穿梭在大城市中了,很多人觉得我,女儿这辈子可能就那样了,可我坚信,她肯定能好。

就这么休息了两年半,她真的好了。身边的人都说我坚强,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我多少次半夜哭醒,有时候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了,就一个人穿上衣服出去走走,再孤独无助,日子也得过下去。

>>>第四种孤独<<<

做为同性恋者群体中的一员,一直以来,我都在经历着朋友的远离,那是一种更切身的孤独。

一个经常联系的朋友,有一天突然在微信群里消失,私聊也不回,打了好多个电话,终于接通,却是她的爸爸,说刚刚办完她的葬礼。我当时忍不住骂了她爸爸一顿。

她其实是个很有勇气的女孩子,选择把自己的性取向告诉父母和朋友,因为她想光明正大地和女朋友在一生活,像其他恋人一样,被祝福,被接纳。可她的勇敢换来的,却是身边人泼来的一盆盆冷水。传闻变得越来越难听,她回村被人丢鸡蛋,父母也嫌弃她,怪她让全家人在村子里抬不起头做人,弟媳甚至因为这事要和弟弟离婚。

我觉得吧,有的人和人看似紧紧相连,但心却从未真正交织过。我有一个认识了4年的闺蜜,读书时,一起同吃同喝同睡,好到穿一条裤子,工作了,因为我被同事欺负,她特地从湖南乘火车到惠州来看我,真的,那种感动,无法用言语表达。

那么多年,我一直愧疚于没有告诉她我的性取向秘密,半年前,我和她聊了,她说她理解,但她渐渐开始疏远我了,后来她说,她始终无法接受我的这个秘密。就这样,友谊的小船翻了。掏心窝子讲,我觉得我们同性恋群体和大家都一样,一样的工作着、生活着,只不过,我们爱的人性别相同。如果真有阿拉丁神灯可以许愿,我希望每个同性恋者都被尊重,不再孤独。

>>>第五种孤独<<<

这辈子最孤独的时刻,是2019年1月,我陪着我孩子走过他人生的最后一段。

我原本是个奔波于不同城市的厨师,高中没念完就出来打工,从洗菜、切菜做起,十七八年过去,一直做到掌勺,一直都是一个人,一个人上下班,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去网吧,过年过节也很少回家,因为那时候也正是厨师最忙的时候。

后来我总算成家了,有了3个孩子。2013年,老大突然高烧不退,医院说是白血病,开始了漫长的治疗过程。我妻子在老家打点零工,照顾另外两个孩子,一个5岁,一个2岁,都离不开人。我只能独自一人在南宁,边赚钱边带孩子看病。

2018年7月,孩子的病复发,南宁的医生跟我说,这次的病情几乎没有缓解的可能,我不甘心,开始到处张罗各种保健品和偏方,甚至无限极我都尝试过。最难受的是一遍遍带着孩子跑医院,医生总是摇头,回到家,孩子疼得直在床上打滚,一边哭一边叫着:“爸爸救救我!”我能做什么呢?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坚持住,让孩子尽量舒服点,我不能和他妈妈讲,她还有两个孩子要带。

最后半年,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孩子离我越来越远,直到他离开人世。我知道这样说对另外两个孩子不公平,可是,我内心真的宁愿随他去了。

>>>第六种孤独<<<

和其他孩子不同,我的童年是在不同城市度过的——出生后被送到奶奶家,5岁前分别在几个亲戚家寄宿,六年级前在大伯家——父亲入狱,加上家里重男轻女的观念,在我和弟弟之间,我是那个选择被送出去寄养的孩子。

那是一段持续10多年的孤独时光。我记得小时候,特别羡慕那些能用手摇式铅笔刀的孩子。有一次,妈妈送我回伯伯家时,我就和她说,想换一个新的铅笔刀,没想到很快就被否决掉了,那是我第一次跟她请求一样东西。

或许是因为青春期开始,我15岁回到父母身边时,已经不觉得这是一个完整的家。我常常把自己困在房间里写日记和哭,不想和父母沟通,但好像又只能听从他们安排。父母说我没有融入这个家庭,把这里当成了旅馆。当时只觉得把自己封闭起来会好受些,不知道原来这种感觉叫孤独。

等工作了,经济独立,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真好。这几年我逐渐喜欢上了摄影,没事也会一个人出去走走,拍一些主题摄影集。我越发懂得,即便缺爱,也要更爱自己,因此放下了过往,开始享受孤独。

>>>第七种孤独<<<

我想说说我爷爷的故事。爷爷年轻的时候是个会计,算盘打很厉害,平时还喜欢绘画。后来退休了,家里的算盘都收起来了,不大的书房里,都是爷爷收藏的国画作品,他没事儿就会躲在书房里欣赏。偶尔爷爷自己也会创作,但是很少让我们见到他自己的作品。

爷爷的爸爸,也就是我的太爷爷,出身于富贵人家,在四川,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和书法家,才华横溢,为了和出身贫寒的太奶奶在一起,放弃继承家里的家产,此后过得颇为艰辛,一辈子就希望能有个孩子继承衣钵,延续家族的绘画风骨。可惜,5个孩子对书画都没兴趣,这也是太爷爷一辈子的遗憾。

爷爷住在乡下,他把以前堆放杂物的小房间收拾出来,收藏太爷爷以前留下的那些画,没事儿就闷在里面不出来。乡下的老头们都喜欢下下棋,听听相声,没人能跟爷爷说上话,有时候爷爷出去转一圈,也很快就回来了。乡下没什么娱乐的去处,吃酒、打麻将,他不感兴趣,更多的时候,他就坐在家门口抽烟放风。

我小时候学过些绘画,也半途而废了,但就这样,每次我回家,爷爷就跟看到了知己似的,总要拉着我去书房看画,每次都要问我:“好看么?你觉得哪里好看?”我只觉得好看,但却说不出哪里好看,每当这个时候,爷爷就喃喃地讲起来,像是在跟我说话,更像是一个孤独的、自言自语的人。

和乡村格格不入的爷爷,最舒适的地方就是在他自己的书房里,虽然他才没说过,可我猜,在画中,他离太爷爷更近,不孤独了。

>>>第八种孤独<<<

2017年的双十一,是我迄今为止最孤独的时刻:所有人都在购物狂欢,我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等待着老同学的汇款。

这笔钱,我想用来救活我的公司。2006年,我卖掉在美国的别墅,带着技术和50万美金,回到一别7年的故土哈尔滨,开始研究“互联网云医疗”方面的项目,创办了一家公司。

2017年,因为项目资金长时间不到位,公司现金流出现危机。拆东墙补西墙几个月,到了下半年,终于连工资都开不出来了。离职的员工越来越多,有时候一天内有十多个员工打电话要辞职,公司的骨干和高管也都相继离开。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来了电话不敢接,一到晚上就失眠。

那是一段不被人理解的孤独日子。员工不理解我,有人不断来公司拉横幅抗议工资问题,客户不理解我,每天不停地催促项目进展,家人也不理解我,都希望我不要再干了,赶紧从中脱离出来。可我真的觉得,我做的是一件正确的事情,想了好久,我决定坚持。

后来是冬至,给所有员工补发完工资后,中午我和大家一起吃了顿饺子,吃着吃着,有的员工眼泪就流下来了,说好几次差点就坚持不下去了。

现在想想那段时间真挺不容易的,但也因此让我明白,一个创业者不光要有创造的能力,还要有能面对困境的能力,与恐慌和孤独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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